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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点了点头,道:“虎叔,田地灌溉如何,排水渠蓄水渠都要修筑,不能指望老天开眼。”
刘虎道:“涿县水网密布,每户人家田垄上都有排水渠,就是干旱时,挑水种田也相当方便,只是这蓄水渠,我还真没有见过周边亭里有修建的,某自少经历多次大旱,都有应对之法。”
刘备摇了摇头:“兴修水利很关键,不仅仅是排水渠,蓄水渠也是需要的,平时雨水可以靠蓄水渠储存,待到旱时,将水渠中的水,引流灌溉。修建蓄水渠时,陂旁可多栽些树木,渠内还可养一些鱼虾。”
“少君之言入理,待会就让他们挖掘。”
之后,刘虎介绍道:“距楼桑里比较近是东城、桃阳、西皋等里,这些都是陆城亭下面的。陆城亭规模较小,下设有四五里,像咱们里人丁不过三十户,算是比较小的里,各里之间都有土路连接,土路都是乡民铺就,行人与车马均可行。”
陆城亭差不多百户人家,当然这百户都是官府造册的编户齐民,至于有没有隐户,估计也只能听之任之。
而陆城亭所在的西乡,原为广阳王刘建之子刘容封国,但之后王莽篡政,西乡侯被除国,由侯国改县,名为移风,光武中兴后,移风改为西乡县,后并入涿县,西乡在涿县属于相当大的乡亭,有西乡城邑,方圆十亭,人丁大概千余户,西乡的刘氏又分为西乡侯后裔与陆成侯后裔两支,彼此之间,虽算不上融洽,但没有太多摩擦,大家互相之间都是同宗,很难发生问题,不过刘氏与其他姓氏倒是摩擦较多,但由于乡内刘氏居多,所以往往占据优势的是刘姓,他常闻一些地方,经常为了水源等问题发生械斗,死人是常有的。
于是刘备道:“虎叔,刘氏与其他姓发生过私斗?”
刘虎道:“倒是没有,只是各亭间大市交易上,会发生一些摩擦,也不大,能避免。乡老都是刘氏族人,不怕闹事,就是闹事,刘氏还怕私斗?”
刘备这就放下心来,随后刘备又询问了租税,还有徭役。
“主家待僮客佃户都相当不错,都是根据实际收成来收取,往日刘家也没有出现饿死人情况。”
刘备家的佃户僮客不多,二三十户而已,田亩总共不过百亩,刘家在前汉通过买卖、朝廷赐予或是其他庶民自愿成为隐户,曾拥有上百顷田地,到光武中兴后百余年,子孙不孝,田地逐渐变薄,到曾祖那一代,只剩下将近百亩田地,不过家中人丁少,仆役不多,所以过的不错。
刘备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如果主家不苛刻,比较公道的话,就很少有僮客佃户脱离主家,过了半刻,刘备发现周边陆续有佃户下田,大家都在赶着季节,东边的日头也逐渐升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刘备跟随着刘虎,又继续在田垄上转了很大一圈,接下来就是去开荒,朝廷历来鼓励民众开荒。
“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省诸用,宽赋税,奖励百姓开荒种田,积粮解困。民户免三年租税。所垦地,沟壑纵横,方整有序。这是大汉的共识,也就是说民众开荒后,田地可免三年的租税。
所以刘备询问刘虎的是否已经可以用于开荒的地方?可以开荒的地,大部分都有主,而有主之地,是不能开的,除非田地的主人死了,就算田地的主人死了,他的地是可以传给子女,也可以自由买卖,除非家庭遭遇问题,有亲人病故或是急需用钱,不然谁会卖地,那些大户豪强都是乘机在灾年,大肆以低价购地。
刘虎答道:“倒是有这么一处,就在楼桑里西面一条不知名的小溪,那里原是一处溪谷地,只是被水淹没,只要去除上游的堰塞,溪谷地就可重见天日,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堰塞问题,结果几个水性好的,一下水就找到了,原来是巨石阻塞。正在想办法清除。”
“原来如此。下游可有人家?”
刘虎摇了摇头,“下游就是一处乱石滩,杂草丛生,乱石满地,据说以前是河道。因为上游的堰塞,导致下游河道的枯竭,如果清除巨石,下游河道也能恢复如初。”
刘备点了点头,随后让刘虎带他前去。一到地方,目前已经有匠人开始工作了,匠人都是刘家僮客,在刘家也有田地,家里人种地,自己做匠人,也算贴补家用。匠人正打算使用李冰的方法,也就是积薪焚烧法,将水中的巨石加热,然后浇上醋与冷水,等待石头爆裂,然后慢慢去除巨石。不过巨石有一部分在水面,但大部分还在水下,就算使用这种方法,也只能解决水面漏出的,对于水下其实也没有太多办法,但李冰发明的这种方法也是目前最实用的方法了。
他随后看下周围环境,整个溪流就在巨石阻塞下,形成一个堰塞河,水中不时还有鱼儿跳跃,占地颇广,如果解决巨石阻塞,的确可以让这片溪谷地重见天日。这就考验匠人的能力。刘备自己只能干瞪眼。
他询问道:“可有办法,将巨石冲走?”
一匠人道:“不太行,巨石死死掐在咽喉上,除非来一场洪水,因为土壤很是松软。”
不一会儿,他突然灵机一动说道:“虎叔,我有办法了。”
刘虎听到少君有办法了,顿时道:“少君想到什么办法?”
“让匠人在溪流两侧挖掘地道,以木梁支撑,每隔一丈,掘一深井。地道要穿溪而过,不能有水灌入。”
刘虎听罢,不知道少君想干嘛,但他还是将话转给为首的匠工,那人一听,一拍大腿道:“可以一试。不过要先看溪流以下是否干土,如果是干土就好办了。”
刘备又道:“地道挖掘好后,再向内灌水,让每一条地道与深井都要灌满水。”
为首的匠工道:“挖掘好的地道,还要灌水,难不成利用惯性?”
刘备摇了摇头,“先试试,如何?”
匠工道:“好吧。就按照少君之言来做。兄弟们开工了。”
说干就干,匠工随即开始带人挖掘地道,并且按照刘备的意思来办,每隔一丈,便挖掘一深井,话说这工程量相当大,匠工带领手下的匠人干了足足三天有余,终于开始了灌水。
一日,地道蓄满水,又一日,深井也蓄满水了,就等惯性作用。
等到第三日,刘备再次来的时候,只见溪水暴涨,然后是地面开始塌陷,只听得轰隆一声,原本还露在水面的巨石,早已不见踪影,就连堰塞河,都不见了。刘母,还有仲叔、大翁、阿姊都在,他们一脸惊讶。
在下游观察的匠人跑来说道:“水水向下游跑了。”
现场所有人,都欣喜不已,这简直太震惊了,匠工突然道:“少君的策略太棒了。这些刘家又多了数十亩良田了,天佑刘氏。”
刘雄拱手道:“今天的事,不要对外提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在场的所有匠人都点了点头,这件事要传出去,简直是自家灾难。
刘虎心中惊异,随后,刘母让刘虎叫人过来,开始动手,匠人也开始沿着溪谷地与溪水旁修筑一条阻水堤坝。
刘虎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带二十多个丁壮,开始修田。至于种植什么,自然由刘虎他们决定,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度田,也就是测量田亩。
结果粗略度量下,将近六十余亩,一下子刘家拥有了百有六十余,但劳力应当不太够,刘母随后让刘虎去看是否可以多招些流民过来,刘虎连忙答应。
等刘备回到家中,已经是午后了,刘母、大父都一并回转,大父看着刘备道:“玄德,你在哪里看到可以利用地道,来解决堰塞?”
刘备答道:“昨日梦见吴子,他老人家跟我说的。”
“以后,这种还是少干为好,太过惊异,容易出事。”
刘备点了点头。
刘家开荒的消息,也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堰塞之事,刘家匠人都没有对外传出,就是里魁来到刘家,与刘雄一番交谈,随后高兴离开了,离开前看了一眼刘备,随口道:“真是我家麟子!汝家日后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里魁也是刘氏族长,是刘备的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