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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慈善堂来了个衣裳干净平整的老妪,说搭上了一个商行的管事,可以帮她捎封信去京师,她儿子自去年出发去京师参加春闱,至今杳无音信,所以想请洛心棠帮她写封信捎过去。
洛心棠听闻此言惊喜万分!若能通信,联系上京师的家人,自己或许也能被救?
她忙问老妪能否让商行帮她也捎几封信?老妪笑答自然可以,只是人家也是要收取费用,并不白白帮忙送信。
洛心棠略沉思便取了自己私藏的耳坠递给老妪。
当初被关在船舱之时,她听从桃叶的建议,把一些首饰藏到了船舱角落,离开船舱的时候,又把这些首饰带上了,以致于不会被些许银钱难倒。
洛心棠沉思片刻便提笔写了三封信。一封封面上写的地址是董大儒家,另一封则是丘师尧家中,另一封,则写的是洛家在城外庄子的地址。她算了算,乘船往京城一般两个月左右,一来一回四个月,三封信中若能有一封被送到,自己四个月后大概就可以被救。
她不敢直接给侯府写信,也不敢直接写信到皇宫之中,那样很容易被靖海侯府识别截获,连自己藏身此处估计也很快暴露了出来。
至于四伯父曾经在福建任职的住所,她更不敢写信了。一来伯父已经离开福建,家眷当时听说也乘船跟在后面往京城走去。二来,也是担心靖海侯府会监视那里。
她能想到的另一路救星是胡学俭,可是胡学俭也到南方不久,好像还去的是广东那一带,具体落脚地址也不清楚,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慈善堂的生活安稳平静,她还等得起。
后来再有人让她代笔写信时,洛心棠也都问一声信寄往哪里,寄到京师的话,她就也顺道托人捎上几封信。
又过了一个多月,洛心棠却越来越忧心忡忡。她感觉自己的小腹好像在慢慢变大。此时她才猛然惊醒:自己的葵水已经好几个月没来了!
难道,自己怀孕了?!
洛心棠心乱不已!自己那日在西山别院与裴其衡欢好之后就回了侯府,却被父亲绑上了船,压根就没来得及喝避子汤。莫非就是那时种下的种子?
自己一个未嫁之女,还是寄身慈善堂,生活贫困无着,如何能生下这个孩子?生下了又如何养?孩子父亲又何时来拯救他们?他会不会沉浸在靖海侯家的娘娘为他怀孕龙嗣的喜悦中,早已把自己忘记了?
洛心棠心焦如焚,可毫无办法。她也曾纠结想问问刘娘子,可是事到临头还是难以启齿,只好尽量穿些宽大的衣裳遮住身形。
慈善堂众人只觉得这个叫燕棠的女子寡言少语,不爱与人交流,闲暇时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蹙眉发呆。慈善堂中收留的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命女人,大家对各自的悲惨经历也不多加打听,以免让人更加伤神难过。
洛心棠本来就瘦,为了掩饰身材平日也穿的宽松,众人一直未发现她的异样。
腹中胎动越来越频繁,洛心棠惶惶不可终日。可她毕竟与胎儿血脉相连,慢慢也下定了决心:无论有没人来解救自己,她都要把孩子生下来抚养。
几个月来暗中观察打听,她发现泉州府南安县百姓生活其实颇为富庶,民风也相对开放,自己到时候凭着抄书或许也能在此处带着孩子安身立命。想到此处,她倒是慢慢宽下心来。
父亲容不下自己这个不贞不洁的不孝女,裴其衡他有了新欢,自己并无一技之长,毫无独立生存经验。可自己已经成年,腹中的孩儿还要依赖于自己,切不能自乱了分寸。
……
靖海侯府侯爷书房。
年过七旬的侯爷易嘉泽面色凝重地怒瞪跪在地上的三子。
“易华琰,你已经把自己当成一家之主,靖海侯爷了?!居然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老侯爷的声音尖利愤怒,几欲冲破屋顶!
“父亲,儿子也不是单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侯府啊!”三爷易华琰尽力解释,一副恨不得剖心掏肺的模样,“我们靖海侯府远离京城,本来跟新帝就不亲厚,急需好好筹划,在京城、在皇宫培养我们自己的势力!安歌此次进京一举获得圣宠,只要除掉那个皇帝心尖儿上的洛心棠,等安歌生下龙嗣,登上后位必定板上钉钉!我们靖海侯府的势力必能迎来新一轮的扩张!”
“做就做了,为何还留下如此多的破绽!那个洛心棠,真的已经死了?!尸体呢?!”侯爷声音阴冷。
“儿子给她饭菜里下了毒药,又派了强盗上船结果他们,将来即便查出来,也只会查出海盗,查不到我们!”
“再问一遍,尸体呢?!”侯爷声音愈发阴冷。
“尸体应该和船一起被烧了。”
“应该?这就是你做事的方式?!哼!”侯爷冷笑,“不要说洛心棠,她身边的丫鬟都还活着好好的!”
“不可能!她们每次都把饭菜吃干净,不会还活着的!”三爷易华琰慌乱辩解。
“南匿岛上的海盗都招了!他们在船上压根没见着什么花容月貌的洛心棠!只有一个粗使丫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洛心棠,灭了口以绝后患,而不是在这里狡辩!”侯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爹,儿子这就去办!”三爷易华琰连忙答应,起身就要往外走。
侯爷似乎在自言自语:“还是不如老大啊!可惜,老大身体不好,担不起来这副担子。”
易华琰走出书房,却面容狰狞,拳头紧握,心里暗道:“说什么我不如老大,不就是嫌弃我是个庶出,不如老大是个嫡子!爹,这些年儿子为侯府鞍前马后做了许多事,您还是看不上我?!侯爷的位置,为什么非要传给那个病秧子!”
易华琰不得不执行靖海侯爷的命令,下令沿海城市仔细搜寻十五六岁年轻女郎的信息,尤其是带有京城口音、面容姣好的。过了一阵子一无所获,又把所有带有京城口音的人都列入了排查对象,看看能否顺藤摸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