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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吴皇后在吴懿的陪同下,着便装来到李严的酒楼华阙阁。
热闹的一楼大堂,宾客满座。吴皇后和吴懿走上二楼,二楼一个吃客也没有。李严迎出来,请皇后和吴懿进雅间。
李严道:“皇后娘娘,云妃和益州派的动作太快了,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我们不得不应对了。”
他把云妃召见他的细节和吴皇后、吴懿说了。
吴懿本来脾气就暴躁,大怒道:“这个女人原来如此嚣张,她竟敢用房契地契收买大臣,娘娘,这应该和皇上说,弹劾她。”
吴皇后很冷静,她喝了口茶,道:“这事咱们明着可管不了,人家愿意还给大臣们,也不能算是贿赂,商铺和地本来就是人家的,还回去有什么毛病,反倒显得皇恩浩荡了。”
李严:“娘娘说得对,就此咱们说不出什么来。云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我们切不可小视了她,臣下观察她的信心很足,不然也不会和我说这些的,她让我得了她的人情,帮他办事,也应该是考虑万全的。”
李严的意思兄妹俩是懂得的。东州派势力很大,远超益州,但却不能使蛮力,硬压益州派。
“李尚书,后宫里我与云妃的矛盾早已公开,只是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程度,但那一天应该是近在咫尺的。”吴皇后问道。
“云妃本来是您的对头,她又联合了咱们东州的对头益州派,合伙拥立鲁王,就是要通过立嗣控制朝堂,他们的联合,直接破坏了皇上的三足鼎立的朝堂力量格局,如果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东州人将再次颠沛流离……”
“李尚书,管他朝堂格局呢,你的最终目标不就是让俺们家的刘理当皇太子吗,何必绕圈子,谨小慎微的,咱们东州一起拥立梁王不就可以了吗?如果他们还不服,就干脆再来一次血雨腥风。”吴懿砸着拳头道。
“不行,不行,护军大人,硬来绝对不成。当年咱们要是没有数万的军队,刘璋就将我们驱逐了。现在,咱们东州军也因夷陵之败,被诸葛亮趁机打散了,再难合成一股力量了,许多东州的将军连一个兵卒都没有。”
“嗯,诸葛亮现在大权在握,调换了不少人。”吴懿低头道。
“还有我们不能忘了,巴巫还有一个刘禅呢。诸葛亮是他的相父,他一定会让阿斗恢复皇太子身份的,到那时,咱们的一切努力白费不说,还因暴露了我们的目的,皇后和梁王将要受到排挤。”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您的意思是忍吗?”吴皇后问。
“不,明面上咱们可不能表露出目的和用心,让他们两方争斗起来,咱们坐山观虎斗。这样也是为了保护皇后您和梁王。但是在暗中,咱们要行动,而且还要坚决果断。”
“那咱们具体该怎么做?”吴皇后和吴懿异口同声问。
“娘娘和护军大人你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给皇上和大臣们无欲无求的感觉。臣下也和往日一样,只做顺水推舟的事,不提什么建议和意见,更不提梁王。”
“那样的话,益州不就上位了吗,皇上要是立了刘永,咱们不就坏事了吗?”吴懿问。
“护军大人,你就放心吧,只要有诸葛亮在,刘永就不可能上位。刘永为啥在益州派上奏疏的前一日失踪,那就是孔明的安排,是他绑架了鲁王。”
“啊!”吴皇后和吴懿吃惊地问:“李尚书,这是真的吗?”
“具体细节咱们不知道,但这一定是像我猜测的这样,你们这两天看到皇上的悲伤了吗?”
二人摇头:“没有。”
刘永失踪,刘备开始是乱了方寸的,但诸葛亮和他说了原委后,他没了一点担忧,还常常因为将益州派怼了回去,露出些笑脸来。
李严望着江天上的流云道:“皇上根本就知道这是诸葛亮的计谋,或者根本就是他们俩谋划的,咱们的皇上岂是一般的君王啊,他是人精。”
“怪不得他还与云妃唱小调呢,不过这计谋也真……”吴皇后道。
“对,就是这么拙劣,但就是这么有效,益州人这两天都消停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咱们能说这计谋下作吗?”
“下作就是下作,但也把益州派真弄没脾气了。”吴懿道。
“有的时候流氓比正人君子更厉害。”吴皇后看着江上的行舟,也想骂某某,但她信道,不能崩了人设。
在朝堂上,看似高大上的政治争斗其实和市井无赖一样的死缠烂打一模一样,对手之间撕破脸皮后,就会使出让小民都鄙视的王八拳,或者进行无赖一样不打草稿的谩骂。现在诸葛亮就使出了这样的招数,又粗暴又无赖。
粗暴和无赖常令人不齿,但改朝换代时却常有它们的身影,比如汉朝有两个大无赖就改变了历史,一个是王莽,一个是董卓,他们把西汉和东汉整灭亡了。
“那我们暗中做些什么?”吴皇后问。
“我们需如此这般……”李严神秘地对他们说。
大雨如约而至,将丞相府的竹林打得哗哗作响。
小童将书房的窗户落下,诸葛亮正在写奏章,他的笔在木简上写下:臣亮拟在犍为郡开辟河谷地一千亩……
小童来报说尚书令来了。孔明忙起身去迎,院中,李严刚放下雨伞,与书童一起进来,那书童抱着几捆竹简。
诸葛亮和李严见礼毕,让座叫小鬟(小婢女)烹茶。
雨滴打在竹叶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诸葛亮让小童接了李严书童的竹简,放在案上。
李严跽坐下,仔细观察起孔明来,他想从他的脸上读出点什么来,他坚信应该能读出刘永失踪的信息来。
但是诸葛亮心如止水,面色上没有任何破绽。其实李严从来就没有从自己的同事和对手的诸葛亮脸上读出过什么来。他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高深莫测,这是掌控国柄的人的一个基本素质吧,李严最钦佩的就是诸葛亮的这个方面。
李严抓起一捆竹简,递与诸葛亮,道:“丞相,拙作完成了,今日搬来请您不吝赐教。”
诸葛亮道:“这么快就完成了大作,李尚书真的很努力啊。”
李严呵呵笑道:“丞相,不是严努力,是被人在后边赶的,时不我待,还有点精力的时候就尽力完成了。”
“好,太好了,这里说得太好了。”诸葛亮不停地赞道。
“您还是有闲时再看吧,尤其是不要在笔者面前看,那样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哈哈……李尚书,你怎么和亮一样一样的,亮也怕别人在面前评读文章,就怕找出错来。”
“我怎么能和丞相比,我是真的不自信啊。”
诸葛亮呵呵笑道:“尚书大人太自谦了。”
“对了,丞相,鲁王有消息吗?”李严问,开始步入正题。
诸葛亮放下手中的竹简,拿起案上一个木简递给李严,道:“这是蜀军郡守杨洪的报告,刚刚呈来的,您看看吧。”
李严看了,简上的字不少,但结论很简单,就是没有找到。
他晃着木简说:“丞相,杨洪没有找到鲁王,还要求延长破案的时间。”
“鲁王真是令人担忧啊。杨洪他们也是用了力的,鉴于没有什么线索,本相又给他宽限了时日,这也是为了防止绑匪撕票,不得已而为之啊。”
李严心中呵呵,你啊,孔明你真会做戏,这就是暴力啊,李严感觉自己被暴揍,而诸葛亮拳拳到肉,超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