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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召见过杨达和元岩后, 又询问了杨雄的意见,最终决定任命杨达为纳言,并派其前往黄河之南各州赈灾。
新的一年到来, 杨坚的咳疾稍有缓解, 然而参加完正月里一系列典礼后, 他又觉得身体异常乏累。
这日傍晚, 斜阳的余韵尚未散去, 整个宫城却已是华灯初上。陈沁照常来到皇帝寝宫侍奉, 只见杨坚穿着寝衣坐在床上,她赶忙快步走到跟前,行过礼后, 关切地问候道:“陛下是觉得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早就准备休息了?”
杨坚佝偻着身子,懒洋洋地答道:“最近总是乏得很!”说着, 他吃力地撑着床, 从枕头旁端出一个木盒,一边打开一边说:“正好你来了,就给朕全身按摩一下吧!”
陈沁垂眸一看,只见木盒中是一套打磨光滑的乌黑色石质工具, 有梳状的、锥状的、锤状的、扁平板状的,还有方形棍状的。她随手拿起一块,觉得触感温润, 不禁疑惑道:“这是什么材质做的?”
杨坚如常地直言道:“是砭石!”
陈沁听罢,顿时露出惊讶之色:“砭石不是自东汉以后就失传了吗?”
杨坚微微笑了下, 而后淡定地说:“所以才颇为珍贵啊!这套器具是太子进献的,说是在泗水流域得到了原石,特意命人打磨而成。”
陈沁淡淡“哦”了一声, 也没有多想,见皇帝已经趴下,于是褪去缎面小鞋,爬上床跪在其身边,开始给他松背。简单地捶拍了两下后,陈沁轻轻掀开杨坚的衣服,从盒中取来药油倒在其背上,搓揉了一阵,接着又手执板状砭石,卖力地为他刮背。
不一会儿,杨坚便觉得整个后背逐渐温热,更有一种血液贯通的舒畅,他一边享受着,一边侧过脸,悠然地对陈沁说:“你好好准备准备,过两天朕带你和蔡贵人到仁寿宫住一阵。”
陈沁闻言,脸上泛起一丝忧虑,小心翼翼地道:“章仇太翼不是说陛下今年不宜前往仁寿宫吗?若是执意前往恐銮舆不返……”这话实乃大不敬,她丝毫没有底气,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杨坚果然不悦,猛地扬起头,厉声斥责道:“这种故弄玄虚之词,完全不必当真,章仇太翼已被关进长安牢,待朕无虞归来,就把他斩了!”
陈沁吓得一抖,赶紧安抚皇帝重新趴下,然后没敢再出声,默默换了一个尖头的圆棒,转而开始给他拨筋。
杨坚将侧脸贴在枕头上,拨到肩胛穴位处,他实在太舒服了,不由闭着眼呻吟出声:“哎呦,就是这里,多拨两下……哎呦,好好好……”
陈沁按照吩咐,停在一个位置,轻柔地拨了许久。杨坚渐渐进入沉醉的状态,迷迷糊糊地念叨着:“朕想在仁寿宫好好休息一下,到时候朝中大小事务就都交给太子吧……”
这安排出乎陈沁意料,她下意识疑问道:“所有事务都交给太子?”
杨坚缓缓睁开眼,平静而又冷淡地回道:“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陈沁慌忙否认:“当然没有!太子殿下如此孝顺,时刻记挂着陛下的身体,陛下器重他也是应当的。”说话之时,她的心砰砰直跳,生怕皇帝瞧出什么端倪。
杨坚却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异常松弛地说:“这跟孝顺没有关系,广儿身为太子,监国就是他的职责,尤其朕年岁大了,这江山早晚也是他的,他是时候锻炼一下了!”
听到这话,陈沁的思绪很是复杂,但口中仍是机械反应般,奉承了一句:“臣妾觉得陛下一点也不老,现在考虑这些为时尚早。”
杨坚没有回应陈沁,直接翻过身,示意其给自己拨头顶,而后合上双目,继续沉迷于享受中。
一转眼,皇帝离京已经两个多月,期间杨广与柳述对政务的处理经常意见不一,两个人暗自较劲,但表面上仍故作尊重,没有彻底撕破脸。
四月里一日夜晚,陈姝临产在即,太子夫妇在其寝室外候了一个时辰,屋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萧媺芷不由焦急起来。
杨广的心思却并不在此,他更在意政敌们近日的行动,于是颔首坐在那,喃喃自语道:“柳述昨天又去探望杨勇了,不知动了什么歪脑筋……关键阿五也跟着去了,兄弟姐妹中我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妹了,从小到大对她予取予求,她怎么忍心帮着旁人算计我!”
萧媺芷本就心情紧张,听到丈夫说起这些,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抚道:“阿五可能真的只是去探望杨勇,并不了解其他,你就不要多想了!”
之后,二人皆是愁眉紧锁,不再言语。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产房内仍没有进展,另一个紧急情况却突然而至。
张衡在宫人的引领下找到这间宫室,他神色急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甚至顾不上行礼,直接禀报道:“殿下,仁寿宫那边传来消息,陛下忽然昏厥,状况非常严重,柳述和元岩已经赶去了,我们也不能缺席啊!”
杨广听罢大惊,雷厉风行地吩咐道:“你立刻准备,随我去仁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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