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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先同兄弟们混熟了再说嘛。”
这话将景年打了个措手不及:“是……啊?”
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宋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啊什么?你以为如何,学你一句话,你当我是来要你银子的不成?”
旋即又严肃下来:“不过呢,景兄弟,我却也没同你开玩笑。你还未在寨子里混熟,即便我可动用人脉助你一臂之力,这些吃过牢狱苦头的兄弟们,又哪里有人肯跟你往处处是险的东京去?”她拍了拍景年肩膀,放缓语气,“另外,山上的兄弟们都是我家哥哥花了大力气一手攒起来的,说要便要确实不大妥当。但刺客兄弟有难,出借些人手倒也应该。只是你说的兄弟会实力几何,又究竟值不值得梁山大动干戈、两肋插刀……景兄弟,我却真想瞧上一瞧呢。”
景年心中明白,便郑重道:“宋姑娘,你放心。景年自点头要上梁山,便随时可将一身血肉效命于此。只是出力容易,为人却难,如何取得兄弟们之信任,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宋沅笑道:“这个也好说。山上不比地上,兄弟们难保没有不便之事。你要想混个面熟,便多去帮把手,时日一久,自然有人与你亲近。等我家大哥、二哥回来了,我再将你亲自引荐给他们,日后也更好说话。”
景年接口道:“若说引荐,着我去为宋江大哥鞍前马后做些事,岂不更好?”
话音刚落,那边玩尽兴了的燕青便已坐回来了,一手在桌子上捞了只鸡腿,一边已经将脑袋凑了过来,对着宋沅笑:“好姐姐,你们在聊甚么好事,教小乙也听听?”
宋沅晓得他心细,便嗔道:“小乙,你耳朵好尖。不过是景兄弟新来不久,着急立足,我闲心多,替他在哥哥身边寻点事做罢了。”
燕青点点头:“那还不好说?眼下宋江大哥大约已到了东平府,我家主人也往东昌去了,趁着还未开打,教小兄弟自个儿挑个地方,随意做些跑腿传话的事,总比在这里想门路强。”
景年听罢,心中暗道:怪不得说甚么东平府、东昌府一带不大好去,原来是梁山二英雄各自去了一处,难道要攻城?
宋沅看了燕青一眼:“他可不晓得东平、东昌在何处。小乙一向周全,不如由你提个议,你说景兄弟去哪里好,便教他去哪里,如何?”
少年听出两人各自揣了些心思,识相地没有多嘴。
燕青坦然道:“若教我说,那自然是东昌府好。我家主人虽已有军师襄助,可那东昌却是个易守难攻之地,还有奇将驻守,远没有东平府好破。兄弟们既定下先破城者称首的规矩,自然是教小兄弟去东昌府更公平些——何况他本也要往东昌去,姐姐总不能拦着他顺道做事罢?”
景年心中暗道:小乙之家主与宋沅之兄不相上下,敏感之时还能如此坦荡对答,果然是忠心机敏,梁山也当真是个收罗人才之地——我倒纠结选了谁人都得得罪一个,还是莫要开口,只等宋姑娘做个决断罢。
正寻思,宋沅无奈笑道:“唉,不亏是小乙,你说服我了。”
继而向景年道:“景兄弟,咱们今儿不过说说,日后你真要去东昌府可不容易,还得在山上锻打一番、厉兵秣马,磨练出好武艺了,才能上阵杀敌。”
景年点首:“我听寨里安排,教我做甚么,我便做甚么。”
宋沅道:“好。听闻东昌府一城四面环水,我瞧你眼下还晕船,到了前线可不行。这样罢,年底之前,你只管在山上踏实住着,与横哥、顺子多走走水路,再去寻几位用弓、枪的哥哥学来新的本事。咱们山上兄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也不能光指望一把剑横行无忌,你看怎样?”
“好!”刺客应道,举起桌上酒碗来敬她,“姑娘好生爽快,我也正想多学学本领,只盼能快快拜师学艺,待到功夫了得,再去东昌府一试身手!”
“好个利索儿郎,定能早日立下功劳。来!”宋沅也倒了碗酒,“景兄弟、小乙,咱们干!”
“干!”“干!”
……
几人饮罢,交托了几样山上生活的事情,谈得愈发饿了,便将剩下的肉菜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个干净。
待那几个划拳的也玩累了,众人便结了银子,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水泊梁山,月牙高悬。
景年跟着回了自个儿的住处,铺床解衣,沐浴上榻,望着窗纸上斑驳的叶影,听着远处山中野猪儿的奔跑声,心中时而惴惴不安,时而七上八下。
东昌府、东平府……
若想说话有些分量,便得为梁山立下功劳,才能想法子借兵回去。可刺客兄弟会,还有伯父柳直,他们要等多少时日,才能等到自己驰援归来之时?
何况此去援助攻城,胜算又有几何?
他想起大哥景弘托他去寻的人——汴梁张氏远亲兄弟、东昌府守城大将张清。他是东昌府人氏,梁山义军南去必会与他一战,便不知究竟谁能技高一筹……
临行前,伯父还要他去游说东昌府分会主事人辛子骏、苗秀才。若城下一旦开打,与分会之联系难免要遭阻隔,到那时,即便他到了东昌府,又该如何才能见到辛子骏二人,又如何在那混战之际开口求助……
……
辗转反侧,夜半难眠。
好在近日实在太过劳累,如此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这十七少年终于倦了,干脆甚么也不再想,眼睛一闭,沉入梁山夏梦里了。
——————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十七岁年少时,正是钟爱那些名震天下的诨名的时候。
某日宋沅约燕青、花荣和景年在山上吃酒,闲谈间不知怎的,商量起要给景年起诨名这回事来。问他要甚么样的,景年寻思片刻:“可有那种亮了名号便能震住旁人的?”
燕青想了一想,花荣想了两想,宋沅想也没想:“有有有,‘独霸天’或者‘惊世蛟’,你挑一个!”
燕、花二人立即叫好,景年摆手:“忒大了,忒大了!简单些,是说我便可以。”
燕青便道:“小兄弟眼儿如琉璃,不如就叫‘蓝眼子’如何?”
宋沅反驳:“蓝眼子是个甚么东西,真叫了这个,可比横哥儿的还落俗!”
燕青吐舌:“我的好姐姐,这还论俗不俗了,小心教横哥儿听去。”
宋沅:“他听去又怎样,若身边没有顺子,怕他还不晓得我在笑话他呢。”
花荣打岔道:“哎哎,我有主意了。景年兄弟使一柄腕间匕首,要么便叫‘小荆轲’得了!”
宋沅白眼:“你这‘小李广’也忒偷懒,且仔细想一个来!”
燕青、花荣面面相觑,摊手道:“我们没甚么墨水,只好依照自个儿的编,姐姐要有文采的,不是为难我们么!”
景年笑着打圆场:“宋姑娘喜欢逗人,两位哥哥说得也都不错,没人叫我甚么‘杂奴儿’‘小蛮子’的,我便知足了。来,弟弟自个儿说一个,哥哥们赏赏!”
三人一齐道:“你说!”
“我天生碧眼,又擅轻功,起止俱模仿鹰飞隼落之势。不如我便叫个‘翡目鹰’,如何?”
“‘翡目鹰’景年……”三人在嘴上琢磨开了,嘀咕嘀咕,越叫越顺嘴,便欣喜道,“好名号,好名号!叫烦了翡目鹰,还能换作‘碧目隼’三字,真不错!——景年兄弟,往后你立了功劳,这名儿便能叫响了!”
几人给景年小哥定了诨号,高高兴兴喝作一团,又互相现捏了几样绰号,嘴里乱叫。
景年也满意自个儿名号,便跟着三个一起闹腾,不知不觉间竟喝大了,红着脸,和两位哥哥一起敞着胸脯,把个寨子回得是摇摇晃晃、晕晕乎乎。
宋沅跟在后头,看三个人你推我搡,暗自发笑。
她没喝多少,却也觉得这样吃酒的日子实在是快活又快活,以至于山风也凉快宜人,不再发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