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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不经想,没两日乐亭华便回府了。
上个月二公子因临时缺席官药局的行会,乐老爷便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这回他招呼都不打离家十日,更是一点也没将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人,于是秀山院又是一出父子失和的大戏,乐老爷痛斥儿子出尔反尔,他有心栽培却被乐亭华随意践踏,难道随他出去应酬就那么难?
乐亭华仍挂着几分嘲讽,任他的糊涂爹将周远夸了又夸。
如今周远可出息了,乐亭华回来这么久,没有一个人上门求见,江城那些官儿想必已经知晓他丢官的事,连往日因乐家出了个京官,对乐家生意多有照拂的官药局也不客气起来,有许多事都要周远前去调停,并以此为由去褚玉院问乐溶支大笔开销。
被传召来的林承绣等了好半晌,直到乐老爷怒而离去,才小心地踏进秀山院。
不知乐亭华这十日去做了什么,身上的肃杀之气更浓,见到林承绣第一句话便是:“你长进了,短短时日是便被三妹妹视为心腹,不枉我将你送去。”
他不是才回来嘛,怎地就什么都听说了?
林承绣干笑道:“公子莫说笑,婢子躲懒尚来不及,您最知道我。”
“怕是只在我这里犯懒吧。”
乐亭华冷笑一声,将一摞纸推过来,是她给褚玉院写的新规矩,真是好本事,连这个也拿到了。
她老老实实地道:“婢子去了褚玉院,自然要将那里的事打理妥当,自己的日子才能好过。”
就像她在姨母家,把周家事理得清楚明白,还有在膳房时,总与管事卢青过不去,也是为了日子能好过些,多简单的道理。
乐亭华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没在秀山院当差,所以连我的吃食也能敷衍?”
林承绣不敢说话,从前还敢说几句调皮话装傻,这会儿可不想触霉头,万一他把钱管家叫来,把她的差事换回秀山院可惨了。
“你准备一下,明日同我出趟门。”
“去哪里?”林承绣一脸警觉。
她的戒备似乎取悦了他,失笑道:“之前帮我写的那些药膳食方不错,一位长辈想见见你。”
第二日乐亭华出门复诊,偏又叫了林承绣过去服侍,她顶着褚玉院里众人异样的目光,厚着脸皮跟二公子出门。
大概回去又要听闲言碎语,什么二公子对妹妹房里的丫鬟念念不忘,什么做饭的丫鬟手腕高明,诸如此类。
林承绣不在乎,从乐亭华说要带她去见丁神医那刻起,她已经开始期待了,一早起来依乐亭华的吩咐,做了几道补身健体的药膳,抱着食盒坐上马车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前几日乐溶也是这么带她出门,兄妹两人都挺会使唤人。
想起那日,她便想到了燕明,也不知道他如今恢复得如何了。
丁神医住的地方十分清静,门外守门的两名壮汉瞧着眼熟,林承绣仔细回想,似乎在去往江宁的船上见过他们,看来乐亭华带回来的下属都放在这儿了。
一进院门,便觉药香扑鼻,园角随意生长的绿植都有驱蚊虫之效,主人家待客的厅堂堆满了竹简,短榻上放着脉枕,林承绣将食盒轻轻放到桌上,只觉自己连同药膳都俗不可耐。
被请出来的老者形容有些狼狈,白色胡须上还挂着几片菜叶子,不耐烦地道:“老夫还在给你小子准备吃食,非这时候把我叫出来做什么?今日你有口福,我做了参芪虫草乳鸽,必能比得过你家中丫鬟的手艺!”
乐亭华提醒他:“你的胡子……”
老者随便捋了下胡子,手上沾了菜叶,不高兴地道:“还不是为了你。”
乐亭华在短榻上坐下,将手放到脉枕上,催促他快些:“您不用费事了,神医的手诊病就好,我今日自带饭食。”
林承绣见过丁神医给乐亭华开的药方,知他医术高明,隐约闻到有股糊味儿传来,心里一乐,在乐亭华的示意下,打开了食盒。
丁神医刚想问他带了什么饭,就被那边摆出来的药膳香味吸引,他鼻尖耸动,笑呵呵地道:“有食物本身的香味,药味儿没那么霸道,我得先尝尝。”
他已然看到了林承绣,乐亭华头一回带来个女子,应是他说过的会做药膳的丫头。
今日林承绣带来的是一甜一咸,甜的是核桃酪,咸的是莼菜鲫鱼羹,看着赏心悦目,丁神医先观其色,后尝其味,闭目回味说了一声好。
小丫头以前写的方子他看了,可怎么也做不出来这个味道,乐亭华被追着试他的手艺,想是受不了了,才把她带来,让他有话当面问。
丁神医先给乐亭华诊了脉,摇头啧了几声:“你暗伤才愈,又去哪里弄了新伤?”
乐亭华不答,催他开药,又道:“人是我三妹妹的,带她出来一趟不易,你有话便问吧。”
乐三姑娘的身子能慢慢恢复康健,丁神医自是替她高兴,将林承绣叫到面前:“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老人家十分和气,林承绣又意外又欣喜,想当初她去江宁就是想找丁神医学习医术,没想到今日竟真的见到了他。
“我只跟着母亲学了些粗浅的医理,后来摸索着按食方才会做的药膳,没想到还有入您老人家眼的机会。”
丁神医问她读过什么医书,能看什么病,知她在诊病问脉上约摸才半入门,但另辟溪径以药膳为人调理已小有所成,本想道一声可惜,可又一想,这未尝不是她的造化,当下起了惜才之心,要她留下来在自己的园子里学段时日,可她此时是乐家的丫鬟,想了想才道:“我有些旧时习医的书札送与你,若是有不懂之处,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承绣眼眶微酸,珍而重之地收下,若不是还有三年契约和户档尚未解决,她当场就想留下来,可看了眼乐亭华,明白她只能在心里想想。
抱着一包书札,林承绣依依不舍地登上马车,乐亭华靠坐在车内,神情冷淡:“你大可不必如此,想想是谁将你带来,才能见到丁神医,还有这样的际遇,以后好好听从我的吩咐。”
林承绣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情深款款地道:“公子说哪里话,我几时不听你的吩咐了?”
乐亭华沉下脸,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