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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除了主人公们外,真正将长安放在心上的人不多,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主人公们守护长安的障碍——其实不能说那些坏人、反派就不爱长安,只不过他们有许多更想要的东西。
再者,很多人也下意识地觉得长安不会那么轻易完蛋!哪怕他们一再牺牲、践踏长安,他们也认为那不过是小事,长安这座天下第一的城市,甚至说大唐这个天下最伟大的国家,是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动摇的。
他们却忘了什么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更何况,大唐和长安没有他们想的那样坚不可摧。就在十年后,一切前因种下的苦果会一次性爆发,让盛世长安再不来,过往一切仿佛镜花水月。
是的,在《长安十二时辰》的故事里,危如累卵的长安叫主人公们用双手拽住了。那些觉得长安不会有事的人觉得‘不出所料’,长安果然坚若磐石——他们没有看到长安安然无恙的巨大代价,或者看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就是死了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
然而这样命悬一线般的危险真让局外看到了一切的观众捏一把汗,至少站在杨宜君的角度她会想,同样的危机再来十次,或许还会有人挺身而出,拯救长安。但即使能拯救长安九次,也总有那么一次会失败。
而只要失败一次,一切就完了事实也是如此,最终大唐盛世没过几年就完了,只能存在于诗家的追忆中。
旧唐结束不过百年,大唐是最近的一个统一王朝,喜爱读史的杨宜君当然对大唐有着足够的了解这个时候看《长安十二时辰》这部剧,感触就格外多了。而且光感慨都不够,她还因此动了念头改编一番这《长安十二时辰》。
故事的主骨架不变,其他的杨宜君也可以自己发挥。
杨宜君除了可以删改不喜欢的、赘余的部分,增加、润色喜欢的内容,还可以对剧中不符合认知的东西进行修改杨宜君对几百年前天宝盛世的了解也不见得是真的,但总比更晚的后世人准确。
她写这个也不是图什么,就是看完了剧,兴之所至。自己写了自己看,图个高兴。另外,还夹杂了自己的私货,一些她对旧唐衰败看法的私货。
因为有‘底稿’在,写的倒是挺快的,这些日子总攒了六七万的稿子了,内容也有一半了。杨宜君估摸着短则半月,长则一个月,改编版的《长安十二时辰》就能收尾了。
午后闲适又静谧,杨宜君吃完栗糕之后又写了快一个时辰,便估摸着今日差不多了。放下笔来,一面揉捏手腕,一面远看,保养目力。
她这院子里也是有梧桐树的,他目之所及就看到了梧桐落叶——所谓‘一叶知秋’,梧桐是对时令变化很敏感的树木,入秋之后往往很早开始落叶。到此时深秋,落叶不绝,更是萧瑟。
虽然院子常有人收拾,但这会儿地上的梧桐落叶也挺多的。
杨宜君想到了什么,便拿了一只绢袋走出去。
原来在旁边松树下坐着做针线的平儿见她出来,忙站起了身:“娘子怎么出来了,可是要什么?书房里没叫人服侍么?”
杨宜君在书房里用功时,有时是无妨的,有时却会特意不叫人伺候,以免分心。
“无事,你只管自己就是了,我收些梧桐叶去。”说着,杨宜君蹲下拾叶子,都是挑选枯黄易燃、干净完整的,放进绢袋中,不一会儿便盛了满满一袋。
平儿不可能见杨宜君在这儿做这个,自己自顾自做针线,便也放下了针线与杨宜君一起。一面拣那好叶子装进绢袋,一面道:“娘子这是要压花?还是要用梧桐来写诗?”
压花可以做书签、做装饰,杨宜君是做过的。至于写诗,古人有枫叶、梧桐叶留诗的典故,那也是极为风流的。
“不做那个,哪有恁风雅!今次却是要‘焚琴煮鹤’的。”杨宜君笑着摇头,与她道:“这也差不多了,姐姐去拿个炖茶水的炉子来,要干干净净的。”
“娘子又是怪话!烟熏火燎的,炉子哪有干干净净的。”平儿说是这么说,离开后寻了一个炉子,却是打水仔仔细细洗刷了一遍,这才拿来与杨宜君使。
杨宜君在炉子里堆了些绢袋里的梧桐叶,又取了火种来点燃。都是干透了的枯叶,自然是一点就着的。不一会儿,烧起明晃晃的火来了。
“怪道娘子说‘焚琴煮鹤’,原来是拿来烧的去岁大寒时节,娘子也在院子里烧过一回枯叶,拿那个煨芋头吃呢!今次难道要烧肉?”平儿笑意盈盈地点了点杨宜君的脸。
“也不是那个”杨宜君看着火,将绢袋交予平儿:“好姐姐,你替我看着会儿,别叫火灭了,我去去就来。”
杨宜君回头进了屋子,一撂开竹帘就见晴雯坐着,身后是紫鹃,紫鹃正替他篦头呢。见杨宜君进来,手上就停了,又见杨宜君在找什么的样子,道:“娘子急匆匆的,这是寻什么呢?”
杨宜君对自己的零碎东西也不怎么有数,听紫鹃这样讲,就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道:“前些日子在街市上买了好些个竹编的匣子,堆放到哪儿了?”
杨宜君逛街,有的时候就是会买一些不值钱,但挺精巧的小玩意儿。上次逛街,就看到一个摆摊的竹编匠人,卖一些竹编的匣子、小篮子、小动物之类。
本地多竹,竹编之物家家都有,寻常人家也多的是会竹编的。而能拿到街上去卖的,一般都是有点儿水平的。那摆摊的竹编匠人就是那样,东西都很精巧,有一股野趣。杨宜君见了喜欢,就买了好几样。
其中就有一种长半尺余的匣子,当时看的时候很喜欢,觉得总能做收纳用。但买回来之后才发现没什么东西要盛放,这就闲置了。这种闲置的东西,杨宜君还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紫鹃却是一心在杨宜君身上,杨宜君的东西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她都知道。忙道:“我替娘子取来。”
说着,去后头一间屋子的一个箱笼里取来四只竹编匣子:“全在这儿了。”
“幸亏有你们,不然我可怎么办啊!”杨宜君感叹了一句,然后就拿了匣子,飞快跑了出去。
外头梧桐叶已经烧了半袋了,平日炖茶水的炉子底很浅,此时积攒的灰烬已经快满了。杨宜君见灰烬洁白可爱、疏松细腻,便从荷囊内取出了些散香,燃了一些,嗅其味不为梧桐叶灰烬所染,于是笑道:“就是这了!”
拔出常带的匕首,将燃香后黑色灰烬挑出,只取洁白的梧桐叶灰放入竹匣。
之后又烧,烧了远远不止一绢袋的梧桐叶,最后装满了四个竹匣。
“娘子要这做什么?”平儿将四只匣子照杨宜君所言放到架子上。
杨宜君取了一只花笺,又取了一支小笔,在上面用簪花小楷写字,每个字只豆粒大小:“自用也好,用来做礼也罢。”
“做礼?做甚礼?娘子玩笑了,这如何做得礼呢!”平儿有些拿不准主意了。杨宜君常常弄一些‘怪东西’,若她只是在家里耍子,她们这些人也学会了不当回事,只陪她做耍。但若是要弄到外头去,就要打量着来了。
“就是做礼,改日送大悲阁的真定和尚去。”杨宜君花笺写好了,就压在竹匣上。
‘大悲阁’是播州这边第一座佛家庙宇,也是遵义城周边唯二的佛家庙宇之一。杨宜君家若礼佛、做法事,也都是去大悲阁的。至于真定和尚,那是一位奇僧,与杨段交好,杨宜君从而与之相识——他在杨宜君面前并不以长辈自居,而是杨段、杨宜君各论各的,杨宜君是他的忘年交。
“送他做香灰使,我看这可比什么杉木灰、松须灰、蒲草灰都要适宜。”杨宜君还挺得意。
这里的‘香灰’并不是普通香灰,而是打香篆、炙香时存在炉底的一种灰末,说起来是很讲究的!要求洁白疏松,能养炭,而又不能妨香,一般是特制的寻常也有好些制香灰的法子,杨宜君过去一般用干枯的蜀葵烧制香灰,也很好用。
真定和尚在香道上有很高的造诣,本人也爱这个,杨宜君不觉得送人这个有不妥当的地方。
“秋风起,梧桐叶落,烧来一味灰,好似过尘世劫难正合佛家智慧。”杨宜君说这个话平儿就有些不懂了,她虽然也因为杨宜君的关系念了几本书,能读会写,在奴婢中少见,但到底不是真正的读书人。
正不知做什么答时,外间有人来了,是在周氏身边伺候的婢女。人来是为了叫杨宜君去正院,周氏为着明日播州侯府的家宴有话与女儿说——明日是播州侯杨界的生辰,因不是什么整生日,便只自家人小宴一番。
虽说是‘小宴’,但杨界是播州侯,杨氏家主!所以即使是‘小’宴,言说是自家人关起门来乐呵,那也请了在播州的几个兄弟及其家眷兄弟几个,连上家眷,满打满算起来其实也不少人了。
这样的场合总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特别是杨宜君,在周氏看来女儿总是少了一些对这类事的重视,她放心不下便要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