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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时节,漫山杜鹃红遍,红枫黄桐,隆中景色秀丽。
山下一座高岗,形如卧龙横亘,便是卧龙岗,山上白云悠悠,岗前清溪潺潺,仿佛与世隔绝。
诸葛亮信步而来,满脸风尘,翘首望着这一片熟悉的地方,既熟悉又陌生,竟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清风徐来,高岗后面鸡犬之声隐约传来,远处山坡上,已有人在收割庄家,今年又是个丰收之年。
“秋日硕果累累,我却孑然而归。”诸葛亮摇头苦笑,踏上归家之路。
原本在隆中安家之时,他已经无意出仕,但在兄长几份书信殷勤相邀,再加上司马徽、庞德公等人的激励,又有庞统、徐庶各展所长,终于不甘这一生所学就此埋没,又去武当山学道。
在道长的指导下,再三思量,决定还是想助刘玄德匡扶汉室,力挽狂澜,将大汉数百年基业延续下去。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主动登门,未料却被刘备轻视,言辞傲慢,与传言中敬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形象大相径庭。
诸葛亮不禁心灰意懒,离开新野之后返回隆中,一路上再想起孙策早在两年前就不断写信邀请,江东之行更是殷勤招待,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孙策拥有江南之地,麾下文武俱全,人才济济,尚且如此看重自己,刘备只是得到荀彧相助,迎接天子,便如此狂傲,仿佛昔日项羽、刘邦二人交换了一般。
站在高岗之上,向远处望去,诸葛亮慨然道:“设使霸王有高/祖三成谦逊,楚汉之争,乾坤倒转……”
那一片竹林依旧绿意盎然,疏林内茅庐隐现,不知三弟现在可好?
天色将晚,有数人荷锄而归,高声而行:“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诸葛亮抚须一笑,迷茫的双目很快变得清澈深邃起来,这是两年前他所作的一首诗,如今自己再听来,竟有种当头棒喝之感!
“我本散淡人,何必为此等事耿耿于怀?”
大步走下山岗,与行人颔首招呼,那些农人虽惊诧于孔明忽然归来,却都没有多问,只是一笑而过。
跨过木桥,穿越竹林,便到茅庐跟前,正要抬手叩柴门,忽然里面传来一阵琴声,悠扬动听。
诸葛亮微微皱眉,这显然不是三弟诸葛均的琴音,什么人竟在自己家中弹琴?
见柴门虚掩,便悄悄推开走了进去,琴声是从草堂传来,不禁眉头暗皱,加快了脚步。
刚到廊下,忽然琴声停住,只听一人笑道:“琴韵清幽,音中忽起高亢之调,必有英雄窃听。莫非孔明归来也?”
诸葛亮脚下一顿,眼中的厌恶瞬间转为欣喜,就在门前躬身道:“不知先生驾临,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好好!”那人笑道:“是我鸠占鹊巢,失礼在先。”
门帘掀开,只见一位五旬老者,峨冠博带,松形鹤骨,身穿葛衣,正是诸葛亮的老师水镜先生司马徽,抚须叹道:“孔明失意归来,莫非已丧志乎?”
诸葛亮心中一震,并未回话,却问道:“草庐久无人在,先生何以至此?”
“进来再说吧!”司马徽将诸葛亮让进草堂,二人分宾主坐定。
司马徽这才说道:“刘皇叔兵发南阳,直取新野,吾料你就在这几日归来,已经等了三日了。”
诸葛亮抱拳道:“有失厚望,愧对先生。”
“非也非也!”司马徽摆手笑道:“汝新野之行必不会成功,我才会在此等候,一切早在预料之中矣!”
诸葛亮微微蹙眉:“何出此言?”
司马徽摇头笑道:“好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现在身在局中,自然是当局者迷,可见心性还是不足!”
诸葛亮无奈叹息:“惭愧,惭愧!”
司马徽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出门仰天大笑道:“卧龙虽遇其主,却不得其时,惜哉!”
诸葛亮站在门口良久未动,很快诸葛均与童子从田中归来,见兄长回家,喜出望外,杀鸡摆宴为他接风。
次日一觉睡到中午,诸葛均早已下地,留童子照顾诸葛亮,洗漱吃喝过后。
诸葛亮来到草堂,望着远山沉思良久,提笔写下一幅字悬挂于后堂:“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
刚刚焚香,准备洗手抚琴,忽然门外有人高声叫道:“孔明在否?”
诸葛亮命书童去迎接,很快便听童子叫道:“是黄老先生来了。”
诸葛亮赶忙起身出迎,见一位白须老者穿着身穿短衣,脚踏芒鞋,腰中挎着一个酒葫芦,正是未来岳丈黄承彦。
下阶向前施礼道:“不知先生要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黄承彦一摆手,转身就坐在花圃旁的一块石头上,说道:“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多礼。”
诸葛亮抱拳道:“请先生到堂内暂歇。”
黄承彦解下葫芦,摇头道:“你那草堂清幽,我这一身尘土,两脚黄泥,还是坐在这里舒服。”
诸葛亮无奈,知道黄承彦向来率性而为,洒脱不拘,便垂首站在一旁,问道:“先生此来,有何指教?”
“指教倒也谈不上!”黄承彦喝了一口酒,这才问道:“你既已许诺要娶月英,此次学道归来,是否该定下日期了?”
“这……”诸葛亮这几日心烦意乱,忽然提起此事,倒有些没准备,一向应对从容的他,吃吃答道:“晚辈既然同意此事,自然不会反悔,但、但晚辈……”
“我不管你那么多!”黄承彦不悦道:“女大当嫁,如今聘约已成,你却迟迟不迎娶过门,叫人家真笑话我黄家丑女嫁不出去,老夫倒是无所谓,但月英一个女儿家,可受不得非议。”
诸葛亮无奈道:“就请先生定个日期。”
黄承彦晃着酒葫芦,淡淡说道:“下月如何?”
“还有三日便是九月,这……”
诸葛亮应对其他人都是游刃有余,唯独遇到高深莫测的司马徽,不可以常理论的黄承彦两个人,就会束手无策。
人家又是长辈,既不能与之理论,又不能置之不理,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