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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门客孙海连的下落为什么不告知戚父,是因泠霜知道他的行事作风,军中的手段,无非是把人抓住后一番严刑逼供,但这样不仅不会得到想要的,可能还会适得其反。事实上孙海连就藏在京城,自打知道自己失言后,他料定会有一日死于非命,所以干脆抛弃所有的身份家当,不惜自毁容颜,躲在了花街柳巷,专为那些妓子写些淫词艳句聊以度日。他手中有一份致命的证据,那便是魏淮与荣王这些年的银钱往来,魏淮虽为两江总督,但是涉及几百万数之巨,背后庇护他的人便是荣王。说白了,魏淮就是荣王的小弟,每年一大半的贿银都进了荣王口袋,这些来往数目便被那门客记录在册,他深知这会是自己最后的一道保命符,所以将账册分为四份,分散藏在了不同的地方。泠霜作为原书作者,当初对于这个剧情是一笔带过,这就导致了她也不大清楚账册的下落,只能按部就班,先找到孙海连再说。这厢孙海连才将近日作出的词句送到那青楼龟公手中,得了些银钱,便去酒肆挥霍,一通胡吃海喝。他面目道道疤痕狰狞,又嗜酒如命,酒肆老板见了他都觉得晦气,只得送了酒肉上桌便匆匆离开。孙海连见到那老板轻蔑的神情,一声冷笑,遥想当初自己在魏淮门下何其风光得意,如今竟像条丧家之犬。但无所谓了,自己什么都没了,为了不被官府抓住,他连妻儿都一并抛下,改头换面只为苟且偷生,现在喝的每一口酒,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酒是最劣质的下等酒,但好在性烈,入喉时的热辣让他在迷醉中获得最后一丝清醒,他吃饱喝足后离开,摇摇晃晃走在小巷中,忽而嗅到一股浓重的脂粉味。一个打扮轻佻的女子上前挽他,薄纱下能窥见若隐若现的桃色抹胸,直往他身上贴,“爷儿,要不要进来吃口茶呀!”这是暗娼,比那些勾栏粉头还要低一等,常在巷陌穿行揽客,若谈得好了,便去她的舍下一度春宵,价钱自然也便宜。想想自己是有许多天没碰女人了,那娼女浓妆艳抹,眉眼含春,确实有几分姿色,孙海连不由心下一热,勾住人的脸道:“多少钱?”娼女笑得愈发妩媚动人,亲亲热热道:“只要一百文。”这价钱确实便宜,孙海连不疑有他,与那娼女去了。行至一处小院,一进门孙海连便搂着人不老实起来,娼女面有惶色,引人进了屋内,便急忙脱身出来。孙海连呢,还没来得及沉溺进温柔乡,门下便被阖住,他努力揉了揉眼,只见左右都有押刀的侍从,他膝下被人一踹,吃痛弯了下去不得不俯跪在地,当中座下蜿蜒着一片缠枝芍药牙绯色裙角。他认得,那是内廷御贡的烘云托月雨丝锦,那得身份多贵重才能穿上。不是没想过被抓,可他实在没想过被内廷女眷抓住,他还未抬头,便听到上头一道清泠的声线响起,如敲金戛玉般。“孙司马,这些时日过得可好啊?”孙海连心下一颤,司马是他先前的官职了,眼下酒全醒了,开始装糊涂道:“什么司马,我也不姓孙,贵人是不是认错人了?”泠霜柔柔一笑,起身走到他跟前,“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账册在哪里,只要你交出来,我能保你和你的家眷性命无虞。”哪怕袖下拳头已经紧攥,可孙海连还是不认,只说:“贵人是真认错人了。”他不肯开口,泠霜也不恼,拿出一方玉牌放在他跟前,耐着性子道:“你再看看,我有没有保全你的能力?”孙海连往玉牌上瞥了一眼,上头清清楚楚刻着‘戚’字,他曾随着魏淮行走京中,哪里不认得这是戚大将军的牌令。知道不是荣王,他首先松了口气,最起码能确保自己今天不会命丧于此,不过还是慎之又慎,慢慢抬起眼来,先是惊于眼前这女子的容貌,再看这通身的打扮和那玉牌,他猜出了身份。他小心试探道:“贵人可是贵妃娘娘?”泠霜垂眼一顾,笑道:“司马好眼光,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那就明白现下想活命,也唯有本宫和爹爹能护着你。荣王再三欲暗害陛下,连陛下跟前的奶嬷嬷都被拿住了,如今只要司马愿意把账册拿出来,荣王必无活路。”可是那账册是他最后的底牌,不会这么轻易就拿出来,孙海连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自嘲笑了笑道:“娘娘应当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吧,当初酒醉失言,加之魏淮落马,我定是逃不过追究,哪怕现在愿意拿出账册,也难逃一个共犯的罪名,陛下如何能不治罪?我隐匿藏身在这里,不过是想活下去”是啊,他想活下去,所以将那本账册当做自己的免死金牌,泠霜觉得好笑,当初魏淮得势时他未必手上干净,当时难道没想到有这一天?自己风光过了,也受用尽了,现如今折腾成这样倒还一心想着活下去,自己该夸他坚韧不拔呢,还是该讽刺他胆小怕死?连妻儿都能抛下的人,是没有底线可言的,泠霜再明白不过他的顾虑,便击了击掌,让人把那具尸首抬了上来,又将预先准备好的金银田契拿给他。孙海连不明所以,往后缩了缩,指着道:“娘娘这是做什么?”泠霜淡淡道:“这是牢里罪大恶极的死囚犯,与你身形相差无几。你不是怕陛下问罪么,那就来一个金蝉脱壳,你把账册给本宫,明日你便会丧生火海,你带着这些钱财远离京城,自去过你的逍遥日子去,天下再无孙海连。”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可孙海连还是犹豫不定,泠霜面上愈发不耐烦的样子,凉声道:“司马考虑清楚了,本宫专程出宫来见你,又保证了这许多,诚意已然够足了。司马要是还不肯松口,那本宫只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荣王,想必他也找了你很久,到时候他来杀人灭口,自有黄雀在后,拿住这一桩也不是不行。”说罢欲要拂袖离去、一听荣王,孙海连顿时慌了神,他太知道荣王的手段,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了,想必不日荣王也能找到他,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与其横尸荒野,不如拿着钱财去逍遥快活。于是膝行至人前,连声道:“我今天就把账册给到娘娘!”泠霜停住了要走的脚步,脸上露出了笑容。“妆儿,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出宫玩儿呀,外头可热闹了,据说城外有一处菊园,是秦国先前哪位公主的别居,里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菊花,你不是最爱菊花了吗,我们一道去赏菊吧。”百里安迦缠着人不放,见罗素妆要走,又几步追了上去。“要不,要不我们去逛夜市吧,上回我去了一趟,灯火通明,各色小吃和小玩意儿都有,还有专门卖花的呢,有一家还卖昙花,实在好看得紧!”罗素妆被他聒噪的头疼,自打颐园一遇,这个岁国皇子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几乎每隔一天都要进来找她。转眼她在大皇子的庆华殿已经待了好几天,当初和秦炀拌嘴的气也渐渐消了下去,想想自己也是小题大做了,秦炀多讨厌戚贵妃她是有目共睹的,他怎么会对戚贵妃做出什么呢,不过是碍于她爹的战功罢了。但秦炀一日不来亲自接她,她也不想腆着脸回去,一日日住着,心下还存着别扭没解开,所以面对这个岁国皇子,也是很不耐烦。罗素妆转过身对他道:“殿下自重,我说过自己有心上人了,殿下不要再纠缠了。”百里安迦歪着头道:“那你为什么不肯说是谁呢,可见是哄我的。”随即笑容满脸,“妆儿,你就给我的机会吧,我带你出宫去玩儿,不用担心你上头的掌事嬷嬷责骂。”她不太喜欢他叫她妆儿,这样亲昵的称谓,是她和秦炀之间都没有的,不过他俩都是守礼之人,秦炀总是得空晚上来看她,有时候会歇在外间的软塌上,隔着一层帘纱,只要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偶尔夜间说说话,就是最好的时光。至于为什么没搬出秦炀来,一则他和她之间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二则她也不想跟一个外人过多透露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罗素妆神色凝重道:“我不过一介蒲柳之姿,入不得殿下法眼,殿下还是另觅佳人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百里安迦很是垂头丧气,一直跟在后头的什班道:“殿下,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小宫女也不多美的模样,又是秦国皇帝的人,她既对殿下无意,何必多费功夫在他身上呢?”百里安迦勾起唇角,一抹玩味的笑,“就是秦国皇帝的女人,才更有意思呢,咱们之前不是打探过么,那小皇帝为了她连戚长风的女儿都得罪了,可见心中分量不低啊。”什班就更糊涂了,“可是万一被秦国皇帝知道,殿下不怕他问罪吗?”“问罪?他有什么资格问罪?”百里安迦负手而立,摇头晃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要是真喜欢,那就该收进后宫,这么没名没分的算是怎么回事,你没瞧见妆儿都不好意思提到他么,可见是假喜欢。小皇帝如果真的因为妆儿来问罪我,那才有意思了。”什班听到他唤人‘妆儿’,不由打了个恶寒,不过也琢磨出点意思来,眨着眼道:“殿下是故意试探小皇帝的?”百里安迦只是一笑,慢慢踱步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