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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娇立即醒转,就要爬起来。白敬亭却伸手揽过她:“多睡会儿。”
陈玉娇笑着拿开他的手:“要去娘那里。”面上神色平静还带着笑意,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陈玉娇去了净房,洗漱完出来,屋里已经没了白敬亭的身影。
等她穿戴完毕出门,发现前院里白敬亭正在耍一杆长枪虎虎生风。
陈玉娇笑着道:“公爷,我去娘那里了。”福了一礼就走了。
白敬亭身形一顿,随后还是长枪耍动不停。
陈玉娇到了太夫人的院子里,太夫人正要起床。陈玉娇就学着常嬷嬷服侍一旁,洗漱的时候端水,梳头的时候捧着首饰盒子,穿衣裳的时候捧着衣裳。
太夫人终于出了内室,陈玉娇则跟随在后,手里拿着个扇子,准备随时驱赶蚊虫。
这时,大姑奶奶白婉清也来了,随陈玉娇一同侍奉在侧。
等到吃早饭时,白敬亭来了。
等太夫人和白敬亭坐下,白婉清和陈玉娇在一旁捧碗布菜,样样不停。
太夫人吃饱了,才吩咐:“你们也用些。”
白婉清和陈玉娇坐下用饭。陈玉娇此时已经没了胃口,简单喝了小半碗粥便放下了。
用完饭不久,有丫鬟来禀报:“舅爷来接夫人回门了。”
太夫人请了陈登海进来坐下说了一会儿话,随后白敬亭、陈玉娇、陈登海就乘车去了城南陈家。刚下马车,就在门口见到了陈家的不少人。
二爷陈登河十四岁,本来在书院念书,也赶了回来。
此外还有五个女婿,其中官和年龄最大的自然是五姑娘陈玉娆的夫婿——春城知府温应捷。温应捷年龄已经有三十好几,胡须飘飘,有些清隽。
下马车见了礼,一行人去了大老爷和大太太的院子里的西次间,一大堆男男女女集中在屋里等着见礼。
白敬亭和陈玉娇磕了头,旁边却有个满脸慵懒的中年男人坐着咳嗽示意,等着他们见礼。
大老爷面色尴尬:“这是玉娇的父亲……”
陈玉娇知道了,这是她那个便宜父亲,管生不管养的陈二老爷。自己嫁人时都没回来,今天回门他怎么出现了?
白敬亭倒是不含糊,又同陈玉娇一起再磕了头。
陈登海和大奶奶把她二人给搀扶了起来。
大老爷还没说话,陈二老爷便面带喜色地说话:“玉娇没给国公爷添什么麻烦吧?”
陈二老爷说这话时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眼角和嘴角上翘,几缕胡子随着说话一抖一抖,表情中带着谄媚,让陈玉娇感觉大为丢脸。有这样当岳父的么?
白敬亭平静答道:“玉娇大方有礼,家里人都很喜欢。”
陈玉娇不禁汗颜,自己这叫大方有礼?她忍不住看了白敬亭一眼。
他目光沉静,神态肃然。陈二老爷见他这样,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老爷见状,便打圆场道:“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开席,开席。”
女眷们留在了一进院,男客都去了二进院。
厅堂里摆了一张长桌,大太太坐了上位,让陈玉娇坐在她左侧:“姑奶奶回门……”
其余几位已经出嫁的姑奶奶也都排了次序坐了。
陈玉娇沿着长桌看过去。
大姐陈玉婉是大太太的嫡长女,二十好几的年纪,已经生育了三个子女,梳着圆髻带着一套赤金的头面,衣裳也选了暗红色妆花褙子,眼神清明锐利,看起来一副当家主母的利索风范。
二姐陈玉妍身材要高挑一些,可面上萦绕着一些愁苦之色,看起来比大姐还要老上几岁,衣裳首饰相比也朴素许多。她的眼神有些暗淡无光。看来二姐过得不是很如意。听说二姐家姐夫身体不是很好,还养着一个孩子在读书。
三姐陈玉媚则是一副懦弱模样,总是低头不敢看人,夹菜也只是夹自己面前那几样。若不是这次特地打量她,陈玉娇都似乎不记得家里还有这样一位三姐。她的衣裳发饰都是中规中矩,毫无亮点。只是发髻上带了个金色分心,一对金耳环。衣服是杭绸料子,却是早已过时的花色,还有一些清晰可见的褶子。三姐嫁人也有四五年了,一直无所出,被夫家嫌弃。
四姐陈玉婵则是个眼神灵活的伶俐人,吃饭时眼光一直在陈玉娇和陈玉娆身上瞟来瞟去。
五姐陈玉娆也是刚嫁温知府不久,脸上有着新媳妇的娇羞,还带着一些满足,看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大奶奶冯氏则坐在最下首,与大太太对面,一言不发中规中矩地吃饭,还经常示意丫鬟婆子调整菜品,方便各位姑奶奶就餐。
“六妹妹真是低调,这身打扮比五妹妹还要朴素!”吃完饭饮了茶,四姐陈玉婵率先发了言。她见六妹妹嫁了这样一户好人家,又羡慕又嫉妒,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拉拉关系,方便日后走动。
陈玉娇庆幸自己一向穿着朴素,所以早上也是挑了最素净的衣裳穿戴,显得乖巧,也不打眼。可和众姐妹一比,还是属于中上水平。
若不是有五姐姐满头亮眼的金首饰,一身崭新蜀锦褙子流光溢彩晃了大家的眼,自己这身也就有些显眼了。
陈玉娇只着了件鹅黄色素面褙子,里面是杏色短衫和白色挑线裙子,耳朵上带了一对小巧的赤金耳环,脑后发髻上也是带了一只赤金石榴花金簪,看着清新脱俗,一副青春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陈玉娇赧然笑笑,却没答话,而是看向三姐陈玉媚:“三姐姐,你这璎珞打得可真好!”她见陈玉媚一直游离在众人外,还是有些不忍心。
“是,是吗?六妹妹若是喜欢,我……我回头给您送几条!”陈玉媚受宠若惊地终于抬头了,有些手足无措。自从六妹妹订了亲,家里的婆婆和丈夫对自己也终于略和颜悦色了一些,不再非打即骂,还让她回家时好好表现,巴结上六妹妹夫家。可她一无所长,不会也不敢说话。还好六妹妹为人和气,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
陈玉娇笑着点点头。她可不擅长交际,偶尔搭一两句话就算不错了。
大太太和大奶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陈玉娇藏在眉心眼底的一抹苦涩。她们对视了一眼,便分头行动。
趁更衣的功夫,婆媳俩终于在厢房里单独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