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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子如说完,高昂沉默了良久才问道:“是丞相让你来的?”
“诶——非也,非也!”
司马子如赶紧打了个哈哈,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对高昂道:“呵,上将军想多了!将军乃是高氏贤长,调动自己的护卫私兵前来渤海协助下官安民、维靖地方,这都是将军的份内之事,下官怎会将这些小事禀报给丞相?”
“嗯”
见司马子如言语恭敬,应答还算是识相,高昂火气消了一些,冷声问道:“你方才说‘幕后真凶’,是什么意思?”。
“哦?呵呵”
司马子如先是笑呵呵的应了一声,继而反问道:“下官有一事不明,想先请教将军,还望将军坦诚相告:不知将军此番暗调三千亲军,究竟意欲何为?”
“哼!旁人都说你司马子如巧舌如璜、心机鬼灵,看来当真不虚。你绕了这么半天,又以什么‘真凶’为饵,其实就是想来问问某家,‘究竟意欲何为’吧?”
“唉呀!将军说笑!说笑!下官岂敢,纯粹是好奇,好奇尔”,司马子如笑呵呵回应。
廊下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过了许久,才听到高昂长吁出了一口气,硬梆梆的恨声道:“便是告诉了你也无妨!我高家儿郎,岂可任人屠戮?!他们忍得,某家忍不得!无论是谁,某都要踏平了他,为某家大郎血恨!白日里,听那蠕蠕小子说,杀害我孩儿的是什么突厥人,某今晚便是来问问乐儿,到底是与不是。若是当真,哼!某今夜便自领本部人马,哪怕是西征万里、血浸黄沙,也定要荡平西边那些杀我孩儿、屠戮府城的蛮夷!某要用那四万颗蛮人的头颅,来祭奠渤海这无数的亡魂!”
“将军万万不可啊!”
高昂话音刚落,便听得司马子如倒吸了一口凉气,急道:“下官就怕将军做此想!如此一来,将军便中了他人诡计矣!无论能否报得血仇,但将军此行定然是有去无回!”
“嗯?!”
高昂不悦的冷哼了一声,沉声质问:“你这是看不起某家和帐下的三千铁骑?”
“诶——唉呀!将军又误会了!”
司马子如赶紧赔着笑,出言解释:“上将军之威武,天下共知,下官岂会做那般想?下官只是想和将军探讨一下,将军深谙军事,可曾听闻过南朝前宋年间,曾有一闲人集纳出过一册古周兵书,名曰‘春秋兵家三十六计’?”
“休要卖关子,有话直讲!”高昂闻言语气稍缓,言语中却是略有不满。
“喏!”
司马子如笑呵呵应了一声,才悠悠的说道:“想来将军应该也听说过,这本册子中所载的‘三十六计’之里,有一计名曰:‘借刀杀人’——”。
司马子如这话说完,高昂那边久未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开口问道:“你是说——那些突厥是为人驱策?”
司马子如大概是见到高昂终于肯听自己一谈了,语气立时也恢复了常态,淡淡一笑,和声赞道:“将军果然高见!但据下官大胆推测,这背后之人,所用的只怕是个连环计:那些西蛮既是那柄被借来的刀,也是这计中要被杀掉的人……而至于将军您么?若是当真率军轻进,只怕不仅杀子之仇再难报矣,恐还要引得天下大乱,遂了某些人的心意啊!”
司马子如的这番话说得七弯八绕,屋中裹在被子里的高洋听得是一头雾水,不住的眨着眼睛思考着。
只是想着想着,他却是忍不住笑了。
既然连他都听着费劲,他不相信以高昂那等直肠子,能听懂司马子如在说些什么。
果然,片刻之后。
屋外响起了高昂有些不耐烦的低吼:“你……你他娘的究竟想说什么?莫不是在故意消遣某家?!讲话爽快些!”
“哟哟哟,上将军莫急、莫急!”
见已成功吊起了高昂的胃口,司马子如这才认真分析道:“将军可曾想过:那突厥一族远在金山草原,距我渤海何止万里之遥?且这些蛮人相貌举止皆迥异于我中原鲜卑与汉胡诸部,在我魏境甚是扎眼。那么,这数量如此庞大的突厥剌客,又是如何轻易横穿我大魏的浩荡国境,由西至东直抵渤海,却能不引起沿路各州府察觉的?”
见高昂皱眉沉思,司马子如接着道:“另外,这伙凶徒据称是冲着柔然使团来的,可据下官了解,这柔然使团此次并非是由关西入境,而是由北地朔州入我大魏。而且,使团入境之后并未停留,便在怀朔由边军引领,日夜兼程直奔渤海,一路势如疾风。这问题就来了,据下官那日审讯刺客余党时所掌握的情况,这伙突厥人却是自西境凉州入关,上将军想想,从凉州至渤海啊,与柔然使团相较,这些人的路途几乎要翻出一倍有余,又携着大量伪装所用商货,行速也是极慢,可他们竟能先于柔然王子抵达渤海,提前埋伏,将军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说不通吗?除非……”
“除非……突厥人早于柔然使团数月,便已经动身!”
高昂虽是武将,但却是极具他军事智慧,一旦被司马子如点到个中要害,哪里还想不到这其中的关键?当下不由脱口而出。
“正是!这应该也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
司马子如赞了一声,转而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将军恐有所不知。那位柔然王子,曾亲口告诉过下官,他此行出使我大魏,乃是其父阿那環临时动意、密遣使之,而他也只准备了两日,便仓促启程。这便让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了:莫非,这些突厥野人竟有未卜先知之能?”
“未卜先知?就凭那群野人?哈!笑话!”
高昂不屑的呲笑一声,刚想再讥讽两句,却是突然沉默,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他若有所思的沉声对司马子如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些突厥剌客提前潜入我大魏,其实是另有所图;而突袭渤海、刺杀使团只是后来得知消息,才临时起意呢?”
“嗯!上将军果然不愧为我大魏军神,下官苦思数日方才洞悉其中些许关窍,没想到竟被将军在片刻之间一语道破!将军之智,下官万分敬佩!”
司马子如这番略显夸张的马屁,显然让高昂既感受用,又有几分尴尬。
他没好气的低斥道:“你这厮……莫要尽捡些顺心话说!你此前既已洞悉,那可曾遣人察探这些突厥人来我大魏的真正意图?”
司马子如见高昂的情绪已不似先前那般急燥,当下便再次笑呵呵唱了声“喏!”。
然后一摊手,无奈的苦笑道:“查了,没结果。这些突厥人所图究竟为何,目前尚不知晓。此前所擒的那名剌客余孽,也只是一个帐下小卒,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下官的猜测却与将军相同:这些突厥刺客入境,本来是另有使命,结果临时获知柔然使团的行踪,这才惹出了后面所发生的渤海之变。”
“可是,他们与我大魏素无瓜葛,中间又隔着万里黄沙瀚海,他们来我大魏为祸,对他们又能有何益处?”
高昂的话音刚落,便听司马子如语带疑惑的应声说道:“将军所思正中要害!而这一点,也恰恰是这整个事件中,唯一一处曾令下官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