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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一事办得很顺利,在几位族老的见证下,沈广允作为沈氏一族的族长在族谱上做了记录,自此沈家大房和二房就是两家人了。
沈广允这一房作为担负着沈氏一族的嫡支长房,依然住在沈家大宅里。这一分家,所有子孙都要重新序齿。
于是,谢长乐成功地变成了沈家二房的少奶奶。这让她很不适应,每当下人们喊“二奶奶”时,她总觉得他们在叫孙氏。
好在她在大宅里也住不了几天了,等整理好行装,她就要出发去庆南路了。
在谢长乐准备的这几天里,梁州那边的消息陆续都送到了沈家,有周泽寿传回的,也有徐觉传来的。
这两人看问题的视角不同,所以消息的侧重也各有不同,这倒让谢长乐在两个人的论述中拼凑出了梁州事情的大概。
这还要从秦玠收到匿名的证据开始说起,秦玠带着提点刑狱司的人大张旗鼓地到达灵州后,并没有急着去林府抓人,而是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三日,他们的本意是逼着林庆栋尽快露出马脚,但他们不知道林庆栋已经向外递了消息。
周泽寿虽有命人看住林府,可是他的那些手下没一个熟悉灵州的,就算有些了解,也远不如韦云这个走街串巷的小乞儿知道的多。
当初韦云一眼就看出给林府送菜的那人的古怪,进去与出来的两个人虽很是相似,但灵州附近菜农的肤色都是泥土色,出来那人的肤色根本不对。
所以那人虽躲过了周泽寿的眼线,却被韦云和东春逮了个正着。他们两个拿到东西后,一个负责将东西送回沈府,另一个则负责看住传信的人。
林庆栋不知道东西根本没有送到云上酒楼,因此才一直按兵不动。他是在等冯家的消息,毕竟冯家能直接联系上那位主子。
秦玠一连等了三日后有些坐不住了,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将林庆栋再逼得紧一些时,一个小乞丐找上门来。
那小乞丐正是韦云扮的,他谎称是一个男人让他把书信和账册交到秦玠手中的。
秦玠对韦云口中的那个男人一头雾水,但到手的证据却是切切实实的。有了证据,秦玠没有再犹豫,直接就带人去了林府。
林庆栋没想到提点刑狱司的人动作这么快,他本以为能多拖上几天,好歹让他等到冯家传来的消息。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的亲笔信和那半本要命的账册没有送到云上酒楼,而是通过谢长乐传到秦玠手中。
秦玠带人拿下林庆栋,又着人请上韩克冲后,便直奔梁州而去。证据已经在手,他还得小心变故突发。
夜长梦多,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梁州。林庆栋在途中妄图拖延时间,结果直接被秦玠绑了扔到了马上。
他们到达梁州后,宋立修便即刻开始审理此案。他以徐觉为父申冤为切入点,从人证到物证一应俱全,林庆栋想不承认都难。
可林庆栋就是死撑着不承认,他还对那位主子抱有希望。拔出萝卜带着泥,林庆栋不信那位王爷看了他给的账册后会无动于衷。
宋立修与周泽寿两人一琢磨,就将林庆栋的心思猜了个大概。林庆栋想要拖时间,宋立修他们却需要快刀斩乱麻。
他们虽然拿到了林庆栋的亲笔信和那半本账册,但那两样东西于此案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他们留着另有用处。
事到如今,攻心为上。他们得突破林庆栋的心防,击碎他的希望。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希望尽快撬开林庆栋的嘴。
徐觉主动请缨担下了这个任务。
这是徐觉第一次直面林庆栋,比他想象的要平静许多。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恶语相向。
徐觉从头到尾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问林庆栋有没有听过道家禁术,另一句便是威胁林庆栋。
若是林庆栋不招,徐觉就要用性命为林家男丁施下禁术,让他们林家就此断子绝孙,永不翻身。
林庆栋对徐觉所说不敢不信,徐觉被周泽寿带走后,他就命人调查过徐觉的身世过往。
徐坤良的天煞孤星命没有人不知道,林庆栋当初将事情栽赃给徐坤良,也是看他孤家寡人“好欺负”。
只是林庆栋没想到这世间竟有什么“瞒天过海”之法,使得徐坤良在这世间留下了一丝血脉。
林庆栋知道徐坤良的这个孩子在道观里长大,那道观就是为徐坤良夫妇想出“瞒天过海”之法的长生观。
这孩子与他有杀父之仇,极有可能为了报仇去习学什么阴狠禁术。
像林庆栋这样一辈子都活在阴谋当中的人,遇到事情后第一反应就会往阴暗的地方去想,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光明。
什么道家禁术,什么断子绝孙,都是徐觉与宋立修他们提前谋划好的。
他们刻意让林庆栋在“无意间”听到道家有一门可以让一族血亲断子绝孙的禁术,而这门禁术非血海深仇不能施展。
林庆栋初听见时没有放在心上,但从徐觉口中说出来,他没有办法不慌乱。他可以罔顾别人的性命,却不敢拿至亲冒险。
就这样,林庆栋认罪了。
徐觉的威胁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林庆栋背后之人对此事毫无反应。
就连宋立修都觉得平静的不可思议,他原以为事情闹得那么大,定会有各种阻力阻止他们继续查下去。
结果直到林庆栋认罪,也没有任何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
要不是手中握着有白鹤花纹的密信和那半本官员钱财往来的账册,宋立修都要怀疑这个林刺史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了。
林庆栋认罪后,宋立修便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此案。那位主子一时没有反应,不代表会一直没反应。
迟则生变,需得板上钉钉才叫人放心。
就这样,宋立修以“贪赃枉法,陷害同僚”的罪名判林庆栋流放三千里,并责令下属到灵州抄了林府。
徐觉替他父亲洗清冤屈后便不见了踪影,周泽寿则只身回了逐州。徐坤良一案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谢长乐也算是围魏救赵,暂缓了沈清远在京城的危机。
她现在已经知道林庆栋多年前就与那位“白鹤”以及淮西冯家有牵扯,那此次下令让林庆栋分化沈家的应该也是那位“白鹤”。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谢长乐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起码对沈家来说肯定不是。
如今沈家已身处局中,沈清远又在京城,没有人知道那位“白鹤”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面对还尚未可知的困难,谢长乐又能提前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