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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贞三十九年三月二十日,宜出行。
这是大太太特意给谢长乐挑的日子,说什么这日出门就能一路顺风顺水,没准儿还能遇见贵人。
这可是连沈清远和沈怀哲出门时都没有的选吉日的待遇,大太太对此给出的解释是:他们都是皮糙肉厚的男人,受点苦就当是磨练了。
这个解释当然是大太太随口胡诌的,最主要还是因为谢长乐此番休养不过月余,与当初说的休养两三个月还差的尚远。
虽说从脉象上来看,谢长乐已无大碍,但肯定是多休养几日更为妥帖。
谢长乐是打定主意要早一些出发的,她已经想明白了,让她继续躺在家里等消息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大太太本来坚持让谢长乐再休养一个月,那是经过了千说万劝,谢长乐才叫大太太同意了让她提前出发。
所以关于出门这件事,自然是大太太说什么谢长乐就听什么。大太太说三月二十这天宜出行,谢长乐当即就决定这一天出发。
这天一早,谢长乐就到了枫宁院。
她到的时候,沈老爷和大太太已经带着沈萱和沈怀松姐弟等候半天了。
“父亲母亲,儿媳今日就出发了。”
“有你到清远身边,我和你母亲就能放心许多。”
沈广允说的是真心话,他这个儿媳妇的能力他们有目共睹。无论是从应变能力还是灵巧心思上来说,她都属于上乘。
有这样的人陪在沈清远身边,沈广允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父亲说的是,只是无论如何都要记住保重身体。”
沈大太太还是有些担心谢长乐的身体,要不是京城局势变幻莫测,又加上谢长乐坚持要走,大太太真不想这么早就让谢长乐出去折腾。
“我会保重身体的,母亲。”
谢长乐生怕大太太一时心思回转又不让她走了,那她恐怕会郁闷死。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谢长乐连忙将话题转向了沈萱他们姐弟。
“萱姐儿和松哥儿在家要乖乖听祖父祖母的话,想来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又能见面了,你们若有什么想要的,可要提前写信告诉我。”
在过去漫长的一个多月里,除了忙那些关乎沈清远安危的大事外,谢长乐剩下的无聊日子基本都是与这两个活宝一起度过的。
在这种陪伴下,谢长乐与他们两个培养起了深厚的情谊。可能还不是母亲对孩子的那种爱,但谢长乐觉得应该也差不太多了。
此番外出,谢长乐心中还有些小小的不舍的。好在大房与二房已经分家,家里乌七八糟的人少了,两个孩子的日子肯定能更舒心些。
“母亲,我也想长大。”
沈萱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使得大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谢长乐懵圈的问道:
“萱姐儿怎么突然想长大了啊?”
“如果我长大了,就不会是父亲和您的累赘,那我就可以和您一起去京城了。”
在沈萱心里,谢长乐比她的母亲还像母亲。不是她不孝,而是她记忆中的母亲从来不关心他们,她母亲关心的只有她父亲。
但在与谢长乐相处的日子里,沈萱感受到了母亲般的关怀与体贴。
小孩子的内心都是敏感纤细的,沈萱更是其中的翘楚。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谢长乐是真的将他们都放在了心上,所以她一点也不想与谢长乐分开。
谢长乐没想到沈萱竟然是这种想法,这个想法可是很危险的,故而她连忙解释道:
“萱姐儿怎么会是累赘呢,我与你父亲此番不带你们,完全是因为京城居大不易,你们去了反而不如在家自在。”
“真的不是因为我是累赘吗?”
沈萱眼巴巴地看着谢长乐,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当初兄弟姐妹们都说因为他们是累赘,所以父亲母亲才把他们留在了家中。
“小孩子都是上天送给父母最好的礼物,你、松哥儿还有哲哥儿,你们都是上天送给我和你们父亲的最好礼物。”
“母亲,我舍不得您离开…”
沈萱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见沈萱哭了,谢长乐连忙想要开口安慰,但却被沈怀松抢了先。
“姐姐不要哭了,怀松陪着你呢,你不要哭了。”
沈怀松说着,便用他那肉肉的小手拉住了沈萱的手。他在心里想着:无论谁离开姐姐,他都不会离开姐姐的。
谢长乐没想到沈怀松还有这么贴心的时候,所以直到沈怀松宽慰完,她才开口说道:
“萱姐儿不必如此伤心,等京城事定,我和你父亲就会将你们都接入京中,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便再不会分开了。”
这话是不假,但谢长乐心里清楚,想要在京城立足本就是难事儿,更何况他们要面对的还有许多未知因素。
想要彻底安定,没有人知道那需要几个年头。但这话是没办法直说的,她总要让孩子们心中有个盼头。
好不容易将沈萱安慰好,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谢长乐此行要先到梧州地界看望在麓山书院读书的沈怀哲,然后再从梧州出发赶往京城。
因为这一来一回要耗费不少时间,所以谢长乐最后决定兵分两路。
由东春和倚竹直奔京城,她则带着兰芝和韦云赶往梧州。之所以选择兰芝和韦云跟着她,也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
倚竹这个丫鬟的忠心是没得说,但为人太过古板,远不如兰芝机灵。所以谢长乐选了兰芝跟在身边,而让倚竹跟随着护送行李的镖队。
可若只让倚竹一个弱女子跟随镖队,谢长乐又不放心,因此她安排了机灵可靠的东春与倚竹同行。
而被东春极力推崇的韦云,谢长乐则带在了身边。借此机会,她正好可以试探一下韦云这个人是否能用。
这是谢长乐打算好的,可她当时忘了大太太还不知道韦云的存在。
大太太以为谢长乐只带兰芝一个小丫鬟,这让她怎么放心得下。所以大太太非要谢长乐再多带几个人,最好也请一个镖队护送着。
谢长乐可不想呼呼啦啦带上一群人,没办法,她只能将韦云的事情和盘托出。她一个人目标小,带着两个下人已经足够。
在谢长乐的努力争取下,她最后终于如愿地按照自己的计划出发了。
踏出灵州城门的那一刻,谢长乐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气息。虽说沈家并没有限制过她的出行,但她此刻的心境是那么的不同。
怀着激动与期待的心情,谢长乐总算是正式踏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