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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好驹新辔【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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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臭小子!”

向禹怒目圆睁怒发冲冠,瞪着门口那个才迈进一只脚的年轻人,一掌拍在厚实的柜架上,把兢兢业业擦拭柜架的学徒豆帅吓得浑身一震,哆哆嗦嗦地抱住头看向门口,还没看清来的是什么人,便听师父在旁边咆哮起来:“你好大的胆子!回来这么些天也没个人影,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

豆帅打着哆嗦看向师父,又被一记震耳欲聋意犹未尽的怒吼震得捂住耳朵:“这两年你跑哪里去了?连个信都没有,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好容易听说你回来,影都没见着,便先给我甩个狗皮膏药过来,哈!你且进来,看老子不给你吃上一拳!”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年轻人扒着门框满脸堆笑,刚缩着脖子往里走了一步,那吹胡子瞪眼的霸掌柜一见他怀里揣着个包裹,又骂开了:“小王八羔子,瞧你这鬼鬼祟祟的熊样!我说今日怎的还能想起老子来,怕不是有事求我,才肯大驾光临!”

说着,向掌柜撸起袖子就往柜台外面走,豆帅见状,一个飞扑上去抱住师父双脚,大声阻拦:“师父!师父息怒!这位大侠是我恩人!他是我恩人!”

向禹挪了挪腿,见这小子死死抱着,走不动路,一身的火给他生生截停在半道上,便一把拎起灰头土脸的学徒,又一把揪住那高个儿的领子,两臂发力,便将二人老鹰捉小鸡似的薅到身边,一手一个掼在椅子上,转头关了铺门,深呼吸几口气,这才从鼻孔里怒哼一声,愤懑不平地走回柜台后头,左右开弓,两只大掌将柜面一按,牛眼瞪得赛铜铃:“臭小子,给我滚过来赔礼道歉!”

景年刚被拽得一阵晕头转向,见老向没动手,眼珠一转,赶紧起身嬉皮笑脸地迎过去,痛快赔罪:“好向叔,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且饶了我罢!不然,不然便是把我吊在这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也赔不起您日夜牵挂景年的苦心嘛!”

豆帅眼冒金星地挂在扶手椅上,瞅瞅那位头几天还威风凛凛的大侠,又看着喜怒无常的师父,不由得为恩人的性命捏了把汗。谁知恩人此话一出,师父一双大手骤然扬起,他还没闭眼,便看师父又缓缓把手放下来,狠狠地捏了捏年轻人的肩膀,直把人捏得龇牙咧嘴,方才罢手。

“你啊……唉!”向掌柜一身的气没处撒,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你是个嘴甜的,老子就该先照你屁股上来两脚——唉!臭小子,真是教人狠不了手!”

那得了便宜的赶紧嘿嘿一笑:“向叔,外头对我狠得下手的可不少,景年好容易还能回来见您一面,您可给我留条命罢!”

霸掌柜瞪着他,终也没顶得住那双可怜巴巴的碧眼,手一松,放开了他的肩膀。

两人干戈化了玉帛,豆帅在一旁目瞪口呆:

就、就,就这样说几句好话,便能免一场胖揍?!

——老天爷爷,大侠不愧是大侠!

“行了行了,滚一边去,少在这里跟我卖乖。”向掌柜没好气地将景年打发到一边坐着,又奚落起他来,“你方才说甚么‘好容易还能回来’……怎么,你原来还嫌老李不肯撒手,出去闯荡两年,终于见识到啥叫江湖险恶了?”

豆帅跟景年正经打过招呼,扶他坐下,也跟着听。

“嘿嘿……真要凶险时,却也顾不得想甚么江湖险恶,不过是见招拆招,生死由命罢了。”年轻人打开话匣子,将两年经历简要一叙。又颇为感慨地翻看着留下几条疤痕的左手,心有余悸,“——向叔,从汴梁东去青州五里,又到济阳梁山,再赴东昌、高唐,直到重返汴梁那一日,我才终于踏实睡了一场好觉……只是我虽回来了,可身上还有几处刀伤没好全,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像年轻时那样逞强乱跑了。”

“少在这装甚么老成,臭小子。刀剑无眼,真砍到身上,人才知道惜命。”向禹听罢,望着那不时面露疲惫的年轻人,叹气道,“你这一趟,经事不少。方才瞧你第一眼时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老李抹了个新模样,再一瞧,才觉出是你这双眼睛啊,越长越像他了。”

“我哪里能跟伯父比,不过仍是个闲人罢了。”景年勉强笑笑,“只是我这闲人,今天怕要给向叔添麻烦了。”

“甚么麻烦?”向禹和豆帅的目光跟着景年落在他怀里的包袱上。

老向看了两眼,觉出像是个长轴之类的物什,扁扁平平,又像是把短剑,看不真切。再见那学徒小子也在旁边抻着脖子看,便喝道,“豆小六,还愣着作甚!快来干活!”

豆帅被吼得一个激灵,赶紧从景年手里接过包袱,屁颠颠地送到师父柜台上,小心在一旁伺候。再见师父仍瞪着他,便赶紧叫了句“我这就去”,一头溜进后院,不敢再旁听了。

“向叔,景年今日过来,原是想请您看看这把剑……”年轻人揭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两截断剑来,“还能修好否?”

向禹听过故事,见了断剑,知是它护了景年一命,一时不语,伸手捏起两段剑身,左拼右拼,忙活片刻,摇了摇头:

“好剑……可惜,修不了了。”

“真修不了?”景年忽然有些着急,又马上冷静下来,“您也修不了?”

“骗你作甚。”向禹仍在观摩断裂处与剑身,反复研究,“这把剑有年头了……应是洛阳名匠造的。你从谁那儿得来的?”

“洛阳剑客安万全之女安玉娥所赠——”

“着实是把好剑,”向禹打断他,“只是剑身,我瞧着少了一段……”

“那夜激战,我眼见它碎作三段,只是有心无力,兄弟们只替我找回两段大的。”

“这样啊。”向禹默然,研究半晌,终还是起身道,“小子,这剑少了一段,便是重铸,也不再是把好剑了。”

他将包袱皮重新盖在剑身上,如同为甚么人覆盖衣裳,不待景年再劝,便先一步开口:“你将这剑视如珍宝,我懂。但若是执意教它们苟延残喘,也无法用作防护,倒成了傍身凶器,反遭不利。”又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望着沮丧的年轻人,“这样一来,大约便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了罢。”

景年低头:“是这般道理。”

“罢了,莫再丧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这儿倒是留着一批好东西,你既来了,便给你先挑了去。”见他不动,向禹自行替他收了残剑,自顾自地念叨起来,“要说这换了新剑,便不一定是原来那般极好的料子。不过这剑原不在乎好坏,只看执剑之人心术与剑术能否用在正途。若是你小子,想来换了新的,也同样能用成一把好剑。只是……”

年轻人察觉话音落下,抬头看他。

“只是剑这东西,有轻有重。轻的绕指柔,重的能千钧,但这轻重与否,皆在一念。”向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子,不知我这里的剑,你能不能拿得起来?”

景年道:“想来可以拿得起。”

“那你怀里那把剑,又肯不肯放下?”

年轻人愣怔片刻,忽有感触,便低头瞧瞧柜面上的包袱,心中定了定神,抬头道:

“——想必可以放得下。”

“对喽,要做老安那样的剑客,便要拿得起手中之剑,更得放得下心中之剑。”向掌柜终于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景年的肩膀,“小子,走,去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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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景大哥,”豆帅麻利地将库房门打开,揭开货箱上横七竖八的杂物,亮出几把漂亮长剑,殷勤道,“这是上个月师父才从应天府高家剑庐打的一批,正是要卖到一位柳大哥手里的,景大哥,你且挑一把最趁手的,回头小子再给那位主顾补上!”

景年心知是向家要卖给兄弟会的兵器,便笑道:“不用补了,我正是那位柳主顾的徒弟。你也不必老在这里伺候,快去忙自己的罢。”

豆帅见得了机会溜号,忙不迭地跑回铺面休息去了。向禹也懒得管他,只将匣中宝剑一一取给景年验看,却都不大让人满意。再翻一阵,又从底下翻出一柄点朱砂乌漆木鞘,掂量掂量,递给他:“瞧瞧这个。”

年轻人接手便出鞘一看,顿叹老向眼力上佳,这柄剑乍出便剑光寒人,剑身光净锃亮,上手不轻不重刚刚好,模样、形状和分量都正合意,便拿起来:“向叔,就它了。”

老向也站起来:“拿好主意,可不能反悔了。”

“这把趁手,我用起来喜欢。”

“好!你这眼力也是极佳的,”老向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一晃,“这把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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