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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那就是自己可能老了。
他不怕自己的衰老，却害怕自己一事无成地离开世界。
就像轻飘飘地来，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生命不可承受之轻。
会长害怕虚无，害怕成为墓碑上的一个名字，而墓志铭他还没想好。不过大概率会写上简单的两字“来过。”
这就是会长所恐惧的东西，虽然他一生中的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研究宇宙，但相比于宇宙，他实在太渺小了。
任何此刻真实的东西在宇宙的角度衡量都会变得虚无而短暂。
可能虚无也是短暂的。
会长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调整了一下姿势，对一个老人来说，趴着睡觉其实很不舒服，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变形了。
在改变姿势的过程中，他明显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异响。用手捏了一下发出响声的位置，没有明显的痛感。还好没有骨折，他心想。
坐好了之后，会长浑浊的目光像被雾玻璃蒙上了一样，他什么也看不清，一切都是暗蒙蒙的。
会长有点心慌，心里像掉进冰湖里一样。他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清。难道自己失明了。
正当他沮丧的时候，他看见自己面前的书桌上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放在一叠论文的上面。
会长伸出手，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下。他才记起这是自己的眼镜。
戴上眼镜之后，视线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还好，只是忘了戴眼镜。
会长的心底落了一块大石头，但马上他又陷入和刚才一样的沮丧中了，因为他的记忆力减退，这明显是死亡在召唤着他。
只是一会，会长就放平了心态。到了他这个年纪，死亡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罢了。就像麦子熟透了会被镰刀收割。会长也在等待着自己熟透的那天，等待死神的镰刀让周围的温度都消失。而那时候无论自己的灵魂会升入天国还是陷入地狱，都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了。
所以会长让自己的心情放松。目光看向两边，年轻的学者们精力旺盛，孜孜不倦地学习着知识，而这些知识会进入他们的思想里，与思维的火花碰撞，最后创造出更耀眼的成就来。
会长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们，内心清楚这些年轻人才是希望。
希望是什么？会长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青年人的朝气很容易去创造奇迹。
想起奇迹，会长就会想到那个男人，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张一灵。
如果在十年前，有人告诉会长说他是最伟大的科学家，那么会长一定会嗤之以鼻地将对方给赶出去，但现在，会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张一灵确实伟大，但也是有限的伟大。在时代的局限性中，这些有限的伟大会被细节所放大。
当会长接到张一灵的电话时，他的第一感觉是不可思议。
就像一个本应该出现在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会长一开始是不确定的，直到对方说，“你好，是言灵教会吗？我是张一灵，有点事需要你们的帮助。”
“张先生需要帮助吗？我们言灵会时刻为张先生准备着。”会长说道，心里还在考虑自己的语言是否得体，他很谨慎，害怕出现瑕疵来让这场对话变得不完美。
“也没什么，就是需要一个心理谈判专家，我这边有扇门需要打开。”张一灵解释道，尽量把事情说得更随便一点，好让双方都不那么地紧张。
“好的，我们这边会派出最好的心理专家，请问要去哪里找您呢？”会长没有仗着自己的年龄而倚老卖老，反而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就像虚心求教的学生一样。
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德高望重的会长一直都是别人尊重的偶像，但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还是有点拘谨不安。
“没事，我马上就要到你们的总部了，到时候我们当面谈。”张一灵驾驶的飞行器已经在半路上了。他不着急，而且想要看一看这个如此推崇自己的教会。
“这样吗？那张先生，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您”会长内心非常激动，张一灵要亲自过来了。
飞行器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言灵会。
迎面而来的是三十米高的铜像，张一灵看了看，总觉得和自己很像，又觉得和自己不像。打量着，上下看了看，也没有说什么，心里觉得有点可笑。
他们竟然为我立了一个铜像，我感觉我不配啊。张一灵其实没有把自己看得很厉害，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多是科学方面有些许建树罢了。
实在是不值一提，他们高看我了，真是不好意思。想着想着，张一灵的脸上竟然有点热热的，但还不算特别红。他还没有脸皮薄到动不动就脸红的习惯。
走进教堂，内部就像图书馆一样，书桌和资料，阳光与墨香。
自由和知识的味道让这里成为思想的殿堂。很长一段时间都作为学者心中的一处圣地而被敬仰的教堂，处处彰显着科学与真理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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