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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回城游子心绪乱,秉烛读却察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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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同伴倒地,四面受敌,花蛟命手下攻击二人,势要取子骏人头。为保同伴性命,景年再三相护。与此同时,失血晕厥的子骏幽幽醒转,但很快又受到了攻击。就在张景年分身乏术之时,流血如注的辛子骏骤然爆发,大杀清场,然而攻击花蛟时,其双生兄弟花虬忽然赶来应战,景年不欲再僵持,趁子骏吸引火力之际,寻机脱身,使出刺杀本领毙命花蛟、击伤花虬。
随后,花虬逃窜,景年追击,却没能赶在海棠被杀之前阻止暴行,只得收敛其人所携密信,与子骏一同离开了火花寨。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本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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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东昌府城外隐蔽处。
日头西移,阮小七气哼哼地抄着桨板走向树林外头,看燕青一个人坐在树上眺着城里,叼了片树叶吹口哨玩,便没好气地把桨板往地上一拄,抬头道:“呸,真是气死俺也!”
燕青一笑,跳下来,靠在树上:“还是说不动他?吴学究去了也不顶用?”
小七道:“嗐!那张清骂了好半晌了,说咱们是山贼,耻辱祖宗,宁死也不肯上山。哼!你说这厮,模样好看有甚么鸟用,剥皮一看,不过是个驴脑袋!”
“这样么,那便待哥哥们来了,再同他谈谈罢。”
阮小七看向那个没被逗笑的,又看了看他望着的东昌府,忽而正色道:“小乙,咱们眼看着等了一天了,年哥儿如何?可也打过甚么信号没有?”
燕青摇头,吐了嘴边树叶:“没有。——倒是我,弄了条船在水边靠着,若他能瞧见,好歹能晓得外头这里还一帮等着他的兄弟,总不会太莽撞。”
阮小七没有好气:“你倒不着急,他身上还有伤,可别死在里头!”继而赌气道,“一天了,城里到底甚么情况,他也不放个讯号出来,到底是有事没事?当真恼人!”
燕青没言语,小七忽然站直身子,自顾自道:“哎——小乙,眼下不知他安危,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下去,不如这样,咱再等个一天半天的,要还没动静,便带上兄弟们强杀进去!左右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年哥儿有甚闪失,便跟他们拼了!”
那浪子却只琢磨片刻,低声道:“我去同主人问问。”
“婆婆妈妈,问甚么问!”小七脱口而出,看了看附近休憩着的幸存的兄弟们,又改口道,“唉!你去问问罢,我便再同哥哥们会会那厮——我等你消息!”
与此同时,东昌府南薰门附近。
日渐黄昏,长长舆道上足声渐起,脚店将桌椅板凳往铺面外头摆出来,侵街营生。
张景年将辛子骏草草安顿在城门附近的旅店内,落好锁,提起疲惫的步子,匆匆坐进楼下大厅临窗一角,将行菜叫来,要了碟不值钱的盐水豆子,又叫了几张炊饼,便倚在桌边,舒了口气,要歇歇脚。
一路回来,他并不急着回苗秀才那去。
左右这趟也不是顺当的差事,他心中压得沉,此番在火花寨闹了这般大的动静,于兄弟会而言实属不利;又加之海棠姑娘惨遭杀害,此番只把她身上的机密信件带了回来,想也能想到苗秀才的脸色了。
想到这趟还等着要立些功劳,从苗主事手里抠些人马回京,年轻人望着窗外,搓了搓指尖,借着哈气,叹了口气。
“客官,炊饼五张!您吃好喝好!”
行菜端着热气腾腾的大木盘便来了,这会店里没多少客人,饭菜上得也快。景年便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五文钱来,交到他手里,又从后腰摸出一小把脏兮兮的平钱道:“再切二斤猪肉来,拣香的切!”
那跑腿的得了好处,自然满口答应,揣了圆板子便往后厨去了。
景年卷起一张炊饼,热气虚在脸上,熨帖得教他想一头埋进炊饼里睡觉。
从进火花寨起,他这副身子便没有一刻歇息过,好容易逃出来,已几乎力竭。早先在瘦鬼手下耗了许多精力,他还不以为意,谁知便在花蛟花虬手底下打了那样一场窝囊仗,要办的事也砸了,教他那颗本要昂首阔步闯荡江湖的心儿难免有些磕碰。这心中郁气化作辘辘饥肠,他狠狠咬了一大口炊饼,三嚼两嚼,用力下咽,似要将心子一并咽回肚里去。
咀嚼间,一碟豆子与一碟大肉已落在眼前。景年这才发觉,原先自己最爱的便是拿饼儿卷肉吃,这会竟饿得慌,干嚼起来了。这一下,三股香味一同飘进鼻孔,惹得他腹中咕噜噜一阵乱叫,便忙不迭地卷了两筷子肉,送到嘴里大嚼特嚼,直吃得肉渣子面渣子抹了一脸,那肚子里才稍稍垫了个底,总算没方才那般饿得教人眼冒绿光了。
吃了半晌,街上人渐渐多了些,卖新鸡蛋的、卖炙豆腐的、卖厚布鞋的都出来了,在临窗坐着的景年眼皮底下徜徉而过。
店里人还不大多,没到夕食时刻,没大有人光顾。行菜便端着个茶壶茶盘子过来了,坐在景年对座,朝他嘿嘿一笑,殷勤地摆出一副茶杯,又倒了杯茶水来,奉到那风尘仆仆的侠客前头,搭讪道:“大侠,小店饭菜可还合口?”
景年抬头看看他,知道他闲得没什么事做,便笑笑道:“甚美,我吃得中意。”
那行菜坐下来:“听口音,大侠不是本地人罢?”
年轻人道:“在下乃东京人氏。”
“东京!”行菜的低呼一声,眼中放出光彩,继而疑惑,“你竟是东京来的!——你是东京人,怎的到我们这地界来了?”
景年随口扯了个谎:“东京的生意做不下去,来这里投奔亲戚。”
行菜便道:“原来大侠也是做买卖的!可人人都说东京热闹非凡,最小的集市也比我们最大的大上十倍,别说我们这等小店,便是在桥底下卖碗茶水、香饮的,也能坐着数钱了!怎会有做不下去的生意?”
“这话倒是不假,”谈起汴京盛景,景年不由得也有些怀念,却仍是打了个马虎眼,“只是买卖做大了,官府便管得严;一管得严,生意便不如从前好做了。”继而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打断正要张口的行菜,问道,“哎!话说起来,我听闻你们这地儿的官府都被撵跑了,怎的城里却如此安定?”
行菜一愣,左右看看,捂嘴凑过来:“官府跑了,我们又不跑!他们跑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哩!”
年轻人不动声色:“此话怎讲?”
“嗐,当官的不为百姓,便不叫官府,叫官贼!贼人跑了,我们自然高兴。”行菜的摇头,面上带有忧色,“只是……唉,只是把官府撵跑的,好似也是一帮子山贼。若非兄弟会的好汉们将他们赶走,眼下这城里,还不知会是甚么模样呢。”
景年继续不动声色:“兄弟会?”
“大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除去官兵镇守,另有一江湖势力名曰‘兄弟会’。他们可真是神了!上能给官府出谋划策、养城安民,下能替我们申冤诉苦、惩奸除恶!”行菜说到激动处,竖起一根手指头,神秘兮兮,“也不知那兄弟会的老大到底甚么来头,本事可真不小,指挥着一帮杀手来去无踪,却还能在官府里来去自如……啧啧,怕不是个神仙!”
景年兀自琢磨:这人口中说的甚么老大,想必就是苗秀才了,没想到他还能与官府打上交道,本事确实不小。如此一想,子骏姑娘那夜说的话倒也不是纸上谈兵,东昌分会行的便是这样的路子,也难怪她如此笃定。
正寻思着,门口传来一声呼唤,行菜的便又给他倒了杯茶,急匆匆地去招呼新来的客人。年轻人心中稍稍舒缓了些,便一面寻思着苗秀才与辛子骏,一面将桌上的吃食风卷残云,吞吃起来。
酒足饭饱,景年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将灯点了靠在榻上,脱靴更衣。
眼下即将开春,入夜还是冷的,这座小城人比汴京少得多,夜里虽也有夜市,但终归是朴素的热闹,比不上东京喧哗翻天,耳朵里听着便燥热。
但这寻常安宁带着五六分吆喝的薄暮却教他心里清静,听着耳畔卖羊头肉的招徕生意,景年将脱下来的衣裳往窗台一堆,露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身子坐在床沿,拿手指挨个按压一遍,按到肋骨处,那里的老伤还是教他疼了个激灵——看来那一摔还是忒重,待回了京,只怕又要厚着脸皮求卢大夫开点能敷的膏药,好好治治了。
余下的地方,脖子与手上的伤口结了疤,有衣物遮盖,旁人看不大出来。他便又抽了腰带,要再检查检查腿脚上有无要紧的伤处。
腰带一松,一堆甚么东西顺着裤筒掉了下去。
他这才想起来,方才吃饭前,为怕旁人闻见血腥味,又怕弄丢要物,他把怀中海棠身上的几封密信塞进了腰间,这会一脱亵裤,便掉了出来。
烛光下,那几封信上的血已老成苦红色,血气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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