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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唇枪舌剑,益州派已经要疯狂了。
刘备现在希望丞相能说些什么,将益州派咄咄逼人的情势打压下去。诸葛亮已经看清了一切,达到了他的目的,知道自己该出场了,再不出场,陛下要被逼疯了。
诸葛亮在胸前轻轻挥了下羽扇,大家知道他要说话了,都静了下来。
诸葛亮道:“陛下,诸位大臣,亮以为至少要给前太子半年的悔过时间。秦大人所言差矣,与前太子立约,说的那些话,绝非市井之戏言,乃一国之皇帝的承诺,而且是在诸位都在场的情况下说的,那就是蜀汉的承诺,言之凿凿,岂可听之藐藐。”
他站起身扫视了大殿里的那些益州派的面孔,又道:“水八所言,极为不当,刘禅在成都是做了些不当的事,但你怎知他在巴巫就一定没有作为!各位,立储是国家大事,立何人为储君,是皇上决定的,众臣不能干预,这是规矩和律法。现在陛下不做决定,是要践行前约,如果半年内刘禅没有政绩,那时再由我皇自行裁定。”
刘备心中释然,也不咳嗽了,果然还得丞相出马。
雷声隆隆,闪电交错。人影随着闪电的方向,变换着映在墙上、地上。
眼看诸葛亮将形势扭转了,益州激进派首领晏河,终于要亲自出场了。他拱手道:“陛下,丞相,各位臣僚,立储既然是国家大事,皇上当与朝堂上的大臣们共议。如像丞相所言,由皇上一人决断,那么要诸臣何用,要中枢何用,要三公何用!”
刘备和诸葛亮看了晏河一眼,此人直接挑战皇权和律法,胆子也是忒大了。刘备称帝也没有几天,皇朝的仪轨还没有那么严格,尤其是东汉末年各种势力搅乱朝纲后,重塑仪轨朝纲变得既重要又迫切,但是事实上却是很缓慢的,因为大家不守规矩已经有差不多半个世纪了。
诸葛亮挥扇指着晏河,怒斥道:“晏河所言,大逆不道。立储本是皇家自己的事,朝廷、中枢、三公只能提出建议,皇上立哪位皇子为皇储,是陛下天授神权,任何人不能觊觎和僭越!”
晏河反唇相讥:“丞相,前车之鉴不可重蹈覆辙。汉为何亡了,不就是因为恒帝、灵帝、献帝都是庸弱之辈吗!太子是帝王的天选之胄,应是有德有能者居之,才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世人皆知刘禅暗弱,好逸恶劳,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根本就不适合做储君。难道丞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要为这样的庸碌之辈摇旗呐喊,而使国家处于危险的境地吗!”
晏河此番逆天的话,也就是在目下的氛围中敢说出来。众大臣错愕之中,又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东汉的三个末代皇帝,确实是庸碌之辈。桓帝、灵帝在位时期,昏庸无道、卖官鬻爵、横征暴敛,百姓被逼无路,只好造反,天下开始大乱。
公元184年,爆发了黄巾起义。虽然黄巾起义被地方势力联合镇压,但因朝廷处置不力,又导致地方豪强拥兵自重。尤其是董卓入朝之后,把持朝纲,挟献帝迁都长安 ,自此朝廷大权旁落。揭开了东汉末年军阀混战的序幕。
董卓被杀死后,曹操迎汉献帝迁都许昌,挟天子以令诸侯。公元220年,曹丕篡汉,东汉覆灭,华夏大地进入三国分治的割据时期。
国家发生剧烈的动荡,作为主要的管理者皇帝是责任最大的,东汉灭亡的根本原因,就是皇帝不像皇帝,倒像是窃贼一般,以祸害国家为能事,最终他们也在各路英雄、枭雄和奸雄的打击和迫害下,退出了历史舞台。
弘农太守杨仪是荆州人,正坐在晏河的身边,见他竟敢公然挑战丞相的权威,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喝道:“晏河,你一派胡言,太子是犯了点错,教训一下,也就成了。天下谁人不犯错,都像你这样苛责,一棍子都打倒,那么没人能做事了,也没有什么蜀汉了!”
蒋琬接过他的话道:“前太子刘禅虽然有些毛病,但是,他自小就跟随主公的身边,长期与丞相、关、张二位叔叔及诸位大臣在一起,耳濡目染,学习了一定的治国理政的知识和方法,况且他性情坦诚磊落、大度儒雅,正是帝王应该具备的性格。这一点是其他皇子没有办法相比的,所以,臣以为,至少给他半年在巴巫的施政时间,看他能否做出政绩来,再让皇上做出决断,那时朝臣们再议不迟。”
“半年,呵呵,我看就是给他一年,也做不出什么政绩来。”水八道。
歩毅也呵呵道:“什么一年、半年,就是给他十年二十年,也做不出一点政绩的。”
“步大人,十年二十年,咱们都作古了吧……”有人趁黑起哄道。
“对啊,人生有几个十年,二十年,蜀汉又能有几个十年,二十年。”有人喊道。
诸葛亮见时机已到,拿出袖中小竹筒,举起来,对众臣道:“这是巴巫来的鸽信,是本丞相派往巴巫保护刘禅的将军傅同写来的。他信中说:巴巫令至巴巫三日,斩大蛇制羹与民同餐,制漏刻以正时,购稻米以赈民,政绩卓然,深得民望。”
信其实是雪莺儿写的,诸葛亮为了增加说服力,按到傅同将军身上,使人无法置疑。
刘备转忧为喜、笑逐颜开,道:“丞相,这……实在是太好了,阿斗他政绩卓然,深得民心!”他把“真的吗”咽了回去。
诸葛亮点点头。刘备伸手接过诸葛亮手中的竹叶信。
蒋琬神秘地喜道:“陛下,丞相,诸位同僚,昔年,汉高祖斩白蛇而得天意,现在刘禅太子也斩了大蛇,这是天意啊,上天是想让他继承大业,”
刘备看着那竹叶信,颤抖的声音道:“对,蒋琬说得对。这是上天让他斩蛇,做蛇羹以济百姓,制漏刻以自勉时不我待,购米赈民而深得民望,这些都是政绩,大政绩啊。阿斗皇儿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到巴巫也就几日,就能做出这么多的政绩,实在是难能可贵,要比在座的有些人要强很多,是吧丞相。”
大殿鸦雀无声。
蒋琬:“刚才有人说刘禅十年,二十年也做不出政绩,呵呵,刘禅只用三天就做到了。”
诸葛亮道:“有些人,在国家面前只谈利益,不谈贡献,只热衷于争权夺利,而不能勤勉于政务,尽责于国家,效忠于皇上。这样的人在朝堂上大有人在,臣请陛下严格吏治,惩治恶吏,驱逐害群之马。”
刘备挥手道:“好,就这么办吧。今日朝议过久了,朕累了,爱卿们也都辛苦了,散朝吧。”刘备见好就收。宦官宣布退朝。
益州派张着嘴,像被打了一闷棍,发着呆。
大臣们都走了,益州派拖在最后,他们很不甘心,他们又一次失败了,什么也没有得到,预谋已久的一切都白费了。晏河和雍闿咬着嘴唇,四目相对,心中的怒火正在迸发。
其实走出议政殿的是诸葛亮,他看到了晏河和雍闿的表情。蜀汉朝廷已经到了极其危险境地,他担心今天对益州派的打击,会逼迫他们走上绝路。他不禁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