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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恪怒火攻心,再顾不得劳什子的仁义礼信,破口大骂:
“颈缚奴锁,背刺奴印,再鬻给下瓦子最低贱的勾栏院,活生生丢进晾鹰台——饿了三天三夜的白狼,一百零七头伺候你一个,喜欢么?!”
温恪死死扣住沈绰的下颌,咬牙切齿道:“狠话撂在这儿,你胆敢踩着他的血搏官家龙颜大悦,我势必让你沈氏上下七十六口的血,从西四牌楼淌到长安街!”
沈绰从未见过温恪这般暴怒模样,登时被他唬住:“你……我……一个快死的贱奴而已,何必这么动气?”
“闭嘴!”
温恪根本听不得半分诋毁魏殳的话,一拳揍在沈绰鼻梁上:
“你也算在临江做惯了土皇帝,如何到了上京城,反倒成了只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软骨头,竟还长了本事,学着那些窃国贼向贵霜人摇尾乞怜——你这样的孬种,活该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
温恪每说一字,沈绰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那一拳打得毫不惜力,沈二爷登时鼻青脸肿,血流如注。
“我、我没有……”
温恪见他一副可怜可恨的模样,心底一阵厌烦。他大发慈悲地放开手,将“醉东风”猛地拍回鞘中,用尽平生之力忍耐下心头的杀意
,良久之后,翻身上马:
“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火辣辣的艳阳高挂中天,道旁的猎犬都拖出舌来,趴在榆荫里,张着嘴喘气。
“吃饭了吃饭了!一人一碗啊,不许多贪!榜眼郎张大人亲手煮的粥,好心赏给你们几个奴才。”
几个奴隶呆呆地捧着破碗,等着布粥杂役慢吞吞地过来,另几个抱着旧衣,赤膊在树荫下扪虱子。
张秉谦大人的手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一锅粥煮成清水样。
杂役颠起汤勺,给鹤奴盛了一碗,褐黄褐黄的锅巴在清汤寡水中翻涌,须臾后,极敷衍地漂起三根黄脸婆似的青菜叶。
鹤奴取了竹筷,在碗底拨弄一番,实在没什么胃口。他刚想将碗放下,岂料那布粥杂役去而复返,怀抱一大盆红辣椒油,不要钱似的地给他淋上小半碗:
“状元郎老家的‘火烧天’,永登顶顶辣的好东西。今儿算是有口福了!”
众奴一迭声地道谢,待布粥杂役远远地离去,鹤奴默不作声地将这碗又红又焦的辣粥推在一边,四顾无人,从袖中摸出一卷小笺,掩在手心匆匆阅罢,划开火折,将笺子焚作飞灰。
太阳热辣辣地晒着,已过午后了。树丛中传来懒洋洋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拖着长调子,噪得人心烦意乱。
炊烟自不远处营寨飘来,伴着官宦子弟饮酒笑谈声,鹤奴一日不曾用饭,迟疑许久,偷偷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头的东西,已被压得很扁了。
他很挑剔地蹙起眉,闻了闻纸袋,见这东西不曾沾染贵霜王帐中的熏香,这才慢吞吞地将纸包挑开。
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映着油纸包里金灿灿的酥饼。酥饼不多,一共才三块,正是昨夜温恪从御厨那儿讨来的珑缠荔枝甘露饼。
鹤奴低头嗅了嗅,酥饼带着荔枝清软的芳香,想来很甜。他面色稍霁,小小咬一口,放了一夜的酥皮早已变得又韧又绵,馅料流心,尝在口中,味道却酸中带涩。
鹤奴有些疑惑,他正打算挑开皮子瞧个究竟,耳边忽然遥遥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鹤奴抬眸一望,却见温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