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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你给我站住!”摇光娇声呵斥,驾着云头急急追赶前方的廉贞星君。一身青衣的玉衡捏了个收字诀,立在云头,好笑的看着涨得满脸通红的美娇娘。“摇光,我倒要找天枢大哥评评礼,原来,这九重天上是不分长幼尊卑的。现在连声五哥也不用叫了?”
摇光听到天枢的名号,这才觉得自己刚才过了火。“小妹就这火爆脾气,五哥见谅。实在是柯罗说了些事情,小妹想不通,心下着急,这才失了分寸,哥哥休怪。”
玉衡心里早就知道摇光在纠结什么,可惜有些事情非得自己想通才好,别人相劝决计无效。淡淡哦了一声。“那个小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居然让七妹这么放心不下,非要驾了云头追赶与我?”
玉衡皱着眉头。前些时候,柯罗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非要卸下法力和宇文成都打一场。也不知是不是魔族或者龙族别有用心的人下了绊子,比武前在那小家伙的酒中掺了神仙倒。结果可想而知,那小子伤得颇重,如非重华、天枢合力救治,又从龙族取了回天丹,每天服着,恐怕那小子早就飞灰湮灭了。
本以为经历一事,那小子总会消停几日,哪知道是个没脑子的,依旧不着调得很。现在,重华下界历练,那小子更是肆无忌惮。走之前,重华将柯罗托付给玉衡照顾,可毕竟不能时时看着他,柯罗乐得在天宫左右逢源,八卦听了一堆,修为毫无长进。
见摇光倔强着不肯开口,玉衡问道:“小闯祸精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摇光被这么反问了两次,又联想到柯罗平时种种不着调的作为,女子有些后悔不问清楚了就来问罪。但又恐此时不问更失了先机,心下一横,管他呢,来都来了,问清爽了,也好早死早超生,反正老五一直笑话自己莽撞。
摇光根本不知道,以玉衡的性子,不上心的人,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更别提费心教育了。“听说,你已经连续两个晚上给下界的玄武施法?”玉衡不动声色,“听谁说的?下界的人君坏了为君的纲常,天君命我下来查看,这些日子我会频繁往来仙凡。”
“可是柯罗明明说……”摇光紧皱着眉头,全失了主战的女神该有的风范,倒像个愁苦的女娃儿。玉衡叹了口气,终究不忍,“小妹,世事不可强求,你与重华缘尽于主仆、兄妹,太深的执念只会苦了自己,也不会有结果的。你就放下吧。”
摇光不禁泫然,就算玉衡说的是事实,可他怎能如此残忍?摇光根本不需要有人来点醒自己的美梦,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再有人跑来告诉这倒霉的小兽它必死无疑,还有意义吗?
纵然如此,摇光依旧心有不甘。她疑惑的歪了脑袋,皱着峨眉,轻愁涌上面庞,“你以为我不想放下可他偏偏允我叫他重华,不用叫他君上,其他女仙哪有这等待遇?”摇光固执的不肯醒来,如同面对被夺了心爱之物的娃娃,明明娃娃早就丢了,不肯承认。
玉衡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小妹,我们七个,人后不都叫他名字吗?君上从不讲究这些细枝末节。怎么独独到了你这儿就意味不同了?我们七人和重华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同于其他神仙的渊源。连柯罗都难得和他用敬语,你好好想想吧。”说着重新驾了云头,独留摇光怔忪。
“世人都晓神仙好,痴怒怨嗔转瞬空,不是世事堪不透,心尘如丝浮云游……”摇光悲从中来,“臭老五,要你多事,编的什么破歌!”
今天又是月圆之夜,月色如洗,那新婚夫妇彼此相拥着,恬静、安宁。玄武缩在自己的龟壳里一动不动,龟壳正中的那抹亮红也掩了华彩,那缕神识也早就歇下了吧。
玉衡放下形实立在床边,“重华,看,你和曼殊真的有缘,哪怕变了缕魂魄,她不远千里,最终也要跟在你身边。”封了屋中两人和玄武的神识,玉衡取下碧玉发簪,戳破自己的中指,血珠晶莹。
“老五,重华如果知道当年送你的发簪会害了你,他是断断不会送你,也断断不会让你做下这桩公案。”许是太专注了,竟然没有发现天枢已经立到自己身后。天枢看着玉衡的手指,轻叹了口气。没有重华的贴身之物,玉衡根本成不了事。
“大哥,晚了,只剩两晚,事情就成了,现在阻止我已经没有意义。况且我的修为你应该清楚,就算失了这一半修为,只不过比你们晚个几万年修成上仙,没什么可惜的。”玉衡说得风轻云淡,转过身子带着微笑专注的看着天枢。
看着玉衡那双虽然含笑却古井无波的眼睛,天枢叹了口气,“你当哥哥是来阻止你的吗?难不成只有你与重华有患难之情。且不论重华待我们兄妹七人如何,光说我们七人的情分,又怎能不顾及你几分?结阵吧,凡人们不常说法不责众,今天我们就集体犯一回事。”另五人现了身形。
摇光犹豫着开了口:“五哥,我虽心有不甘,又不赞同你的做法,可咱们七人毕竟连根一器。做下这桩事情,也算让我放下妄念,得了解脱。”玉衡的眼中生出暖意,眉眼上扬,耀花了摇光的眼。
线上前尘往事,线下今世风云
窦蔓娘坐在花轿之中,迎亲的人们正欢天喜地吹奏着步步高。忽然就想到前些日子在山东和桃红两人装扮成翩翩公子,跑去茶楼听戏的情景。那日说唱的还是瞎张公父女俩。那戏文中说“谁家新得巧妇,如花似玉,低眉皓腕惹人怜。”又想起教刺绣的王教习津津乐道的大业独孤皇后的妒妇形状。
据称此时的天下流行的正是“父母嫁女,必叫之以妒,姑姊相迎。必相劝以忌。”自己该怎样言行,只有听来的这些个做派。不过那些都好生无趣,像独孤后那样,取了尉迟贞的项上人头,便得了帝心吗?像自家阿姊那样,巾帼不让须眉,就真的开心吗?那些皆非观音婢所愿:
自己不过是替嫁之人,顶的是长孙氏的名分,好好活过便是。再不济,事有不虞的时候,还可以选择离开,想来李世民应该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不会阻止自己的。对于八岁离开家人独自过活的蔓娘而言,自己的思考就是行动的指南,周围众人的言行虽有影响,不过是冬日的阳光只有那一丝暖罢了。
忽然听到“啪、啪、啪”三声响过,周围有人鼓掌、喝彩。有人大声呼喝,“好箭法!”还有人在小声议论:“李家二郎少好弓矢,果真了得!”“那新妇子据说是世家女子,他父亲便是当年镇守西北的右骁卫将军长孙晟,母亲是乐安王的女儿。”窦蔓娘听在耳中,百感交集,就算无忧的阿爹早就亡故,他们母子三人依托舅舅,世家身份依旧那么诱人。不禁苦笑,无忧总觉得亏欠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占了她的光?
三射之后,听到有人踢了下轿门,蔓娘一紧张忽然就忘了喜娘的话,心中暗暗焦急,踢了轿门是什么暗示?下面自己该怎么办?忽然听到周遭响起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新妇子害羞呢”媒婆呵笑着解释道。
落霞微微掀了个角落,“娘子,郎君踢轿了。”忽然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引手绳,感觉到另一头指引的力量。从此,一根红绳牵起两个熟悉的陌生人;从此轿外那个男子就是自己的良人,自己的依托;从此,窦蔓娘不再是孤身一人,不知道自己渴求的那份温暖会温暖多久?落霞扶着蔓娘,媒婆扬了声音高声唱着:
“过火咯,祝李家二郎、长孙娘子小日子红红火火、一日旺似一日!”
“娘子过门槛了。长孙娘子顺利过槛,打此后,无病无灾和美到老!”
“李家二郎、长孙娘子跨马鞍,打此后阖府平安、妯娌和睦!”
李世民牵了窦蔓娘来到正堂,早有赞者吟唱出声:“今有陇西李氏二子琼五,与河南长孙氏结通家之好,已备香烛告知祖先。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蔓娘如同小木偶般,从面障的透光里,注视着身边红绳的动静,叩首又起身。接着才是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礼成后李世民引着蔓娘去了后堂。
身着喜服的女子在喜床上坐下,早有全福奶奶递了秤杆上前,又往蔓娘手中塞了柄如意,“郎君,快快挑了面障,保管您夫妇二人一生一世称心如意。”蔓娘听着老人的述说,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婚礼有如此多的说辞,比起济南城说书先生讲的,可复杂多了。
李世民挑起面障,看到蔓娘不及收起的含羞带笑的好奇模样,忐忑的心忽的就有了归宿,她真的是自愿嫁给自己,要不怎会有这般娇羞微笑模样?看,世界就是这样奇妙,误会有时也是一件好事。没有语言的衬托,李世民凭借自己美妙的想象,已经自行将自己的婚礼推向了圆满。而旁边的这位,又是位凡事三思但总往好处使力的主儿,这样的两人怎会不得自在?
全福奶奶拎起两人的衣角打上结,落霞递上一把金灿灿的剪刀,李世民拿起剪刀,剪了一缕头发递给蔓娘,蔓娘又剪了撮自己的头发,将两股发编成一个同心结,封到荷包里,递还给李世民。琼五郑重其事的贴身收了香囊。
房中的女眷们乐呵呵的往喜床上撒了通花生、桂圆、枣子,砸得窦蔓娘微微有些吃痛。李世民不着痕迹的挡在新妇的前面。女眷们不禁笑出声:“李郎君心疼长孙娘子呢!这桂、子雨,可要接着,枣生桂子越多越好。”李世民闻言又坐了回去。女眷们笑得更大声了。
落霞随后捧上合卺酒,“祝郎君、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当着众人饮下交杯酒,一套仪式做完,众人这才散去,李、窦二人不禁齐齐舒了口气,相视一笑,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众人散去后,落霞替两人掩了门守在门外。
李世民执了蔓娘的手:“那天我偶尔听闻你小字观音婢,以后我便这样唤你可好?今天累着了吧!待会儿让落霞进来,你先卸了这些个头面、饰物,找身舒坦的衣服换上,别拘着自己。前面还有客人,我去去就回。如果饿了,你就先用些饭菜,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你吃些。”
窦蔓娘觉得眼前的李世民是个全新的存在,他那样温和、有商有量的和自己说着话,就好像自己和他已是多年的温情夫妻。
李世民走后,落霞吩咐擎苍院的丫鬟、婆子们都先下去,各做各的事情,明天午后再来见礼。“长孙娘子,您可真是命好,老婆子我做了这么多年媒,还没见过哪家郎君对新妇子这般好的呢?”落霞笑着摇摇头,“你这婆子嘴巴真甜,拿了赏钱先下去吧。”喜婆福了福身子,带上门往前院去了。蔓娘羞红了脸,不知别家夫妇又是如何?总之这样甚好。
房中只剩蔓娘、落霞主仆二人。“娘子,郎君是真心对您好,他看着你的那份专注劲儿,就像我家主公看着无忧娘子似的。”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话,“落霞,你下去歇着吧,今天你也累坏了。我想一个人待会。”“我陪着你等郎君回来。”
待得送走客人,李世民回房,转过屏风,发现蔓娘已经靠着床沿沉沉睡去,落霞微微福了福身,冲李世民点点头。许是做了什么美梦,蔓娘唇边蓄着抹甜美的笑容。“落霞,下去吧,我们自己待会儿。”李世民倒了杯茶,边品茶边细细观察眼前的女子。
这是一张干净的、不经世事的面孔。素颜的时候清纯如孩童。刚刚挑开面障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原来真有美艳不可方物这回事。这几天听着无忧絮絮叨叨讲着蔓娘的生活历程,从没想过被家人放逐了的孩子,还能自己长成这样鲜灵、生动的存在。
梦境让李世民对这个女子莫名生出爱意。这短短的未能深处的几日,得来的信息,又让男子生出无尽的怜惜。桌上的饭菜一筷子也没动过。“笨丫头,不知道先喂饱自己吗?”摇了摇头,靠到床边的雕花板上,挨着女子。
“观音婢,醒醒,饿了吧。”蔓娘皱了皱眉头,咕哝着,“好桃红,我就再睡一小会儿,好累啊。”感情这姑娘还当自己在山东呢。表现不错,真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全情放松。被窦蔓娘无意识的行为逗乐了,李世民原先的那点矜持烟消云散,凑近了面孔吓唬着兀自熟睡的自家小妞。
“观音婢,观音婢,再不醒我可要亲你了。”蔓娘就觉得耳边有只蚊子总在呅呅不歇,苦着脸张开眼睛,看到眼前放大的面孔,两人俱是一愣,然后涨红了脸。李世民轻咳了一声,但愿蔓娘没听到自己刚才的孟浪话儿。
“好了,醒了就好,饿了吧,吃点东西再睡。”揉了揉眼睛,乖顺的任由李世民牵着坐到桌边,窦蔓娘自觉给两人盛了饭,放好筷子,低着头默默拔着米粒。“郎君,本来想等你来着,不知怎么的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李世民想干脆趁现在夜深人静,安了她的心反好。“蔓娘,人多嘴杂,说漏了嘴反而麻烦,以后我便唤你观音婢,可好?蔓娘这名字,估计得弃了再也不用。夫妻间的称呼等你习惯了,想什么时候改口再改口,不改也成。现下,还像在山东约定好的那样,叫我二郎好了。委屈你了,以后你只是我的长孙氏而非窦氏蔓娘。关于你回鹤鸣山庄的事情,一时难有主意,咱们再从长计议。”
窦蔓娘听闻李世民这样说道,仔细思量后犹豫着开了口:“自打那日跟着无忧离了山东,我便没打算后悔。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二郎原来不是曾在云定兴将军手下当差吗?等出了这个月,你还要求回转军中,我想办法跟婆婆明了心志,只作随你前往,实则打转山东,这法子可行?要是这样不行,咱们再想其他法子。”
李世民一听眼前一亮,不由握了蔓娘的手,“观音婢,娶妻如你,实乃人生幸事。这主意甚好。累了一天,吃了早些安置,明天还得敬茶。”窦蔓娘听到安置二字,羞红了脸蛋,身子瑟缩了一下。
李世民轻笑出声,“放心好了,同床共枕而已。夫妻之道,必得你心甘情愿。我琼五敬你、重你犹自不及,怎会强迫于你?就这一床被子,总不能让我天天挨冻吧!或者让人再拿床被子?昭告家中长辈,我们还是名义夫妻。”
被这么一调侃,窦蔓娘反而放了心,觉得还是提前通告一声为好,“落霞替我备了小瓶的鸡血,明天交差用的,谢谢你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蔓娘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迷糊着醒了过来,抬眼看到张放大的面孔,吓了一大跳。然后才回过神来,自己真的嫁人了。眼前的这人,再看时就发现自己像条八爪章鱼般,缠在那人的身上。
蔓娘顿时瞪圆了眼睛,研究着自己的身体动作,自己平常睡觉很规矩的呢,绿柳她们一直都夸自己睡觉就像小木偶人,怎么会这样?悄无声息拿起放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躺平了身子,又不甘心的转身抬起手脚试了试,“该不会当成个抱枕就这么一把抱住了?怪不得热得不行,大夏天的还主动去抱个暖炉子,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幸亏他还没醒!”嘀嘀咕咕着躺平了身子,轻轻绞着身前的被子,咬紧了下唇。
“别再咬了,傻丫头不知道疼啊!等到了冬天我这暖炉子可就大有用处了。”李世民早已睁开眼睛,正撑着脑袋颇感兴趣的打量蔓娘嘀咕、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打趣道。想了想又俯过身在蔓娘耳边轻轻说话:“就算被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抱枕,也没那么丢人。我是你的夫,抱了我,不用如此惶恐,为夫很喜欢呢!况且总有一天,我们会更亲密。”
要死了,这家伙什么时候醒了?窦蔓娘拉起被子连面孔全躲了进去,纠结着自己的投怀送抱,“可是我睡觉一直很规矩的。”李世民闷笑着拉了被子,轻轻啄了下女孩的红唇,“好,是我不规矩。观音婢,这样不好吗?证明你的身体比你自己更加诚实,她已经坦然接受我们是夫妇的事实。”
窦蔓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根本没觉得那个轻啄有何不妥。歪着脑袋看着身边人的笑脸,觉得是那样的英武,一时不察脱口而出,“我很高兴能做你的良人。”看着彼此眼前那双清亮、真诚的琥珀色眼睛,一种叫幸福的东西荡漾在两人心间。
门外的落霞听到里面的动静,已经备下洗漱用品,轻轻敲了敲门。李世民笑道:“进来吧。”又凑到蔓娘耳边,“好好装扮一番,我家良人必是最漂亮的新妇。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蔓娘不明所以,李世民已经俯身过来,抱紧女孩,在额头深深一吻,率先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