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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咳嗽了一下，绿雅各像是被惊醒似的回过头去，从背影看，他整个人都绷紧了。
罗伊谦虚地俯身对红约瑟说：“兄弟你言过了。我们都在商场上行走，何谈谁跟着谁混，就是一起做生意的事。”
红约瑟却是将双手抓住罗伊的手，硬是把自己的额头摁在他的手背上，罗伊心里一阵发毛：这是什么投名状？又是什么教父文化？
罗伊脸上肌肉抽了抽，感觉自己的手背上黏上了一条长长的蛞蝓……
做生意这么久，也没遇着过这样的情形，罗伊怀念起泰克来，他虽然流里流气，既不靠谱也不讨喜，但却从未有过让罗伊尴尬到想原地消失的时刻。
原来，流氓也是分层级的。
像眼前的这种只能叫无赖，他今天是下定决心要赖上罗伊了。
罗伊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说：“兄弟，你刚才说要帮我一个忙，是什么忙？”
红约瑟从虔诚卑微的表情中清醒过来，他俯下身子凑近了说：“当心你的新朋友。”
“哦？”罗伊头皮一紧，“怎么说？”
“消息长了翅膀，有些事情在地下已经传开了。”红约瑟拧紧眉头，“这种时候你还带着他出门，心可真大。”
“是谁要抓他？”罗伊警觉。
“警方？”罗伊追问。
但话出口他自己也觉得不对，既然要抓，为什么要放？七擒孟获吗？
“不是警方。”红约瑟说。
“在卡达星上，有一伙人，比警察可怕的多。”红约瑟忽然两手一伸，脱掉上衣露出上身，罗伊吓了一跳。
这又是要演哪一出？
罗伊双眼猝不及防对上红约瑟胸口两道十字形的刀疤，罗伊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停滞片刻，又迅速地转了转身体，露出后腰的疤痕，是一道长长的直贯腰间的伤疤，两处疤痕均触目惊心。
确认罗伊都看清后，红约瑟又迅速穿上衣服，说：“瞧见了？”
罗伊惊愕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红约瑟垂了垂眼帘，说不清是难过还是痛苦。
罗伊艰难地开口：“瞧见了。所以……”
“是的，我的心脏，还有我的肾脏都是假的，是3d打印的。”红约瑟像是在抱怨沙尘暴又要来了似的，说，“哼，打印的就是不如原装的好用。”
罗伊同情地点点头。
“不过相较很多人，我已经是幸运的了。”红约瑟感慨道。
罗伊有所触动。
毕竟，他还算是个“人”。
而菲斯和凯莉那样的，已被划入了ai的范畴。
在这个星球上，人工智能和真实的人类仅从外表上已经很难区别，ai可以拥有天衣无缝的生化表皮，而里面则是彻彻底底的金属机械。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ai，其实他们在很久以前是活生生的人，只因身上的部件损伤得太多，因为辐射病，因为逃亡，因为暴力等等各种原因，他们的身体被替换了太多的原部件，或替换上3d打印的器官或替换上金属的骨骼，只是为了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只是这种活着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只要身上超过一半的零件不属于人体组织，就会被划归为ai。
这不仅仅是卡达星的规定，还是整个星际的律法。
所以，红约瑟才会感慨地说“我还算是幸运的”，两个器官，百分之十而已……
罗伊的大脑正在飞速地运转，红约瑟将话题绕到这里，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罗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的手脚冰凉，连听觉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红约瑟的嘴巴在一张一翕，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嘴巴里吐出这样一些句子：
“有一伙人专门找寻人体组织，眼里只有盗猎器官的生意，哪管人的死活。”
更何况是一个没有登记的黑户！！
罗伊的头皮仿佛在层层炸裂，他揪住红约瑟的衣领说：“他们是谁？他们知道隋恩的行踪吗？”
红约瑟往后缩了缩，他摸着脖子，喘着气说：“我只知道这些。”
“告辞。”罗伊起身就要走。
红约瑟拦住他：“跟你混的事，你还没答应。”
罗伊说：“假如今天隋恩能安全回到基地，你就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的条件我自然会答应。所以，我现在必须走。”
红约瑟说：“罗伊你很在乎隋恩。不过他们的行动也没那么快。毕竟隋恩才刚刚从警局放出来，就是忌惮条子，他们也不敢现在就下手。”
罗伊站起来，说：“十天以后，我还会来这里，我们的生意，到时候再谈。谢谢你今天提供的消息。”
罗伊与红约瑟又握了握手。
他马不停蹄地奔向市场出口，身后绿雅各还在探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