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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心棠听到他的问话，娇小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想到刚才过来面圣前，侍卫身后一张惊恐的脸。她并不认识那个人，看服饰打扮应该也是谁家的小姐。
她从未见过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推她。
左不过是为了眼前的男人，或者是镇国公他老人家。
“回陛下，没人推臣女落湖。”既然无冤无仇，不如息事宁人。
“叶将军说有人推你，你却说没人推？”裴其衡有些气恨她的不上道。明摆着朕要给你撑腰，你却不接招。
“难道，你是说叶将军说的是假话？”裴其衡知道她一向胆大包天。
“想好了再回话，欺君可是大罪！”裴其衡语气冰冷，要让她知道现在可不是私下闹着玩的。
他有些后悔当众问话，她一向口无遮拦，若说了不该说的，他也无法维护她了。
可是，之前传言对他极为不利，他不便带她私下询问，不然又有不好传言出来，更不好收拾。
洛心棠心里酸楚至极。果然，他已经厌弃了自己。
洛心棠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几步远的男人。
他居高临下，神色冰冷地看着伏在地上卑微的自己。
洛心棠不禁潸然落泪。
裴其衡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有忽视她这个小动作。她的眼神绝望而痛苦，让他的心仿佛被灼伤一般烫得一震。
还好他自制力极强，脸上几乎没有变化，让人看不出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拳头藏在袖中攥住，等着她的答复。
“回陛下，叶将军说的是事实，臣女说的也是事实。并无人说谎。”洛心棠低头回复。
“都是事实？你倒解释清楚，抬起头看着朕！”裴其衡见她冥顽不灵，坐上内侍搬过来的椅子，决心好好听听她的解释。
洛心棠在心里过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裴其衡：“叶将军说有人推了臣女，是臣女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从桥中被撞到了桥边，看起来像被人推了一下。
而臣女跌落湖中，是自己不小心脚底打滑，又没扶稳，就一头栽向湖中了。
所以叶将军说的属实，臣女说的也属实。”
裴其衡看着这双清澈的杏眼，想在里面找出方才那股烫伤了他的情绪，可是一无所获。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既然如此，那回家路上洛小姐可要更小心了。”
“多谢陛下，臣女告退。”洛心棠行礼退下，转身时却感激又敬佩地看了一眼直站在一旁的叶流云将军。
叶流云目光含笑地看着她，似乎跟她说没关系。
洛心棠一是感念叶流云的及时出手相救，又没有非要跟她争辩个是不是有人推了她；二是敬仰她这样一个奇女子，居然能像男人一样当将军，还如此潇洒帅气！
裴其衡如同巍峨高大的树木，她如同卑微的小草，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她有过抗争，想与他站到一起，可是他轻描淡写地就推开了她，断了所有的联系。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极其卑微的一个臣女，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无穷沟壑。
所以他对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自己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但祖母教导过，不可丢了风骨。她纠结痛苦，一直无所适从。
今天的女将军给了她一道亮光，似乎是上天新开了一扇窗，照进这个一直以病娇柔弱为主线的生命里。
这是希望的光。
她若是能成为这样的女将军，骑马就不会抽筋，被人推了也不会无可奈何跌落湖中，即便有箭当面射过来，也有法子解决吧？
洛心棠一路想着这些，踩云踏雾似的回了侯府。
回到祖母佛堂后面的小禅房刚躺下，就听人传祖母要见她。
洛心棠定了定神，进了祖母的会客室。
里面坐着祖母和大伯母永昌侯夫人陈氏。
“棠儿，你和镇国公，是怎么回事？”祖母让她站着回话，开门见山，语气倒是和蔼。
“回祖母，棠儿与镇国公清清白白，并无一丝一毫逾矩之举，今日镇国公当众请求赐婚一事，棠儿也是事到临头才知晓的。”
“那你今日为何要当众起舞，大出风头？！”祖母的这句话带有一些不满的情绪，有些质问的意思。
“祖母，棠儿是被人算计了。镇国公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请我到了那处，台子突然就离地了，我想下台子，又被她推了回去。”洛心棠没想到让她当众出丑的幕后黑手是镇国公老夫人。
“当时棠儿身居高台，众目睽睽之下，若木然发呆，只会让永昌侯府更加丢脸。所以棠儿思虑再三，有些不想让她如愿，所以才特地起舞，争些颜面回来。”
洛心棠坦然解释。尴尬地立于高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她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所以她并不愧疚，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在昔日姑母给她请过舞技老师，她在这方面也颇具兴趣和天赋，学得很好，不至于丢脸。
至于大家闺秀不能抛头露面献技人前，她也知道，可当时情况如此，不抛头露面已经是痴心妄想，不如献技一番。
“你对镇国公，当真就没有什么想法？”祖母又绕回老问题。
“祖母，棠儿发誓，对镇国公毫无想法，完全清白！”洛心棠想起了自己曾向锦绣公主发过的誓，
“而且，锦绣公主她本来是与镇国公相看过的，棠儿曾对她发誓，绝对不会对镇国公动心，也不会嫁给他！
棠儿从小与锦绣公主一起长大，不敢也不想抢锦绣公主看上的。而且棠儿自小只有锦绣公主这一个朋友，不想因为别的伤了我和她多年情分。”
祖母沉默不语。
六丫头言辞恳切神情真挚不似作伪。而且她前一日刚心如死灰把自己的闺房放火烧了，断了对小皇帝的念想，也不大有心情和精力去撩拨镇国公。
看来这就是镇国公单方面的主意了。
镇国公老夫人指使丫鬟让六丫头当众出丑，后面镇国公又请圣旨赐婚，这说不通。
镇国公看到六丫头舞技超群现场动心请求才赐婚？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