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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坠入梦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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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将门关上,费尔提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走到屋内。枫此时还在床上睡觉,并没有被开关门的声音所吵醒。

将午饭放在桌面上,费尔提着花看了房间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目光最终落到了角落里的垃圾袋中,里面有着一些瓶子,是昨天晚上喝完的,今天本想着带出去,但它现在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唉,老了”洗手间内,将洗干净并接了一些水的瓶子放在台面上,他注意到了镜中的自己。脸上已经有了一些不明显的皱纹,并且肤色比以前更加暗淡,靠近查看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眼中已经有了一层模糊的物质。发丝间也有着丝丝银光闪烁,时间正在夺走属于他的青春,他不明白,仅仅是几年时间,他便如一辆下坡的火车般急速衰老。

费尔来到外面,将瓶子摆在桌子上,小心的将那朵花插入其中,静静的看着它。他能在这朵花上感受到一份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详,他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还还处于梦乡的枫,露出了一抹溺爱的笑容。

“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一个黑暗的房间内,一声声重复的话语回荡在狭小且空荡平坦的房间中,正是枫的声音,此时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

她在此处被关了无数时光,无论她怎么叫喊敲打,这里始终没有变化。她坚信自己已经将可触及到的每一寸空间都摸过了,但除了光滑的平面外,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在这里,她不会饥渴,也不会窒息,但却嗅不到,听不到,看不到。唯有这敏锐的触觉,像是刻意惩罚她一般,令她感到痛不欲生。但无论她怎么尝试自杀,除了剧烈的疼痛外就只有绝望,因为她无法死去,只能拖着残破的躯体在黑暗中不知疲倦的摸索

“求你了,求你了!”呓语着,枫猛然睁开眼睛,急促呼吸的她,立马看了看四周。她看到了疑惑的费尔,然后是那朵花,最终目光便被吸住了似的难以移开。

“怎么了?又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费尔坐到床边,将枫搂在怀中,她的身躯依旧在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是被吓坏了。

“那朵花”枫靠在费尔的胸膛前,她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花,平凡而又美丽,一种宁静的感觉将内心的恐惧驱散些许。“你还会买花啊你真好。”

“街上新开了一家花店,我看你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所以想买支花来让你缓解一些压力。”

“谢谢幸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枫尽可能的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依托着费尔健硕的身躯,她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来到床下。

“要不我们今天再去拜访”将枫扶到座位上,一边将碗上的盖子打开,一边担忧的询问着。两三年了,不知从何时起,她便开始断断续续的做噩梦。虽然她并不愿意讲述关于噩梦的相关细节,但从她日益憔悴,以及噩梦频率增加来看,事情应该比他想的严重。但自己已经带着枫去过很多专家那里看病,也吃过各种药物,但一直都是治标不治本。

“不用了!这个病,治不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自己对我的状态很清楚。”枫倔强的摇头,打断了费尔的话语。她拿着筷子,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一道人影,令她感到恐惧,她非常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这种事

“我预约到了一个非常权威的心理医生”

“我没病啊!”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看着枫发红的眼眶,费尔闭上了嘴巴,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枫的情绪像是一枚点燃引信的炸药桶般,一下子便失去控制,失声痛哭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伸手摸着她的头,费尔心中五味杂陈,但却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方法,或许静静看着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清楚,我的大脑似乎变得非常的愚钝,像是始终有着一层迷雾压在颅内般。噩梦话说我这几年都没有做过一个梦,或许是到她那里去了?

“亲爱的,你相信灵魂能一分为二吗?”忽然,她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不仅停下了哭泣,就连眼中的悲伤和疲惫也消失不见。枫轻声说着,把费尔抱在怀中。

“不可能的,再说了灵魂等同意识,一分为二不是等同于死亡吗?”费尔干脆回答道。

对此枫并没有继续回应,而是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虽然靠在费尔的怀里,但她的眼中似乎还有着一道模糊的人影,纤瘦细长

与枫一起吃完午饭后,她又如同往常般陷入深深的睡眠中,她似乎永远都睡不够。费尔将需要清理的事务结束,出门丢完垃圾后便朝那位医生的店面走去,毕竟预约到了,不去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呱医生的门店位于两区域的相接点,所以出奇的小,可以看做是一个小诊所。房间门口是一扇小门,门框旁挂着一个青蛙的玩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进去便是一个长廊式的结构,一张长桌横着摆在长廊的尽头,留出几米的空处。上方挂着两个明亮的吊灯,刚好能将这片不大的空间照亮,两侧墙壁上则是挂着很多的星空照片,各式各样的。

“哦?!是费先生吗?”长桌前,坐着一名意外年轻的人,他一身白大褂干净整洁,头发也打理的清清爽爽。任谁初次见到这位,都会有较好的第一印象,尤其是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有种说不上来的,一眼看见就会很喜欢的情绪。

“您好,呱医生。名字真是少见呢。”费尔来到长桌前,拉出椅子坐在医生对面,习惯性的闲聊一下。

“哈哈,费姓也是不多见哦,今日必是有着奇异的缘分在此。”呱医生笑谈着,拿起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茶水,为费尔和自己各倒上一杯。茶水在杯中冒着丝丝热气,空气中顿时弥漫起茶叶特有的醇香。呱医生将茶壶放到一边,双手交叉摆在桌面上,对着费尔左看右看一番,最后问道:“先生是否是代替患者而来的,虽然我看先生您的状态似乎也不容乐观。”

“好茶”放下杯子,费尔满脸愁容,他想了一下,回答:“我的爱人被噩梦缠身,日夜摧残下,她现在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梦魇之中,只要她睡着。我也时常被她的尖叫吵醒,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绝望挣扎”双手揉搓着面庞,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展现自己深藏的痛苦。

“哦?噩梦吗?这种案例是上飞船后的第一次呢。你不要误会,因为一些原因,我听到噩梦相关的东西就会情不自禁的联想那种可怕的传染病。”呱医生谈起了过去,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恐惧。“但我们上船前会对人们进行精神检查,所以理论上来说,这种病症应该被永远的留在了大陆。”

“你说的不会是”费尔像是忽然被唤起遥远尘封的记忆般,他的眉头开始随着艰难回忆而聚在一起。

“资料上你去过七号桥,所以说你应该对其不陌生,至少看到过。真神奇不是吗?噩梦能像病毒般传播。话回正题,能详细说一下细节吗?诸如梦的内容啊,相关反应啊,日常状态啊越详细越好。”呱医生喝了一口茶,拿起笔的手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本子上,等待着。

“两年前”

“啊?!哦,没事,你继续。”

“我预计是从两年前开始的,那是她第一次做噩梦,我那时已经醒了。我看到她呼吸逐渐加快,正打算叫醒她的时候她就醒过来了,那时我们谁都觉得,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后来逐渐严重了?”

“对!后来一晚上她能惊醒好几次,还伴随着肢体动作,例如挥手,或者抱着头。她从那时开始便不再分享梦到了什么,但我能从她的反应中感觉出梦境的恐怖。然后我们接下来的时光中都在四处寻医,也吃了很多药,我也带她天天出去散心,想办法逗她开心之类的。如此折腾到最近,她的状态更差了,每次都是尖叫着醒来,但很快便因为疲惫而陷入梦中,如此往复。她现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还保持着理智,思维大致是正常的。”

“嗯她有仰望或长时间注视星空的习惯吗?”呱医生皱眉思索一番,感到有些棘手。星际航行过程中的人们是非常脆弱的,经常会因为一些不建议的小事而产生负面情绪,在往后的日子中持续影响或者变大,最后导致一种综合性的疾病——星空病。一种由情绪病诱发的最坏的结果,因为它不是单一的症状,根据每个人的不同,会有成千上万种变化,是最棘手的存在。

“没有,基本上都在睡眠。”费尔摇摇头,看着如此纠结的呱医生,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那她有接触或者经历过能产生负面情绪的事物吗?”

“应该没有吧,她是很乐观的人,我平时也不怎么注意。”

“这样吗?那么,我想看看她,可以吗?”在本子上写完最后一个字,呱医生抬起头看着费尔的双眼,在其点头后便起身将笔记放在挎包里背在背后。

在费尔的一路带领下,呱医生很快就到达了住所,一开门,便是抽泣声。费尔连忙冲进去查看,发现枫此时竟还在睡梦之中。只见她的面色潮红,深深的泪痕顺着眼角落到枕头上,右手胡乱在空中摸索着什么,能看到其突出的血管。

“嘘!”呱医生示意安静,悄悄来到床边,仔细观察着。

枫此时似乎陷入到极大的痛苦之中,只见她眉头紧皱着,眼珠在疯狂的移动,紊乱的呼吸着。她的嘴巴张开无规律的喘着,时有时无的声音自喉间传出,有时则是闭上嘴巴微微颤抖着头部。呱医生看了一眼费尔,在其点头后,抓住其滑落到肚子处的被褥,小心的将其拉下。此时,她的右手似乎是抓累了,直接失去支撑般落到床上,同时他也看见了那只紧紧握住的左手。

枫似乎安静了一些,呱医生弯腰查看着左手,上面的血管已经最大程度的显现出来。起身继续观察,枫似乎开始呓语,从零零碎碎并且似乎是重复的话语中能勉强拼凑出一句话:放过我吧!呱医生搓搓手,从挎包中拿出一个听诊器,将一个小装置放在其胸口靠近中心的位置,他同时戴上一对头戴式的助听器,闭上眼睛听着。

咚,咚,咚咚似乎是非常平稳的心跳,不应该啊?呱医生正疑惑着,忽然,他听到心跳瞬间加快,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她猛的抽搐一下。随后就是极其混乱无法描述的频率,枫的面部开始扭曲,甚至停止了呼吸。

“啊——”一声极其刺耳的尖叫响彻在房间,枫睁开了充满血丝的双眸,呱医生注意到她眼中溃散的光芒,立马扶住她。但她在刚被扶住的一瞬间,又闭上了眼睛,任凭他如何摇晃,都没有反应。

呱医生立马让焦急的费尔扶住枫,自己转身从包中翻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注射器。当注射器中的液体从脖子处注入,枫挣扎几下便再次醒了过来。

“说你想说的!”

“二分之一!”

简短的对话后,枫彻底陷入了睡眠,房间内两人对视许久,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疑惑

“费先生。”坐在桌子旁的呱医生沉默了许久,摘下助听器挂在脖子上,呼唤着费尔。

“嗯?”坐在床边低头苦恼的费尔闻声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医生?”

“二分之一,对她有着什么很重要的意义吗?还是说,她从哪得知了这个概念而影响到了她?”呱医生说出自己的猜测,刚才注射的是清明剂,能让伤者清醒一小段时间,然后陷入深层的安静中。是一种神经类常用急救手段,在不明原因的似神经疾病前,是一个取得宝贵时间以供救助的最优方案。但枫清醒的时间非常的短,甚至不到五秒钟,但她却能完整说出话,说明她的思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混乱。那为什么会有如此眼中的反应?他百思不得其解。

房间内又恢复寂静,两个男人都在低头沉思,床上之人的眼角,悄无声息的落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