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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谆出了官寺,对正在玩耍的小孩子说:“让于木匠来官寺。”孩子们答应一声,一窝蜂朝城东跑去了。
在刘方策设计漏刻的时候,幺鸡来报,于木匠来了。刘方策让他进来。
于木匠三十七八岁,已经是个老木匠了,看着诚实而且精干,他承包了整个巴巫城的木匠活计,但干的都是些较粗的活,这和巴巫人没有钱相关。
刘方策将地上的设计图给他看,并给他做了说明,然后才问:“这个你能做出来吗?”
木匠脸上现出懵懂之色,看了半天还没看出是什么,让他感到有些掉面,问:“县令老爷,这是什么,这几个桶为什么要摞起来?”
刘方策心中暗说这巴巫的人都很轴,长得这么精明强干的,也是这般懵懵懂懂的。
“这是个计时器,或者叫报时器……”刘方策耐心地又道:“有了这个,大家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下一刻是什么时辰了。”
权谆先明白了,问:“大人,这是漏刻吧?”
“对,就是计时的漏刻。”刘方策赞赏地看了权谆一眼,果然还是读书人见多识广。
幺鸡道:“老爷,这和宫里的漏壶不一样啊?”幺鸡没读过书,但他在皇宫里见过,所以环境决定见识。
“对。我们没有大壶,所以要用若干个木桶来做了。”刘方策解释道。
这一下大家都懂了。权谆没见过真正的漏刻,他的知识是书本上的,问:“大人,这个报时辰能准吗?”
“非常准。于木匠,你能做出来吗?”
“没问题,不就是弄十二个大桶,下面弄个水嘴吗,我有现成的木桶,改一下就成。”
“不是那么简单,最难的是漏出的水必须一样,很精密的。木桶什么样的?”
权谆指着墙角上的木桶说,就是那个样的,整个巴巫都用于木匠做的。
“本县就和你一起做。走,说干就干。”刘方策迫不及待。
来到于木匠的工坊,果然见一排木桶摞在墙边,做木桶是他的一门固定的生意,只是生意不好,那些桶有些年头了。刘方策取了一只,让木匠在最下沿开了孔,找了根细竹子,做成水嘴,插在孔中,用木胶粘牢,并堵好缝隙。
如此做了一模一样的十二只漏桶。下面的步骤才是最关键的。第一步是确定一只漏桶里的水能对应一个时辰。可如何知道两个小时的时长呢。刘方策想到了他的那个不争气的手机,避开人,偷偷地按了开关,可是还是没有反应。
他召集大家集思广益,还是一无所获。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刘方策想尽了办法,还是没有一个他认为准确的方法。
郁闷时他爬到小鱼鳌上,躺在大岩石上望着天空,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把身边打盹的八饼和九饼吵醒了,问他:“主公,有办法了吗?”
“有了,呵呵,走。”说罢带着她们一溜小跑跑下小鱼鳌,叫上官寺里的权谆、幺鸡、大饼等人,来到木匠工坊,让男人们挑来水,将漏桶装满。
九个饼加上二三四条,计十二个人在刘方策的一声令下后,将水嘴的木塞子拉开,水就流出来了。刘方策又做了一个简易的日晷,观察太阳的影子,估摸着桶里的水流净所需要的时间。
原来,刘方策是想通了一个问题,才解决困扰。他试图测量一个时辰的确切长度,但是以目前的条件,他是无法破解的。他刚才在小鱼鳌上,将思绪回到时间的原点,突然就解开了心结。
时间是什么,时间是约定俗成的一个概念,只要这里的人习惯了,那么就能达到目的了。刘方策指着流水,对众人道:“大家看,这就是时间,时间如流水,逝者如川流,时不待我。”
这个时代的人们点着头,似懂非懂。
现在要观察水的流量,要让十二只桶的流量一致,看似简单的事,其实很烦琐,不断地调整水嘴的大小,就是在里面插入木条,控制流水的量,经过半天的努力,基本上都一致了。
其实,按照刘方策悟到的,差一点也无所谓。他想今后有时间再精确测量太阳经过巴巫的时间,来确定一天的长度,但这需要很烦琐的工作,目下没有必要去追求。他按照水流的快慢顺序排了位置,然后将它们摞在木架上,继续下一步的试验。
刘方策还在桶里设计了一个机关,类似于那一世的旧式马桶里的结构,在水流净的时候,小木槌会击打一下挂在桶上的小铜锣。
幺鸡爬上梯子,将一桶水倒入第一个漏桶,水开始呈一条很细的线流下来。大家焦急地看着,等待着木追击打小铜锣。十二桶水十二声响,提示值守人该通知大家时间了。
幺鸡问:“老爷,这个放在哪儿?”
“嗯,放在小鱼鳌顶上。”
权谆:“大人,为什么放在那儿?”
“时间要让大家都知道才有价值,如果放在这里,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它的价值就低多了。我们要让大家遵守时间,利用时间。”刘方策解释道,他让木匠快去做,做得越快越好。
十二只木桶搬上了小鱼鳌山顶。每个木桶里刻着痕迹,这是刘方策和木匠将每桶水分成十份后刻上的。这样就知道确切的时间了。
漏刻计时器放在消息树的边上,顺着岩石的坡度凿了十二个阶梯,将木桶一个个放下去,最下面是一个大石槽,水都流到那里。在这漏刻的边上,还做了个水车,值守的人看到最下面的桶里的木槌击打在铜锣上,就赶紧踩水车,将水踩到第一个桶里,这样周而复始,就能准确地知道时间了。
根据巴巫的情况,时间只能让巴巫人自己知道,不能让侵略者知道。所以要有值守人,由消息树的值守人兼任。每到一个时辰,桶里的水漏下去后,值守人员都要在消息树上绑上不同颜色的布条。
巴巫的人们通过布条的颜色判断时辰,同时还可以通过声音辨别时间。刘方策让张芝禾教看守沙漏的人乌鸦叫,把十二个时辰去掉四个睡觉的时辰外,编成了乌鸦暗语。
首先是张芝禾亲自来,他看到沙漏流出一格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嘎”。一个“嘎”代表五点,为子时,就是早上五点,六点是“嘎”加上一个“啊”,即“嘎……啊”,七点就是“嘎……啊,啊”,十点则是两个“嘎”,即“嘎嘎”,依次类推。
演练合格后,值守人员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每到时辰变化,刘方策在官寺里就能听到老常或者老钱的乌鸦叫,这样,他就知道该干什么了。巴巫的人也和那一世的人一样,开始了有时刻的规律生活。每到吃饭的时候,乌鸦会“嘎,啊,啊,啊,啊”地叫,再也不按大饼的肚子叫为准了。
“大人,漏刻的效果相当的不错,属下出恭的时间都定点了。”权谆恶心人地道。
“哦,你是几声时?”刘方策也定了点,“本县是三声时。”
“属下是八声时。”
“你这个点不好,还是工作时间啊,你得改一改。”
“没听说出恭还要管的。”
“权大人,不可松懈为巴巫人鞠躬尽瘁的意志啊,不能因为人间三急法不责众,大人就放任自流之。”
“哦,属下放肆了,请大人恕罪。”
这样,硬件配上“软件”,巴巫的第一个报时器终于完成了,从此巴巫人开始有了时间的概念,刘方策觉得这是个巨大的进步,和人类发明了取火的方法一样,巴巫人知道了有个东西在后面追着他们,这就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