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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空港大厅，斯坦森看到飞船沿着玻璃管滑行到穹窿之外，然后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刺破云霄没入宇宙无边的黑暗中……
斯坦森的心像是空了一块，他知道天亮之后，等待他的将是廉政公署的质询，他今天假公济私调用了跨星际飞船，送卡门去治病，卡门的细菌感染并不是危及生命的急症。
廉政公署只要查一查卡门的就诊记录就可以知晓。
何况卡门还是一个违反《星际刑事司法条例》的犯人。
斯坦森无意义地仰头看着天际嗤笑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的冲动，还是嘲笑愚蠢的爱情。
三周后，斯坦森的处分通知下来了，期间维克多多方打点说明情况这才使原先的“通报批评”处分改为“口头警告”，不过这些斯坦森并不知道。
他一上午都在廉政公署接受“训诫”，中午赶到中央警署的时候，众人都去吃饭，又留巴尔在值守，斯坦森将他换下，说：“喝了一上午咖啡，根本就没胃口。”
巴尔笑笑，领会话语里的一语双关，便拍了拍斯坦森的肩膀，缓慢走去食堂。
斯坦森刚找到位置坐下，一通电话就进来了。
“喂，是中央警署吗？有人打架斗殴，还流血了。”电话里的人声音急促。
说话背景无比嘈杂，像是在户外。
“你是谁？目击案发地点？斗殴者有没有持械？”斯坦森快速地询问了几个问题。
电话那头如实相告：“我是在购物中心美食街上卖凉粉的。隔壁摊位有个卖水果的被高利贷追债。说了两句就打起来了，没有枪，有棍子。”
“好。马上出警，先通知商场保安，围堵出口。”斯坦森挂了电话。
事出紧急，他跑去顶楼开飞车。刚拐过楼梯，就被巴尔拦住了。
“警长，你去哪儿？”
巴尔很担心斯坦森最近的精神状况，毕竟斯坦森一把年纪，又遭遇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巴尔很担心他的身体。
好几次巴尔晚上经过警长办公室看见灯还亮着，斯坦森和卡门分手后，他连宿舍也不回了，简直把办公室当成了家。
“有人报案。”斯坦森脚步不停。
巴尔也快走两步追上去：“让我也一起去吧？”
斯坦森本来想劝巴尔不必，但又觉得巴尔同去也好，可以有个做记录的，便点点头：“行。”
巴尔手里拿着两个玉米，两瓶牛奶，他从食堂打包了食物，本想陪斯坦森一起值班，正巧遇上斯坦森出警。
巴尔将玉米递给斯坦森：“吃点吧。飞车很快。”
斯坦森一边啃着玉米，一边脚步不停地爬楼梯，转眼到了楼顶，玉米也吃完了，他用手心抹了一把嘴巴，将玉米揣进兜里。
在集约型星球住久了，食物残渣可不敢乱扔，因为发酵后用途多多。
巴尔也吃完了，两人又一口气喝完牛奶，牛奶瓶更不敢乱扔，直接揣进另一个口袋。
巴尔在车上问了斯坦森两句案发情况，车子就停在了美食街的出口处。
美食街保安将整条街封锁，外面的游客不能进来，两人出示了警徽才得以放行。
斯坦森一眼看到地上坐着个壮汉，满脸鲜血，红色血迹一直顺着脖子淌到手臂上，光头上还倒扣着半瓢西瓜，看上去既狰狞又滑稽。
同时，一旁有个瘦弱的男子被美食街的保安用手铐铐在一架餐饮车上，餐饮车的招牌是水果酸奶、水果冰沙、新鲜果汁。
卖冰粉的见警察来，赶紧凑上去，邀功似的：“是我报的案。”
“他们都快打到我的摊位上来了。”卖冰粉的投诉。
这才是他报案的真正原因，这年头谁愿意多管闲事啊。
也怪这卖冰粉的太点儿背，上一回拳师吉达也是在这个市场落网，追逃的时候将他的冰粉桶给砸了个粉碎，因为是蓄意破坏，保险公司不给赔偿，他本来还犹豫要不要状告吉达请求赔偿，后来就听说吉达死在了卡达星警署。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近美食街来了个卖水果的，正摆在他的摊位旁，卖冰粉的本来想着有人唠唠嗑也好，可谁知道新来的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你看看，我刚搓的冰粉被溅得全是血，这损失怎么算？”卖冰粉的大叔还在喋喋不休。
斯坦森不搭理他，拨开卖冰粉的，走到斗殴者跟前。
紧随其后的巴尔对卖冰粉的说：“没把你这摊子砸了就算不错了。你看看，这周围哪家没个损失？让我们把事情赶快处理完，你早一点恢复营业，这损失也就弥补过来了。”
这话说得在理，大家都回到各自摊位，将撞翻的摊子、家伙什重新整理好。
卖冰粉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斯坦森找了个塑料袋，蹲下去捡起地上的木棍，对坐着的大汉说：“这东西，是你的吗？”
大汉将瓜皮从头上拿下来，骂了句脏话，说：“是我的。不过这不是我要打他，我随身带着棍子是防身用的。”
巴尔从斯坦森手里接过录音笔和微型摄录头：“你现在的证词将被作为呈堂证供，想清楚了再说。”
斯坦森嗤笑了一下：“防身？带这么粗的棍子。这水果摊是你用这棍子砸的吧？”
壮汉委屈地辩解：“我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谁让他欠钱不还了。我没想打他，我发誓。”
斯坦森用棍子悬空戳了戳冰粉大叔：“你看见了吗？是他说的那样吗？”
冰粉大叔看着两个凶巴巴的当事人，顿时心虚，谁也不敢得罪了。
巴尔慈祥地笑了笑：“目击证人如果能好好配合警方调查，政府是可以给予一定奖励的。”
听到这话，冰粉大叔胆子大了些，毕竟有政府撑腰嘛，也有“做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金字招牌在，又有录像为证，于是，冰粉大叔说：“一开始确实是他用棍子砸了他的摊子。”
这两个“他”，冰粉大叔分别用手指指了指，表示区分。
“不过，他。”冰粉大叔又指向地上的人，“马上就被那个被铐住的，夺下了棍子，还被敲破了头，一路逃窜，一路被铐住的，追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