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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苒战战兢兢在马寡妇家躲了五天, 姜益的消息总算来了。
“对不住，晚了几天，你的事有点麻烦。”姜益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 将一满杯的热茶端起来, 草草吹了两下一饮而尽。
时苒打量着他，他穿着之前那身他之前穿过的苍青色长衫，脚下却蹬着双捕役快手们常穿的黑色缎面薄底快靴, 脸上的胡茬表示，他应当有好几天没有认真梳洗过了。说不定在遣来福报信时，他才刚刚到家, 只来得及换身衣裳，又赶到了这间茶馆与她会面。
尽管心里很着急，时苒还是先推了推桌上的茶点：“先吃点垫垫吧。”
姜益没推辞，抓起茶点连吃了四五个，再喝了一大杯茶, 方缓过气来, 道：“冯六在找你。”
见时苒目露疑惑，他解释道：“冯六是冯坚的干儿子, 冯坚父子一向最倚重他。冯六的人说，他们在找时大老爷的外室, 你跟他外室长得很像。”
时苒惊得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他们真是这么说的？我父，时大老爷的外室？这是从哪传出来的荒唐话？”
姜益道：“那就不知道了，我不好再往下查下去，那会打草惊蛇。你准备怎么办？”
时苒将她逃婚以来, 冯时两家的动向一样样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有了判断：“冯家应该是真的不知情，否则轮不到时老太爷这么算计他们。但他们不知从哪个环节知道了我的存在, 还误会了我和时家的关系。看来，冯家是准备利用我对付时家，还是对付我父亲？我祖父不是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冯党了吗？”
“那些老狐狸们哪会想得那样单纯，你祖父与冯坚同为阁臣，靠的可不是谄事权奸。他的恩师更是死于冯氏构陷，即使你祖父现在投靠他，冯坚就敢真的相信他？最多是不再在明面上针对他而已。”
时苒听得很认真，这些朝堂中的事，包括时老太爷跟冯坚的恩怨，她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他打算从私事入手，查到了时大老爷身上？可即使时大老爷真有这个外室，他们把她找了出来，又能于大局有何帮助？时大老爷甚至连个官身都不是。”
姜益吃完两小叠茶点，又叫来一笼水晶包子，听时苒道：“姜公子，冯氏父子的为人，你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我知道的跟市面上人知道的都差不多。”姜益道：“冯氏父子都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辈。冯坚是首辅，骂他的人太多了，他对付不过来，倒是还好些，但被他盯上的人很难有善终。他儿子冯玉怎样，你莫非没听过？前些日子只要听见有人说他坏话，他就会抓人来拷打，较其父更甚。”
时苒“啪”地一击掌：“那你说，想找我的人会不会不是冯坚，而是冯玉？”
姜益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极有可能。冯坚为人老辣阴险，他想对付时老太爷，不至于抓着别人的家事不放。因为这点事充其量只能算风流韵事，不够致命，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若是冯玉，就想得通了。他一向行事肆无忌惮，听说连你祖父都曾被他当面辱骂过，尤其这些时日，时家被他找了不少麻烦。照理说，时家与他有恩，他还这样跟时家人不对付，是有些反常。”
说完他自己一哂，他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去为时家担心，不是吃多了撑着的么？
时苒也是一个想法，冯时两家的事自有两家家长操心，她自己身上的麻烦事还有不少呢，哪里有能力管别人？
因此，知道要对付她的人不是首辅之后，她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继续道：“如果想对付我的人只有冯玉，那是不是说明，冯坚不赞同他的打算？”
“冯坚和冯玉，不都是一样吗？冯氏父子，一个都不好惹。”
“当然不一样，若冯坚想对付我，我现在早该操心怎么逃出城了。若只有冯玉，说不定我还有机会。你让我好好想想……”时苒握上手腕，手指无意识地开始搓动。
姜益不得不为这个女孩子的敏悟而感叹：他仅仅告诉了她一点消息，竟被她分析出这么多细节。的确，冯坚跟时老太爷不一样，对付她没有那么多顾忌。若真是冯坚想找她，不止市面上，甚至官面上，顺天府都有可能被发动起来。她不可能安稳到今日。但假如冯坚不支持冯玉，那冯玉就只能动用自己手上的力量，难怪他这回顺藤摸过去，找到的大多是闲汉无赖，想来冯玉只调动得了冯六手上的那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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