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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齐家家规严,不允许养妾私住,若老爷不同意,让六爷调去离家远一点的地方任职,就可以带家眷了。”
“二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纪青岩豁出去了,和二娘子讲话还是直接点好。“我其实不愿与人做妾!我不想像我娘那样活一辈子,这样的生活我宁愿死了算了。”
二娘子怔怔半天没讲话,纪青岩等她消化了她的意思又开口道:“如果我不好了,二娘子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小平,她是个可怜孩子,不想让她因为我被齐家为难。”
“姑娘!”小平在边上泪如雨下。
二娘子明白了纪青岩的来意:“你有主意了?”
“反正是一死,不如搏一条出路,若不成求二娘子救小平一命。”
“你这孩子,主意还挺大,出去了怎么活?身份户贴呢?”
“出去向北走,每年北方都会有因战事或饥寒向南逃难的人,总能遇到病死的或饿死的,捡到户贴的可能性很大。也可以花钱买,总会有办法。”
“身份户贴倒也不是麻烦事儿,我可以给你。可是离了齐府你怎么过活,纪家未必容下你,你们两个弱女子靠什么生活?”二娘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到底还是太年轻,想的太简单。
“有手有脚的总能活下去,不过辛苦一些,总好过这囚困一般等死的日子。我从纪家出来之前已签了死契,我不会回纪家。爹娘在世的时候给我留了几间铺子,纪家还不知道,短期内够我生存。”纪青岩笃定的说。
二娘子望着纪青岩倔强的脸庞:“齐府虽不显赫,但在这方圆千儿八百里,寻你一个小小逃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可知,寻到既是死罪。”
纪青岩听到此话心里也害怕,这封建势力的庞大,她有些低估了,但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了,她老老实实对二娘子道:“我知道的,二娘子。我也害怕,但我不得不如此。再说我不信天下之大齐家能一手遮天无孔不入,逃的远一些,总有活路。但也恳请二娘子,若我逃出齐府,二娘子帮我托住一些时日,来世结草衔环。今日也来跟二娘子道个别,承蒙二娘子这些时日的照顾,纪氏无以为报。”
说罢起身欲行大礼,二娘子忙拉住她,脑子一时有些混乱,过了一会儿才道:“我送你出府?”
“不用,不能连累二娘子。”纪青岩知她在齐府也不容易。
二娘子思索一阵子:“我知你日子艰难,也懂你心中所求,你且等等,长姊前日来信要来看看你,你容我想想怎么做。当初没能帮倒你娘,如今情况不同,定是要帮帮你的。”
纪请岩想到二娘子也许不会阻止她逃跑,没想到还居然要帮她。看来她对这个世界的女性还是缺少了解。又想到叶红樱,究竟是怎样的人,有这么大魅力,让二娘子这么些年对她念念不忘。
隔了一日,二娘子要给文秀做冬装,让人去请纪姨娘来给添绣样。
纪请岩进屋,二娘子身边只留下洪妈妈,洪妈妈手里拿着给文秀做冬装的料子。
二娘子不提冬装,看门见山:“长姊后日到连城,可带你出城。她在连城有几间铺子,齐府的人并不知道,今日洪妈妈已经去安排好了,你可以暂时去铺子里躲躲。”
纪青岩惊喜,这可解决了她的大问题,真是老天自有安排啊!
“想什么时候出齐府,要长姊带你出去还是洪妈妈送你出去?”二娘子还是不放心她们。
“不用,我自己能出去。”
“不用怕我被牵连,反正江氏不待见我好些年了,添一桩不多!”二娘子笑的轻快,好像好些年没干出格的事了,这次终于能痛快一回。
“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最好今晚就走,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二娘子握着纪青岩的手:“出了这个门,以后叫我一声三姨母吧”
“嗯,我叫纪青岩,青色的岩石。”
“果然坚毅!”二娘子爽朗的笑着。
傍晚时分,纪青岩嚷嚷一下午给文秀做绣活累了,要早早睡下,小平告诉红桃明天还得给王掌柜干活,撺掇红桃今晚可以去看她娘老子,明天午时赶来即可。
红桃是家生子,娘老子身体不好,夜里不在府里当值,就住在齐府后面佣人院里。自从许妈妈搬出纪姨娘的院子,红桃时常夜里回去看看,听小平这么一说就和平时一样偷偷从后角门溜回家去了。
戌时,小平端着半锅海鲜汤去了门房,说给姨娘煮夜宵但食材放多了。门房两个值夜的人最近吃惯了小平姑娘送的东西,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照常收下后一顿拍马匹的感谢。
小平殷勤的帮他们把茶壶续上茶水,说了几句闲话才走。
亥时,屋内蜡烛约莫还能燃一个时辰,纪青岩和小平打扮成小厮模样,紧张的双手都是汗。
纪青岩安慰小平:“不怕,他们肯定要喝茶水的。”看了一眼困了她三个多月的屋子,马上要结束这种生活了,纪青岩给自己鼓鼓勇气!
听门外没有动静,巡夜的人已经走了一会儿,必须在这段时间离开才安全!她轻轻拉开院门,见左右无人,牵着小平出来,又轻轻关上院门,顺着墙角向后角门方向走去。
快到门房时,纪青岩的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她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偷偷探头看两个门房一个在内屋睡着了,一个在外屋桌上趴着睡了。
她咬紧发颤的牙齿,猫腰走到后角门处,轻轻拨动门栓,不敢有一丝动静,仿佛过了很久,终于拔开了两道门栓,放开一条缝,忙拉着小平侧身出去,又轻轻带上门。朝二娘子给的店铺方向疯狂跑去。
终于自由了,终于不用做纪姨娘了!纪青岩长长吐出一口气,脚步越发的放快!
齐府内,一个黑影从门房旁边的树上无声的跳下来,轻轻插上门栓,又跃过围墙消失在黑暗里。
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纪青岩和小平寻到了“凤里绸缎庄”门前,上去敲门,递上二娘子给的信物,店里掌柜快速让她们进屋关了门。
对面房上黑影,停留了一刻钟,确认四周无人跟踪才悄然离开,回去向洪妈妈复命。这个黑影是二爷留给二娘子母子的。
店里掌柜把她们二人安置在后院一间刚收拾好的房间里,屋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待小平躺在床上时还不敢相信她们真的逃出来了,姑娘真的带着她逃出来了!望着纪青岩不禁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