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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国和兔子刚刚坐下来休息,对面山上却传来一声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叫唤:“对面是远征军二团三营朱营长吗?”
振国两年没有和外面接触,虽然感到这声三营长搅得非常亲切,可是,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还是保持着十分的警惕,他暗暗打开手枪保险,身体缓缓移向马后以后,才回答:“正是朱振国,不知你怎么称呼呀?”
“二团三营一连上尉连长。”
说话间,对面山上快速地冲下几个军人,欢呼着朝振国跑来。
振国见来的果然是一连长,连忙将武器收好,大步迎了上去,本想一连长会给他一个军礼的,可是,一连长或许是由于激动,或许是忘了规矩,走上前来就是一个熊抱,振国当时也没觉什么不妥,只有一个劲地互相拍打着对方的后背,那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淡了那种刚才还在悲伤的回忆。
兔子那坑坑洼洼的脸上,泪水还在太阳下泛着光芒,一见到这些在枪林弹雨中滚出来的战友,所有的一切烦恼都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从地上弹了起来,叫着那些一直感到亲切的名字,张开双臂冲向了战友丛中。
“我们的三营呢?你们怎么还在缅甸不是要大家撤回国的吗?”振国一下子冒出许多个为什么来,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等待着一连长的回答。
“哈哈,我们的老营长还记着我们三营哦,幸亏老营长当年指挥正确,那一仗我们才打得过瘾,走得潇洒,可是,这一晃就是两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寻找老营长的下落。”
“哈哈,寻找我的尸体?”振国好像自嘲地问了一句。
“我们知道老营长不会牺牲,不过,,,,,”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哈哈,对吧。”振国为自己还活着感到骄傲。
“先不说这些,带老营长回营。”一连长对身后的士兵命令到。
“是。营长。”那家伙对一连长敬了一个军礼后,连忙接过振国手上的马缰。
“哈哈,我的连长现在已经是营长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突然,振国感到一种无奈的失落。
“感谢老营长当年指导有方,本人现在是反共救国军二营少校营长,请老营长多多指导,看老营长这装束,应该自己在缅甸的山头一定不错吧?”
振国听到这个非常陌生的部队番号,心里突然泛起一阵疙瘩,顿时,刚才还激情洋溢的情绪一下子一落千丈,可是,表面上振国却不敢大意,离开队伍两年,部队那些变化他哪里能够一下子弄清呢?眼下他所关心的不是怎么去战斗,而是更多关于他旧部的情况。听得一连长这么一问,他只能支吾着说:“凑乎,凑乎,哈哈。”
“还要打仗吗?日本人不是早就被我们赶跑了吗?”兔子没有振国那么多的顾虑,两年来也不知道国内的情况,他盯了一眼这位救国军的营长,他认为好像这家伙那时候当连长比现在英俊得多。
“是的,你还不知道军人必须以服从为天职吗?。”他对奇丑的兔子不屑一顾,对老营长那个“凑乎”两字到感到特别有兴趣,但那种高高在上的骄气跃然脸上。
“当兵就当兵,你这些话是你可以说的吗?”一个人轻轻的踢了一下兔子,看了一眼振国对兔子说。振国觉得眼神很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这家伙,不过他肯定,这个人不是三营的原装货,他明明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一个提醒,让他不解的是,他究竟是在提醒什么呢?
振国对一连长的做派很是反感,然而,振国也知道在军队里这种神情却也并不为奇。不过,通过一连长的脸,振国似乎看出了许多更深一层的东西,奈何他一下子也讲不出那种感觉来,他只能暗暗地观察着跟着队伍缓缓的走着,战士们似乎对他相当忌讳,一路上除了一连长和他夸夸其谈,其他人基本没有与他们搭讪。
一连长从他们分开讲起,一直讲到现在,大都是三营的旧事。
从他的表述中,振国知道了自己的部队基本没什么损失,在中缅边界会合的时候,建制依然完整,因为,当时营长不知下落,加上上级的命令是就地休整待命,所以,整修三个连队之间互相并不买账,其中,一部分人跟着二连长不顾死活的回了云南,后来,又一部分人拖枪带马跟另一个部队的一个团长,到中泰缅边界的一个地方种鸦片发财去了,没走的都跟着一连长在一起等待命令。
一连长为此当仁不让的成了营长,他自知没有能力回国招兵买马,于是,就在靠近边境的地方做起大王来,只要是北上欲归的被打散的游兵散勇,他都全部软硬兼施将他们留下,北边溃退过来的战士也招收不误,以求壮大自己的武装。
振国的回归,纯属意外,同时,他除了想在昔日的长官面前炫耀一番之外,并不知道要怎样来安排老营长,他既不想马上上报老营长归来的消息,以免老营长又有机会在他面前指指点点,又不想让老营长这个时候会祖国,这样的话就会产生一种非常严重的骨牌效应,因为,现在滞留在缅甸的官兵没有几个不思乡心切的,如果一旦军心散了,那么,什么反共救国就完全成了一句空话。
他在思索着一个要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夜,不知不觉的来临,然而,军营还有蛮远的路要走,一连长喜欢黑夜里战斗,但不乐意在这种情况下趁黑行军,他怕好不容易拿起来的队伍,在自己无法制约的情况下,被这黑夜吞得精光。
他抬头看了看那漆黑的天空,不得不下令队伍就地扎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