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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谁的后代吗?”
孙坚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缓缓开口。
“将军听说是……孙武后人?”刘备其实也不知道,但他还是决定猜一个。猜对了不会显得自己无知,猜错也可以试探口风。
“正是如此。”孙坚缓缓点头,“我孙武一脉,讲究一个忠字。忠于圣上,忠于朝廷,忠于百姓。如今天子蒙难,正是需要我等义士振臂高呼,为国效力的时候。”
“眼见董卓为祸而无动于衷,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列位先辈?”孙坚叹了口气。
刘备立刻扶住孙坚:“文台将军所言甚是,将军之高义刘备不能比。”
只是,如果人物内心活动能够说出口,刘备内心os必然是,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汉中平三年,边章、韩遂作乱凉州,时任中郎将的董卓拒绝讨伐,养寇为患,朝廷派司空张温带兵讨伐边章、韩遂,张温带着孙坚,率西园军应战。
只是边章、韩遂听说朝廷出西园兵,直接跑掉了,张温不战而胜。因为没有打仗,所以武将们都没有军功,也就没有封赏。只有一人例外,就是孙坚,他加拜议郎。
议郎虽然只是附属官职,并且其俸禄也只有六百石,但不要小看这个议郎,孙坚当了议郎后,就是当了京官,而且拥有了被任命为地方高官的资格。
之所以寸功未立的孙坚能够获得这个官职,原因是他说的一番话。
张温带兵西进时,孙坚进言,要张温杀掉董卓。原因是张温招董卓来军营点卯,董卓不但迟到,而且傲慢无礼,态度恶劣。
并且,孙坚列举出董卓有三大罪名,藐视上级,惑乱军心,不按命令行事,劝张温杀董卓,张温没听孙坚意见。
但孙坚的建议传到了京城,大家都觉得孙坚说的有道理,所以孙坚破例当上议郎。消息既然扩散开了,董卓当然也知道了。
孙坚要拿自己人头邀功,就算董卓愿意假装无事发生,但孙坚有没有胆子赌呢?最重要的是,就算他要投降,不展示一点实力就投降,只会被董卓当成花瓶。
一个得罪过董卓的花瓶,你猜董卓会怎么处理?因此,无论孙坚未来打算怎么做,董卓事件就是他必须尽快解决的。
要么狠狠打董卓一顿,展现实力后再投降。就算董卓记仇,对天下的野心以及对孙坚的敬畏之情,大概率也会让董卓选择放弃报仇,收孙坚为属下。
要么牵制更多的董卓军,曲线救国,减轻其他反董卓势力方面的压力。
当然,如果能够正面击溃董卓军的话,孙坚就根本没有必要曲线救国,或者加入董卓势力,直接和董卓硬碰硬就是了。
孙坚往死打董卓,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对军功的贪婪。东汉时想当官,主要靠察举和征辟。
其中察举是自下而上的推荐制,征辟是自上而下的征召制。东汉末期,察举选拔,主要靠门第族望,只有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才有望通过察举当官。
征辟就更难了,只有声望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走这条路线。
孙坚的问题就在于出身寒微。虽然说孙坚是孙武的后代,但到了孙坚父亲孙钟这一代,家境也已经没落了。因此,出身寒门,想要高官厚禄,只有军功一条路。
很难说,孙坚为了讨伐董卓,只是单纯的为了国家。但是,其实这是一件好事,毕竟也没有任何人是慈善家。如果这件事能够利国利己,做这件事的人才有足够的动力。
刘备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未来成为帝王的人,其心智虽然并未完全成熟,但他很清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因此,刘备微微一笑:“文台勇烈,忠贞于国,备仰慕之至。”
双方互相吹捧了一会后,孙坚突然态度严肃,看向刘备道:“玄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之前的事迹?”
“事迹?”刘备挠头,“什么事迹?”
“也罢,今天心情好,说给你听听也无妨。”孙坚想了想,回答道,“我的父亲名叫孙钟,字振扬,居住在吴郡富春。”
“他有三个儿子,长子是我的哥哥,名叫孙羌。你不认识他很正常,毕竟他七岁那年就因为生病逝世了。我是二儿子,而三儿子是我的弟弟孙静。”
“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瓜农,哥哥生病的时候,父亲走街串巷,磕头跪拜借了一百两银子。只是,在父亲进城之前,被几个贼人抢走了钱,并被打得伤痕累累……”
“那时我才五岁,我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在痛苦的挣扎下渐渐失去了动静!”说到这儿,孙坚的双目渐渐狰狞,“你知道吗?当父亲唯一的希望被贼人无情夺走的那一刻,他当时得有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后来,我每天都能够看见,为了偿还邻居的钱,父亲卯时就要下海叉鱼,直到酉时才一脸疲惫地回家,将鱼叉放在门口。”
“从那时开始,我决定习武。”孙坚说到这儿,拳头同时不自觉握紧,“我从没有任何懈怠,也不敢懈怠。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那些贼人为我的哥哥偿命。”
“十六岁那年,父亲乘船沿富春江去钱唐,途中遇到几个盗匪,商旅不敢上前。”
“本来我不想管,但父亲双目通红地告诉我,他们就是当初抢走银两,并把父亲打得伤痕累累的贼人时,我立刻握紧了刀。”
“那些可恶的贼人还想负隅顽抗,但是我已经为了这一天等了十一年了。”
孙坚说到这儿,话变得有些轻松:“我将他们的手腕斩断,随后将他们五花大绑,用船上的小刀,一刀一刀,在他们不致命的位置上,不断地刻着哥哥的名字。”
“你可能不知道,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真的很解气。”孙坚说到这,情绪低落,“只是,我的哥哥永远停留在了七岁。”
说完后,孙坚站起身,拍了拍刘备的肩膀:“玄德,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吗?因为我希望,只要有人有类似的经历,我要处决他们时,你不要来劝我。”
“明白了。”刘备点点头,“接下来我们怎么进军?”
“先去酸枣,我需要和反董卓联盟的诸侯见面。”孙坚说完,看向四周,“德谋,你们四人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可以。”五人均肯定了孙坚的想法,刘备更是给出了提议,“并且我们可以向他们申请粮草和士兵支援。”
“好,出发!”孙坚拍板决定。
五分钟后,一条长龙,朝着酸枣进军。等待他们的,到底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