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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熹七年秋,刘氏族学内,刘备从一开始好学,再到心生备懒,每日只有半个时辰属于精神比较好,其他时辰都处于魂游太玄状态,根本心不在焉,完全没有读书之意。
“刘备。”一声大喝下,将刘备从魂游太玄之中叫醒,然后他看到阿翁逐渐铁青的脸色,心知要挨罚,顿时心中有些发虚,只听刘雄道:“玄德,刚才在何处神游太虚?”
刘备摇了摇头道:“刚才未游太玄,急就篇学的有些吃力,每日二三时辰,只能学会一二字,便已经是不容易了,过程之中不免枯燥,这才神情恍惚,恍若神游。”
“这急就篇是前汉元帝时期编著的,那时还是相当通俗,眼下过去百年,的确对于汝等童子来说,学习有些吃力,但并非是汝逃避学习的借口,汝就在堂上站到放课。”刘备心想这下惨了,于是只好默默站起身。
“各位弟子,学习之余莫要心生二物,孔子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习之余应懂得思考,同时也要一边学习一边思考,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刚才刘备所言不错,今后学字时,要及时将不懂之处说出。”
下首诸弟子皆道:“唯。”刘雄点了点头,随后诵读声继续。
学庐中,大家一边诵读一边在习字,刘雄跪坐在上席,讲解这些词背后,急就篇都是以人名、动植物、礼乐、职官等为主,但光有词,学生却不了解词背后代表着什么,自然就会学的很吃力,刘雄开始改变讲授策略,一边教字,一边讲解词语,语句越发生动有趣,还富有知识,让学庐内充满了笑容与趣味,大家习字也越发快了起来,很多稚童一日便学到二三字,还会书写。
远处,大风吹得树枝不停作响,空气之中,还有乡人田间劳作的声音,不过树上的枝叶大多泛黄,眼下已是秋季,转眼就是冬季,北方的冬天来得很早,大约九十月份便是初冬,先是白霜,随后便是雪花飞舞,大地呈现一片白色。
初秋的北方,已经微微有些凉意,田埂上作物终于要收获了,他家桑树果实也要成熟了,待收获后便是满满的一筐黑色果实,吃进嘴中,不免甜美。
美景虽好,但刘备还是要跟着一起读书,有时候站着比坐着要好,最起码不易瞌睡,待到中午放课,刘备便与简雍、德然还有牵招一起玩耍了。不过牵招玩了一会就准备回家了。
“我还要回家给阿父帮忙,还有阿父说明年就该回故乡了,出来的日子长了,阿母的样子都快记不得了。”
刘备道:“幽州不好吗?你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吗?”牵招说道:“这里当然好,你们也很好,但家乡还有阿母在,大耳兄以后可以去我家那边,那边很美的。”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牵招走后,几人来到河边,河上架有木桥,旁边则是大片芦苇,约有好几里,有不少人采摘芦苇,芦苇可做芦席,夏日铺在地上,十分清凉,他阿母最近常常与人学习编制草席、草鞋贴补家用,刘家虽然较为富裕,但日常所用基本指望家中百余亩田地,还有在郡府担任官吏的父亲维持,刘家先祖曾留下大片土地,然后子孙不肖,土地到眼下只剩百亩。
阿母说,过几日叫上几名徒附看看附近荒地,打算来年春季开荒,朝廷历来鼓励民间开荒种地,然很多时候,想要开荒,还要取得周边山泽主人同意。
几人站在木桥上,看着水中鱼儿,简雍高兴指着一条浑身透黑的鱼,道:“这个我知道,它叫黑鱼,肉质鲜嫩,如果加上酱汁,别提多么美味了。”
“这分明是鲫鱼,黑鱼细长,而这尾鱼分明就是背上很黑,腹上是白色鱼鳞,连鱼都分不清。胖子只记得吃了吧。哈哈。”刘备与简雍围绕鱼儿,叽叽喳喳的争执着,看上去很是好笑,之后,他们相继回到家中,午食时期到了。
刘备看到阿翁还未回转,大人在涿县,郡内提供伙食,自然不会回来,他一见门,见大姊在中庭收拾,二姊则在编织,他连忙跑去帮忙,但两个阿姊嫌他帮倒忙,不让他碰,刘备只好转头跑到书房内抄字去了。
家中有不少阿父带回来的蔡侯纸,虽然粗糙,但好歹能写,他拿起笔来,小心翼翼抄写此前学过的字,虽然急就章以符合幼童启蒙为需求,但学起来还是相当吃力,刘备全凭着以前的功底,尚且没有落下,可是学庐内其他伙伴能在二个时辰学习四字,就已经十分用力了。
这些天,阿翁一共教授了十几个字,费尽口舌,也用尽方法,但除了刘备、刘德然几人能全学会外,其他幼童只学会少数几个字而已,元帝当年有感先秦乃至汉武时期的启蒙读物还是不够通俗,便令史游编纂了《急就章》,由于字书内都用的是人名、典故、及职官,可以说自历代以来之通俗启蒙字书。
然自元帝时,而今日,过去百余年,急就章依旧是官学乃至于私学启蒙课本,只因它通俗易懂,只需记住就行,至于名称后面的是否有典故,就姑且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