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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发动突袭的,并不是普通的伏兵。
鹰眼视觉不会出错,那些黑衣人戴着的,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兜帽。
这些残忍的袭击者究竟是什么人?是张清留在城内的残部……还是他的同袍,刺客?
敌多我寡,无法逐一击破;
敌暗我明,当先引蛇出洞。
景年踏上墙头,足尖一点,自城楼一跃而下,如同夜鹰。
他落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慢慢起身,抽出许久未曾出鞘的长冰破月,以两道剑光傍身,一步一步地踏过梁山义军的尸体,踩过地上的血泊,在长长的安静的街上留下一行红色的脚印。
他听见四下里传来弓弦声。
但,尚未有箭矢射穿他的身体。
年轻刺客停下脚步,站在死去的马头前面,缓缓举起剑,自身旁抬指前方,继而唰的一声,挥向一侧屋檐,拉起一道白光。
“三十敌一,有甚么好怕?”他开口,嗓音有些干涩,“光明正大,出来杀我!”
寂静。
街道一片沉寂,月光在他剑上冷冷。
随后,不知何处,出现了一阵窸窸窣窣声。
很快,细碎的动静越来越多,终于在他剑尖所指之处,黑衣人现身了。
兜帽与兜帽相对,三十名黑影,在房檐上注视着一只白色的鹰。
没有任何招呼,那三十个黑衣人不约而同地亮出手中袖剑,继而陆续跳下房顶,朝年轻人刺击而来。
景年不曾想到这些黑影要一齐进攻,只道这帮亡命徒确是要对他狠下杀手,便强忍怵意,一言不发,起剑勉强格挡住两个意欲空中跳杀的,继而借抵挡之力猛推一把,将二人撞开。又向三四个刚刚落地的主动迎击过去,长剑挡三,袖剑格一,借回旋之力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击封喉,又借此人尸身挡住又两个半空跳刺,掷向那几个重新爬起来的,总算捱过第一轮攻势。
不待他喘息,余下的黑衣人已纷纷落地,同时袭上前来。
才应付住打头的三四个,景年的后背便被划了个口子,凉风一激,教人不得不倒吸冷气。年轻人便再回首应对见了血的,然而左支右绌,挡住这里,那里便被人钻了空子,不出半晌,身上便有了几条伤口,衣裳也开始浸了血。
年轻人忍痛应战,心中惴惴。
这帮人个个身使袖剑,头戴兜帽,看来当真是刺客。但既是刺客,为何见了同样打扮的他却毫无停手之意?是认不出,还是另有所图?
伯父曾于兄弟会重归东京之初立下规矩:同门兄弟,绝不相残,如有违者,请共击之。这些刺客明知故犯,对他一人下如此杀手,难道是要公然违抗导师之命不成!
不遑多想,腿上已挨了一剑。所幸此伤无关紧要,但这右腿上的刺痛却教年轻刺客心中无端端想起伯父柳直沧桑的面容来,便不知哪里涌出一口恶气,心一横,胆一硬,长剑横扫千军杀出前方一条空隙,继而收回袖剑,拉起长冰破月,将剑上月光舞如旋风,剑刃所至,血花飞溅,终于将余下二十余人逼退三步,这才停下扫荡,曳剑而立,喘着粗气,带着满身血迹环视众人。
“死了六个,”他的手掌有些发酸,剑柄控制不住地发抖,但血腥味却教他一腔底气莫名足壮,“再来,再来!”
黑衣人们无声地围着他,既不出声,也不动手。
“没人来么?好,既然无言,便是平手!”他道,“你们是甚么人?教你们老大出来见我!”
“哈哈哈哈……好热闹的动静,何人在此放肆!”
一声大笑打破僵持,黑衣人们扭头向后,继而在景年身前让出了条小路,亮出来人。
一名兜帽女子从众人间大步流星而来,年轻人抬头看去,此人个子比自己矮上三五分,着一身蓝袍,半边袍子卷在腰胯,露出一条鹅黄半臂,飒爽非常;手提一柄出鞘长刀,寒光慑人,瞧着足有二三斤。再见她气势凌人,便知是来了个小头目,景年后退一步,提剑警戒。
那人上前一步,刀尖自身边上挑,带着清脆的金鸣声划过石板路面,直指景年面庞。
“夜半闯我东昌府,单骑杀我六兄弟……哈哈!好英雄,且与我比试一二!”
说罢,不待给出应答,蓝袍女子挥刀便砍。
这一刀带起呜咽寒风,凌厉呼啸,凶煞异常,景年急忙抬剑抵挡,却不料那刀头竟绕开剑身直取首级,他猛然一个后仰,险些被削去半张脸。
“哈哈哈哈!躲得好!”女子快意大笑,好似从招式中得了乐趣,笑得开怀舒畅,甚而有些疯癫,“还有甚么本事,都使出来看看!”
语毕再度突袭,势如恶犬,狰狞狂暴,景年暗道碰上劲敌,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
——此女实在是员猛将,手劲奇大,势头凶猛,一旦咬住攻势便纠缠不放,好似饿犬扑食,绝不松口;偏生刀法奇幻莫测,时而辛辣刚猛,时而婉转狡黠,教他阵阵恍惚,一忽儿觉得对战的似是兄长张景弘;一忽儿像咄咄逼人的孔少隹;甚至待刀法转向柔和时,又一度错觉面前要杀他之人是拿着裁纸骨刀的赵甫成。
待他拼命止住杂念,此女刀法已然变得伶俐通畅,对打三招,怎么品都觉得套路眼熟,再缠斗片刻,景年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自己才用老的招式么!
这人怎能打出如此多刀法套路,几个回合下来,居然还能模仿自己的剑招?
年轻人不敢再出神,屏息静气,专注破解招法,全力寻找破绽。如此又十余回合,二人从街首斗至中段,终于听得一声金鸣裂帛,女子兜帽被一股劲风掀开,露出脖颈上一道被剑风划出的伤口——与此同时,景年也向后大跳一步,破损的兜帽滑落肩头,盖在肩上洇着血的新鲜伤口上。
距离拉开,剑者粗息未定,刀客大气不喘。
二人各自放下抵挡剑风与刀风的胳膊,捂住身上伤口,露出两张被月光映照的脸。
在看清来人面目那一瞬,黑衣人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景年不明就里,忍着肩伤看向对面提刀站着的女子,目光落定在她眉眼上时,忽然一愣。
周围的惊奇声愈发大了,女子也注意起身边兄弟的异状,便放开脖颈,望向一脸惊愕的景年。
月光下染着血的,是两张别无二致的脸。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剑一刀。
几乎相同的发式、七分相似的眉眼,同样生于眼角外侧的黑痣与同样带着倔意的神情……若不是女子乌发乌瞳、脸颊并未破相,唇上又多一颗痣,他几乎以为站在面前的,是另一个张景年。
女子也在盯着景年上下打量,发觉两人长相近似,因将长刀身前一拄,歪头笑道:“我道何人放肆,原是我自己!英雄,与你打得好不痛快,且报上名来!”
年轻刺客知她得趣罢战,便收了剑,拱手道:
“在下东京张景年,江湖人称‘碧目隼’。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此名一出,黑衣人们似乎又有些骚动。但也只是一边看他,一边又瞧那女子脸色,并未有甚么动作。
只见她朗声而笑,笑声激荡起阵阵冬风,将额前凌乱的散发向后掀起,露出被遮住的黑铁护额。
“你就是东京来的?幸会了!西天文武曲、东昌太傲星,我乃‘衔刀犬’,辛子骏!”
声音回荡开去,月光反射在她的黑铁束额上,上面清晰地刻着一枚如同鹰喙般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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