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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议尚未结束,就已经因为这场风波闹有些尴尬,但吕虔并未郦炎之事,而感到不快,虽然自身脸面有些挂不住,但也知道这类大才通常都有些怪癖,所以吕虔也不在意,之后清议继续。
清议的场地选在郡国学内,占地颇广,现场聚集大概上千人,中间有一处圆台,或是辩论,或是品鉴,都在此间,对于刘备来说看似新奇,实则在郦文胜后,便毫无兴致,倒是郭常有些兴致勃勃,还有宪和,他最喜辩论了,坐而论道,高谈阔论是当代名士的标签。
刘备以前喜欢,但现在是比较反感,他在高唐任县君时,青州刺史焦和好立虚誉,能清谈,虽是名士,但在战时,却是不理戎警,但坐列巫史,萗祷群神。
一番清议下来,台上台下群起鼎沸,参与的士子使出浑身解数,极力在府君面前表现才华,吕府君是一脸沉醉,或许这就是所谓清议名士吧,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古之常理。
这样一位清谈名士,不知对于郡府来说是好是坏,或许那些大姓就希望这位清谈名士能当个图章,至于其他自有人处理,当今当好图章太守,也能成就好名声。走过场的清议能被赏识的,最有可能是大姓子弟或者与大姓有关的人。
最后结果也果然不出所料,这场清议就是为了塞悠悠众口而举行的。
清议结束后,有人道:“新任吕府君怕是早就与大姓达成利益互换,在场士子居然无一胜出。”
郭常道:“之前就听说,新任府君到任涿郡第一件事就是拜访了郡内大姓,第二件事就是举办了此次清议。”
“刚才郦君所言,府君会如何处理?”
“我倒是觉得他会第一时间征辟郦君,表达爱才之心,其次去刘氏私学,拜访元毅公,表现重教,至于其他,并没有太多期望。”
刘备几人返回学庐,刘备属于是急急忙忙,生怕自家外妹看见他,让一众同年十分好笑,刘君居然惧怕女子到如此程度,当真怪哉。
回到学庐,刘备便被刘雄叫去询问清议之事了,刘备如实相告,刘雄听够道:“清议发展如此地步,当真是贻笑大方,日后不要再去了。倒是郦文胜,倒是有趣,汝可与之为友。”
刘备从大翁处出来了陈教喻便寻了过来,问刘备去了哪里,刘备如实相告,陈教喻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至极,好了,玄德汝去上课吧。”
刘备告退后回到堂内,一见诸人还在说着清议之事,刘备没有加入,只是端坐在案前,捧起简牍来,细细诵读。
左氏、诗虽已通了,但理解上依旧有众多不懂地方,不过陈师赠他一册前人著解,这才让他初步走出困境,眼下他还需要抓紧时间学习。
外界逐渐西向的日头,似乎也预示着黄昏时分到来,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过,顿感舒爽,过一段时间,堂上逐渐安静,原来是孙师来了,孙师主讲孝经,他抱着书简进入,随后端坐下来,孙师道:“今日我们开讲第二章,也是正式进入,这一章为天子章。”
“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汝等可知何意?”
“老师,此文应该是说天子要行德行,实德政,这样天下人才能受到感化。”
孙师点了点头道:“所言不错,天子如果不行德政,那么天下也不会因此太平。昔日太宗临朝,亲尝汤药于母,孝心感天动地,又加之实行德政,抑豪强劝农桑,废肉刑,因此才有后来的文景之治。”
刘备道:“我听闻关西王节信曾言,凡人君之治,莫大于和阴阳。阴阳者,以天为本,天心顺则阴阳和,天心逆则阴阳乖;天以民为心,民安乐则天心顺,民愁苦则天心逆。民以君为统,君政善则民和治,君政恶则民冤乱。”
孙谨道:“善,此言道出眼下之局,民心困苦,而上者却在变本加厉。我们接着读诸侯章。
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也。《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诸位可知此为何意?”
“弟子不知。”
“玄德,你可知否?”
刘备道:“弟子认为作为诸侯,要谨言慎行,在上不骄,高而不危。”
“说对了一半,其实真正的意思,要看看最后几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才是夫子要说的。如果无法理解这几句,我想即便理解前面,全文也是一知半解。”
“至于这几句,其实理解了也毫无意义,因为一介书生也没有那种感觉,即为身临高处,却不胜寒。只是能做到的,少之又少。其他基本为欲望所控,如郑庄者以臣射君,到头来霸业成空,国乱不已。”郑庄公虽然是春秋小霸,但臣射君,彻底将自己变成了逆臣,最后称霸一时的郑国在庄公死后诸子争位,厉公,昭公,文公先后上台,直到宋襄公护送文公,这才平息十数年内乱,同时郑国再也回不去了。处在中原四战之地,即便称霸也是小霸,且周边都是大国,还有卫、宋,周,最有利的局面就是安天子而服四邻。
“今日就讲到此处吧,如有不懂,可随时发问。”
“老师,弟子有事请教,为何君王要有德行?”
“其实君王也不是非要有德行,圣人的意思是君王要以身作则,作为榜样,如果君王自己都没有以身作则,那么民众为何要听从。”
“老师,德政真的重要?”
“其实德政对于民众而言,只要家家有粮,没有饥荒,生活不困顿,这便是德政。德政不是字面意思上,而是真正让民众感受德政带来的实际变化。淮南子说,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夫夏商之衰也,不变法而亡。三代之起也,不相袭而王。故圣人法与时变,礼与俗化。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法度制令各因其宜,故变古未可非,而循俗未足多也。”
“多谢老师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