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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闻昭给了辛桐两个选择，自己走，或者被他带走。
前者要他自己亲手放弃自由的希望，甘愿重新回到囚笼；后者……辛桐不敢想象，他会用什么方法将他带走，或者是牵住那根断开的锁链活活拖走呢。
在他恐惧的目光中，闻昭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用钥匙打开了脚镣。辛桐看着他努力了两个多月，受尽了伤都无法摆脱的东西，就这样轻易地被取下。他晃了晃轻盈起来的脚腕，发着愣地看着闻昭伸到他眼前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生得有力而纤长，曾经大概也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过，当时或许撒着娇问他要不要牵个手，又或者在他难过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辛桐顺着他的胳膊看上去，一直到对上闻昭好似平静无波的双眼。那双眼中温柔与灵动好像都不复，眼底隐含的怒意与威胁让辛桐不得不清醒过来。
他把手搭上去的那一刻，闻昭用力将他拉了起来，带着他朝门外走去。
辛桐走得很慢，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祁榕一眼，他现在已经学不会恨是怎样的了，他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彻底冲破了顶峰。
祁榕飘忽不定的目光不经意间和辛桐对视上一秒，看到辛桐眼中的不解，祁榕转过身去，装作忙碌地将桌上的东西摆放整齐，没再回头。
跟着闻昭上车之后，辛桐始终不敢看向他。他努力地往车门上靠，一路上都看着车窗外。
司机不敢回头，透过后视镜隐约能看到两人中间的距离好像隔了一个银河。
到了熟悉的环境，车在停车场停下后，司机就离开了，但闻昭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辛桐低头坐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恐惧，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轻微地颤抖着。
闻昭仰头靠着后座，双目轻阖，好像睡着了一般。但辛桐知道他没有，因为他的右手食指一直在百无聊赖地敲着左手腕的手表。
“你能闻到吗？”闻昭突然问。
辛桐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下，他其实是不想跟闻昭说话的，他一定会有某一句话说不对惹得闻昭大怒，但如果他不回答，立刻就会让闻昭生气。
这就是个死循环。
辛桐：“什么？”
无论说什么，他得先回答。
“信息素的味道，你的。”闻昭说。
他们大多对于自己的气味只会闻到很弱的一部分，但辛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闻昭补充说：“很浓。”
他睁开眼来，转头看向辛桐的，目光落在他后颈。
“阻隔贴呢？”闻昭问。
辛桐反手摸了一下后颈。阻隔贴要一天一换，不然会失效，他跑出来的时候身上贴着的那个早就揭掉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没有其他alpha闻到的。”辛桐解释的声音很弱。
闻昭挑了一下眉毛，笑了起来：“我可不知道你跑出去的这两天找了多少个alpha，好不容易自由了，不试试外面那些野alpha的能力怎么样不是亏了吗。”
他伸手过去摸辛桐的后颈，声音越发低沉：“你可真是把迫不及待写在脸上了，连阻隔贴都不用了，生怕有alpha闻不到不来找你。”
这些话接连灌进辛桐的耳朵里，像一块千年的寒冰在他体内渐渐融掉，化成的冰水混进血液里流遍全身，让他通体冰凉。他看向闻昭，眼底渐渐发红，咽一下口水喉咙都疼。
“你说什么呢？”辛桐咬紧了下唇，躲开闻昭摸他后颈的手，声音开始发颤，带着些不明显的哭腔。
闻昭看着他，感觉他好像很委屈，但此刻自己也很生气，气到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将辛桐掐死，然后再自杀，一起去死好了。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闻昭说。
辛桐心口梗痛了一下，他转过头去不愿再看闻昭：“那是我父亲，他也是个omega。”
闻昭当然知道，他就是因为想到了辛桐的生父另有其人，才顺藤摸瓜地找到了祁榕那里。不过听到“父亲”两个字，还是觉得很讽刺。
“他是你‘父亲’？”闻昭重读了这两个字，笑道，“我跟他说，带我去找你，我会把你带走，他一下都没犹豫。”
辛桐咬紧了后槽牙。这些他都能想象得到，离开的时候祁榕躲闪的目光，背对他的身影，种种都让辛桐很清楚这件事。他不需要闻昭来提醒。
“你宁愿去投奔一个完全不在乎你死活的‘父亲’，也要离开我。”闻昭脸上的所有笑意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收敛了起来，他这句话说的很重，好像必须要把每个字都砸在辛桐心底才满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好像永远都不会选择我。”闻昭看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
他打开车门，下车将辛桐从另一边也拖下来。在电梯里时，他握紧辛桐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首选，原本我以为你会是那个选择我的人。”
辛桐手的每一寸骨头都被捏的发疼。
“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选择我吗？”闻昭问。
辛桐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他回答，但他隐约感觉到了危险，他试图把手抽出来，却被闻昭握得更紧。
“我只能想到一个方法，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闻昭看向辛桐，眼底有说不出的认真。
这一瞬间辛桐没有从他眼中看到任何的恨意、怒气、又或者嘲弄、讥讽，只有写满的认真，好像在告白一样的纯粹的认真。
但两个多月以来，他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害怕。
“不……你冷静一下，不能……”辛桐看着电梯里升起的数字。
12、13……21，22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辛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外跑去，但在闻昭离开电梯前，他甚至一步都没能踏出去就被抓了回来。
“不行……”辛桐被他拖进2302，拼命地摇着头试图让闻昭冷静下来：“求你，求你，不能标记，我一辈子都会毁了……”
闻昭反手将门关上，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冷笑了一声，重复了那句：“毁了你的一辈子？”
然后他将车钥匙丢给老李，对老李说：“今天你放假。”
辛桐好像怎么反抗都改变不了结局，他被甩在床上时，听到闻昭说：“怎么会毁了你的一辈子，一辈子不离开我难道不好吗？”
辛桐反抗到没有一丝力气，他望着天花板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绝望。明明闻昭也很清楚终身标记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辛桐不知道今晚过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是闻昭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为了得到他的信息素而不得不每天哀求着他，就是闻昭要的一辈子不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