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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出事有……五年了吧？”斯坦森关切地问了一句。
卡门苦涩地笑了笑：“是。警长对业务倒是熟悉得很。”
斯坦森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穿成这样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生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查威廉凶杀案的事？”斯坦森心里膈应，说话口气也变得公事公办起来。
卡门嗤笑一声，又变回了原来那张热情洋溢的脸：“警长你记性似乎不太好啊，今晚是你找我来的。”
经卡门一提醒，斯坦森倒不好意思了，他刚才是被气糊涂了。
男人也有嫉妒心，她约的地点，她挑起的话题，却样样都和另一个男人有关，斯坦森从没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挫败过。
哪怕，他们只能算是一夜……情。
斯坦森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把话题绕到发现弹壳的事情上。
刚才他原本迂回地说起“军火生意”，就是要将话题往这上面引，可卡门却在后半段扭转了话题的方向，最后竟聊到威廉上来了。
然后，气氛就不对了。他要是继续谈公事，他和卡门的关系多半是要完，不完也会退回到普通朋友的阶段，这并不是斯坦森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鼓起勇气，拽了一下卡门的胳膊将女人拉进了怀里，卡门显然没有防备，惊呼了一声“啊~”。斯坦森用力捏了一把揉乱了卡门胸前的衣服。
“怎么，我说话的态度让你不开心了？”斯坦森粗野地笑了笑。
卡门扭转身体搂着斯坦森的脖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开心了？”
斯坦森戳着卡门的脸、嘴巴、脖子、腰身……“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你哪儿哪儿都不开心，满脸都写着，这个男人冷漠无情，翻脸不认人。”
卡门浑身都是痒痒肉，被斯坦森戳得咯咯笑个不停。
卡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斯坦森的胳膊上刮来刮去，划来划去，斯坦森手臂上的汗毛很长，她揪起一根根，揪着玩。
斯坦森被她调戏得吃不消，甚至微微有了冲动。
卡门看着斯坦森的表情既渴望又隐忍，她满意了。蠢女人才不懂分寸，她是知道就见好就收的。
卡门坐正了，拍了拍斯坦森的胳膊，说：“说吧，找我什么事？不是公事，你也不会找我的。”
语气里一丝丝幽怨都没有，但句子的意思里都是嗔怪。
忽然间，斯坦森连“我是这样的人吗”这种句子也说不出口了，因为话都被卡门说尽了，辩解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卡门喝了一口酒，静静看着斯坦森，等着他开口。
斯坦森只好如实说：“今天援助大街出了点事，你知道了吗？”
卡门放下酒杯，干脆利落地说：“知道。我看新闻了。”
“现场发现的弹壳都出自于你们公司。”斯坦森又说。
卡门仍是平淡地回答：“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听这口气，这个女人居然认为这不过是个小事？
“新闻里报道的是零星弹壳，但实际上弹壳有不少，至少两三百颗。这些数量，足以制造恐怖活动或者大规模杀戮了。”斯坦森拧着眉，他此刻是真的为卡门担心。
卡门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也只是一瞬，一瞬即逝，她又恢复了平静，她说：“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杀人犯，可我没见到有一条法律是宣判刀具店的。我是卖了一批军火，但那批军火会怎么用，不是我能管的。”
斯坦森打开双臂，将双手枕在脑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偏头看向卡门，她的脖子上的蛇形纹身正对着斯坦森吐着蛇信子：“卡门，你现在是要防备我吗？”
卡门俯身向前拿了桌上的酒杯对着自己狂灌了两口酒，酒喝得既快又猛，卡门脸上迅疾飞起两坨红霞：“我们这行的规矩是不问来去，不留真名，你想问我把货卖给了谁，我不能说。”
“而且，我也不可能知道。每个来买货的人都是乔装的高手，既没有名字，也从不用固定线路通信。”卡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是严肃的，她对斯坦森也是交心的，这一点也许斯坦森保留着立场，但卡门却要做到问心无愧。
就像她纠缠上斯坦森的那刻，她就已经做好了被审问的准备。
斯坦森实在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他只能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自己的安全务必小心。”
卡门将长腿搁到斯坦森大腿上，搂着斯塔森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说：“所以我才不能说。搞不好说了就真的没命了。”
斯坦森又可气又心疼：“那你当初还非要赚这个钱。”
“可是我不赚他的钱，钱也会被别人给赚去。整个星际又不是我这一家售卖军火，他不在卡达星买，也会在别的星球买。”卡门幽幽地说着。
斯坦森忽然就懂得了卡门的苦衷。
这么大的军事集团，这么多人仰仗公司的营收，她承受着常人不能承受的这些，于她而言却不过是日常生活。
习惯了刀口舔血，提着脑袋过活的人，才会格外珍惜眼前。
离经叛道，违背常理，对世俗眼光视如敝屣，要是发生在卡门身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她本来就一个直白而坦荡的人。
她的直白和坦荡又像是一面镜子将人性背后的贪婪、自私、追名逐利、见色忘义，照得清清楚楚、一干二净。
斯坦森心里柔柔的。他庆幸在他生命低谷的时候遇到的是卡门，而不是别的女人，他对卡门的好感和向往在坦荡的卡门面前也变得不再遮遮掩掩。
斯坦森满怀爱意地吻了吻卡门，说：“以后遇到事情不要一个人抗，找我商量。”
斯坦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甚至不是询问，也没有用“可以找我商量”这样的字样。卡门最看中斯坦森的就是这一点。她喜欢他身上的某种混杂着江湖义气和刚正明朗的男人味。干净、爽利，从不唯唯诺诺，也不会含含糊糊。
爱就爱了，人都死了，要被唾骂便被唾骂。
赤裸裸的欲望，毫无保留的给予，都是这种“不在乎天长地久”的爱情具体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