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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城梁山遭埋伏,再探险双杰与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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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景年在负伤的燕青身边发现了些奇怪的墨迹纸屑,二人不解此物来源,暂且放诸脑后,依旧商议如何对付张清。很快,两人想到了去与军师吴用商讨办法,而吴用则与景年一齐想出以粮草诱敌的法子,并计划于湖水化冻时周密布置。不久后,梁山撤军。张清不顾“青衫书生”劝诫,执意领兵出城夺取粮草,却被埋伏在粮草车中的景年挟持,随后被阮氏三雄等好汉擒获,东昌府就此归降梁山义军。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本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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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梁山好汉佯装撤退诱敌出城,将“没羽箭”张清设计俘虏。景年与燕青同众位哥哥商议片刻,决定暂不处置张清,一切待入城后再做决断。
是夜,张清下令打开东昌府城门,梁山义军自北面锁钥门入城。
这东昌府近看,当真气派。有文赞曰:
楼橹二十有五,绿云在西北,望月在东北,最为擅名。环城更庐四十有七,夫成为郭,郭外各为水门。吊桥横跨水上,池深二十尺,广加十尺,阔倍之三。护城堤延亘二十里以御水涨,金城倚之。
难怪原先兄弟们只在湖对岸看,只觉得小小一方,不是甚么大地方。如今要进城了,景、燕两个打头阵的边走边寻思,都道是那护城湖宽广之故,才将这座住了约摸万八户的城池衬得好不袖珍。
入了北门,便是一条阔马道直通向南,大街上横生条条胡同巷子,向着东西蜿蜒而去。放眼望去,路尽头是个好大的市集,坐落四条大街交汇之处,只是集上空无一人。怕是因打仗之故,加上天冷,二更不到,人早散得只剩铺面,但论规模倒是真不小——若是赶上好年景进城,恐怕这集上热闹得赛个“小汴京”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前行走,张清被押在队伍当中,向前禀报:“前头一里半,就是东昌府衙了。”
景年本也留心关照这远亲大哥,听他报信,便在前头勒马,继而调头近到卢俊义马前,端坐拱手:“俊义大哥,既然快到了府衙,我便依照计划入内谈判,还请哥哥与诸位兄弟在此稍候片刻!”
卢俊义朝燕青挥挥手,教他也跟着景年一起,燕青便也驱马到一旁,后面押解张清的阮氏三雄也推搡着那垂头丧气的走到前头去。
然而还未将张清带出队伍,方才还好好坐在马背上的景年忽然毫无预兆地被扬蹄掀倒,砰地一声重重跌在石板路上。众人吓了一跳,刚要发笑,便看那马儿哀鸣长嘶一声,再度腾蹄起来,好似痛苦不堪。大伙不解,定睛一看,顿时哗然变色——那马儿壮硕的胸脯上,竟插着一支箭!
队伍中传来阵阵惊叫,还未等大伙有所反应,马儿已轰然倒地,砸向刚坐起来的景年。
那哥儿刚在地上砸得不轻,脑袋还晕着,见黑影砸过来,打了个滚勉强躲开,旋即起身爬过去,见马儿当胸插着一箭,登时双目圆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燕青的坐骑也受了惊,有些不太安分,“年哥,你没事吧!”
那碧目隼盯着马儿胸脯,瞳孔一缩一张,好似那箭教他想到甚么不大好的事情,但被燕青一喊,猛然回了神,顾不上查看自己伤势,他抬头便朝众人大吼:
“兄弟们当心!有埋伏!”
为时已晚,梁山义军队伍中已然响起两声惨叫。众人大惊,瞪着眼睛四下张望,但旋即又有几个兄弟和马儿陆续中箭,毫无防备的嚎叫声穿破黑夜,回荡在北门附近的街道上。
“不好!”卢俊义见状,当机立断,“撤,快撤!城里有诈!”
正说着,又一箭袭来,险些射中燕青坐骑,惊得那马儿越发闹腾,在原地刨蹄打转。
“小乙!”卢俊义在前面喊,调转朝向的义军队伍已在飞奔逃向还未关闭的城门,“快走!赶紧出城!”
燕青持缰稳住马儿,应道:“主人先走,小乙就来!”喊罢,向身后的景年伸手,“——年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
一支箭矢击中马蹄一侧地面,刺耳的砰砰声吓得马儿一个激灵,不等燕青拉住兄弟手掌,拱了一拱便自顾自地往前猛冲。燕青拉了个空,一时急了,看那厮还在不住地往一个方向盯着看,便大叫道:“年哥!你做甚么!快走!快上马!”
那年轻人回过头,不知怎的,双目竟隐隐有些泛白。
“年哥!——景年!”
白光消弭,他回身踏步疾跑而来,堪堪赶上横冲直撞的马儿,接着一把握住燕青递过来的手掌,两厢发力,一拉一拽,这才勉强翻身上了马。
“这城里怎么会有埋伏!”燕青一夹马腹,催马向城门飞奔,眉头紧锁,“难道是诈降?!”
景年没有回答,仍在固执地看着后面空无一人的街道。
天上月光皎洁。
突然间,那双眼中月色一沉,粼光一现,面前的景物在鹰眼视觉之下再度变为灰色一片。房屋、树木、市集化为乌有,掩藏之物悉数暴露,只一瞬间,他的目光便飞向路西一侧,锁定在不远处房檐背后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上。
——两个黑衣人。
他眯着眼睛,在颠簸马背上努力细看。
——两个戴着兜帽的黑衣人。
不,不对,不是两个……是四个……
——对侧房檐上也出现了黑影。
还不对……还不对!黑衣人的数量还在增加!
六个……十二个……
二十二个……三十个……
大街之上,两侧房舍檐后面,躲藏着一群群一片片鬼魅般的黑影。
“年哥?”见兄弟不答,燕青回头瞥了一眼景年,“你看见甚么了?后面可有追兵?”
景年闭了闭眼,收回目光:“敌暗我明,大事不妙。”
“真有尾巴!”燕青即将策马赶至城门口,“咱们怎么办,好容易打下来的,便这样撤走么!”
身后忽然一阵动作,景年似是半蹲在了马背上,打断他道:“小乙哥,你带人看好张清,我留下看看。”
燕青大惊失色:“慢着!探子的事教探子去做,你别胡来!”
“小乙哥!”景年叫住他,悄悄握住胸口那枚传承自娘亲之手的刺客信物,忧心忡忡,“瞧这形势,今夜出了城门,城里到底藏着甚么玄机便无人再能探知。哥哥放心,东昌一日不下,梁山一日不回,景年此去,必活着与你再见!”
燕青只得咬牙:“保重,好兄弟!”
景年匆匆一点头,在进入城门门洞的瞬间自马背上腾身而起,一把扒住门洞边沿,接着攀爬而上,借着夜色,翻身躲进黑漆漆的城墙之内。
箭矢追着燕青的马蹄声消失在城门附近。方才宽敞的大街上倒着十多匹马儿与四五个遇难的兄弟,横七竖八,一片血腥狼藉。
燕小乙已追随大部队顺利出城,听着城门轰然关闭的响声,蹲伏在城楼之上的景年深吸一口气,缓缓戴上兜帽,将脸庞藏进深黑的阴影里。
他解开左臂护腕,亮出牢牢绑缚在左腕下的袖剑,沉默着起身,逆着月光立于城楼阙处,望着屋檐上成群结队的黑衣人,无声地弹出一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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