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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府邸。
此时太子李承乾的案面上摆放着一张上好的御品斋贡品宣纸,纸面上龙飞凤舞的誊写着两首诗——正是李恒昨日作的那两首“夜雨寄长安”与“从军行”。
“杜卿,我往日也听你提起过你那个朋友,却不知他竟然还有如此学识,当真是本宫大意了,竟险些错过一位大才。”
“嘿嘿,其实也不能怪殿下识人不明,其实李兄以前跟臣一样,肚子里装不了二两墨。这不多亏了他前些日子不小心坠了马,突然把脑袋给摔开窍了。”
“竟有如此神奇之事?”李承乾一脸好奇的问道。
杜荷昨晚就跟自家小妾说过这套‘坠马理论’,虽然自家小妾明面上啧啧称奇,可杜荷心里知道她压根没信自己。如今见太子殿下有兴趣,杜荷赶忙将李恒从前如何如何纨绔不堪,自从坠马之后又是如何如何才思敏捷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尤其李恒在武德殿内指点江山,为圣天子献策薛延陀部之事更是被杜荷浓墨重彩大书特书。
“嘶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古人诚不欺我。”李承乾听完杜荷的这套歪理邪说后,竟也真信了几分。
言罢太子李承乾又将案几上的那两首诗反复吟诵了几遍,而后对着杜荷吩咐道:“杜卿,再过些时日就是本宫的诞辰,届时你替本宫邀请这位初云县男一起来东宫赴宴吧。”
“谨遵殿下吩咐。”杜荷恭声答到。
时维初夏,绿树成荫枝繁叶茂。如今的长安城各大秦楼楚馆酒肆茶寮中,无一不在谈论李府家那位小爵爷新作的那两首诗。
“问君归期未有期,长安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长安夜雨时。如果这首诗是我写出来的,我愿意拿十年寿命去交换。”陆仁甲一边低头吟诵,一边捶胸顿足。
“这位仁兄,李小爵爷这首‘夜雨寄长安’虽然写的意境深沉,却不如另一首‘从军行’慷慨激昂大气磅礴。若仁兄也拜读过,恐怕又要多搭上十年寿命了。”肖冰乙在一旁搭话。
“哦?却不知这‘从军行’又是哪一首,我当日就在凤鸣楼内,就只听见李小爵爷作了一首诗啊。”泡挥丙也凑过来讨论着。
“怪哉怪哉,这长安城内还真有不知道李小爵爷夜赴太极宫武德殿,当着陛下与众大臣的面作的那首‘从军行’的人,且让在下为几位吟诵一番: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萧冰乙一边吟诵,还一边左手拂了拂衣摆,右手挥臂伸掌,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名征战沙场的边军大将。
“天呐,李小爵爷真是当世诗圣,竟能写出两首意境完全不同又都能流传千古的绝世诗篇,我辈终不及也。”陆仁甲与泡灰丙听完这首“从军行”之后,对李小爵爷的崇拜又更上了一层楼。
卢国公府
程处弼最近有些郁闷,他老爹自打前几日开始,就一直变着法让自己多去郊外骑马,并且每每等自己回府之后就会迫不及待的问自己今天有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程处弼还以为自家老爹关心自己,怕自己一不小心摔伤了,于是每回都笑憨憨的回答自己马上功夫了得,决计不会摔下来云云。
可渐渐的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自己这样回答了几次之后,自家老子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昨天更是怒气冲冲的斥责自己:“一个破马你骑的那么熟练做啥子,怎的就不会摔下来个一次半次的,瞅你就是个没出息的混蛋玩意,给老子滚远点。”弄得程处弼一头雾水。
今天程咬金倒没逼程处弼去郊外骑马,不过却让程处弼去常乐坊一个叫李府的宅邸请一位名叫李恒的少年去家中赴宴。
“这个李恒是什么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程处弼心中纳闷,不过程咬金的话他不敢不听,只能让小厮领着路前往李府。可不成想等他到了李府,才得知李恒已经于三天前出门往城南的庄子上去了。
李恒自打前几天得到了一千两巨款,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兴建酿酒作坊的一应事宜。
首先就是选址。酿酒作坊占地不能太小,外加内部涉及一些目前还未被大众知晓的蒸馏技术,所以其一定不能建在长安城内。恰巧自家在城南有个庄子,离长安城不算太远,周围有大片空地,人烟也比较稀少,完全符合李恒对于技术保密的要求,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作坊地址的不二之选。
其次是人工。这个比较好解决,庄子上就有自家的佃户。目前已经入夏,佃户们早都过了农忙的时节,李恒正好可以将这些人全都组织起来进作坊酿酒,只要工钱给的足,相信能让自家佃户们满意。而且由于这些佃户的家眷也都在庄子上,所以更有归属感,也更容易控制,从而避免技术外流。
再次就是蒸馏所需的工具了。这是最简单的,李恒也没想着在唐朝这个生产力与制造技术匮乏的年代能造出多么先进的工具,只需要准备几口浅底的铁锅,几个大的甑桶,回头到了庄子上命人在作坊里搭几个土灶,再让府里小厮去砍来一些空心竹备用即可。
一路青山绿水,不过半天时间,李恒一行人已经抵达城南庄子。自家爵爷来庄子上小住,庄里佃户们自然要过来见个礼。
管着情愿不情愿的,常驻庄子上的这八家佃户老老少少的男丁们磨磨蹭蹭的都到齐了。李恒端坐在前厅主位,看着眼前这些表面客气,实则对自己眼含埋怨的庄户,心中不禁一阵莞尔。
想来也是,自己以前的名声不堪不说,还常把家里的土地卖给别人,要不是城南这块地离长安城有些远,说不准也早就被自己的前身给卖了。
在这个男耕女织的时代,土地即是安身立命之本。
待众人都见过了礼,李恒也冲着大家微微一笑,而后问道:“不知哪位是徐福启老先生?”
闻李恒询问,只见一身着素色长袍的老者走出人群躬身行了一礼:“回小爵爷话,老朽正是徐福启,不知小爵爷有何吩咐?”
那人虽自称老朽,然则实际年龄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李恒抬眼瞧去,见其精神尚佳且双目有神,不似昏聩模样,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听府里陈管家说,徐先生曾经在长安城的大酒楼里当过账房先生,不知眼下可还拾掇得了账目?”
徐福启不知李恒问起此事是何用意,如实回答到:“陈管家抬举老生了,倒也不是什么大酒楼,不过老生早年确实在长安城里当过十余年的账房,如今虽不指着这门技艺吃饭了,好在功夫还没丢,拨弄个算盘记个账什么的都还凑合。”
“嗯,如此就好。”
李恒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冲着庄户们说道:“其实我这次来庄子上,是打算在此地建一个新式酿酒作坊。眼下正是农闲时节,大家闲来无事,不知是否愿意来我的作坊里做工,工钱每月二两银子。”
“嘶~~~”庄户们听见李恒开出每月二两的工钱,一时间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徐福启仗着胆子颤声开口道:“小爵爷莫不是想把我等都哄骗到作坊里,而后再将老将军留下的这仅存的几百亩地都卖与他人?爵爷您听老朽一句劝,这土地乃安身立命之本,万万不可再卖了啊,若是老爷与夫人泉下有知,知晓您这般做派,怕是也会痛心疾首啊!”
徐福启早年承了李恒父母的恩惠,自打十余年前就来到城南庄子上定居,一家老小都在此处,他实在是不忍心眼看着恩人仅存的这点产业被自家后代败坏了,言及伤心处颇为动容,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李恒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阵叹息:“这徐老先生看来是个放心可用的人,奈何自己早年名声实在狼狈,也怪不得大家不相信自己。”
其实李恒名声狼狈,不被自家庄户们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李恒开出的工钱实在是有些过高了。
一个偏远下县的九品主簿或者县尉,一年俸禄也就堪堪三十两银子。若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就算是好年景,一年收入顶天十几两。这是把夫妻二人所有耕地、桑麻、纺织、果树养殖等等所有收入全部汇算成现银的毛收入,去除赋税与衣食住行寻医问药等必要开支后,每年所能攒下的银钱尚不足两贯钱。若是年景不好收成差一些,这两贯钱也剩不下,甚至有饿肚子的可能。
李府庄子上的庄户更特殊一些,他们都是外来人家迁居到长安居住,老家的土地早已变卖了,此时租种的是李府城南庄子上的土地,每年要额外给李府收成的十分之一作为租金,收入比之有自耕地的普通庄户还要更低一些,所以也难怪他们听闻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后会以为是李恒在诓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