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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荷穗听明白了，刷地一扭头骂道：“喂，你们两个，说谁呢？”
两个妇人冷不丁被骂，顿时有些惊慌。其中一个很快伸长了脖子，挑衅地瞪过来：“我说谁谁心里有数，怎么？你以为你横我就不敢骂了？骂的就是你，杨杏花！你吃香喝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以前的邻居我，还有张二婶被你那新织机害得家里连稀粥都快吃不起了？”
荷穗冷笑一声摔了手，骂道：“敢情你们是看我家小姐赚了银子，心里犯酸哪。你们两个酸人精，自己懒赚不着银子，反而怪到我家小姐卖的机器头上，也好意思！”
“个小丫头，你说谁懒！”两个妇人被激怒了，其中一个挽起袖子怒气冲冲走过来。
时苒忙对船夫说：“船家，你今日帮我把这两个妇人拦住，我再付你五十文钱。”
那船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闻言提着摇撸跳上岸挡在两个妇人前面，劝道：“两位大嫂，说话就说话，怎么动起手来了？”
两个妇人见船家生得粗肥，有两分凶相，顿时又有些怯了。先头骂人的那个站在原地色厉内荏：“怎么？你心虚了吗？要不是你家卖的机器织得太快害棉布跌价，我们家如何会落到稀粥都快喝不起的地步？这小丫头说我懒，你可知道，一天十二个时辰，我有八个时辰都趴在织机上织布，还有田嫂子，”她拉过身边的妇人：“你知不知道，她家男人生了病不敢去医馆，这都咳了大半个月，再拖还不知道有什么病！这都是你那破机器害的！”
田嫂子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织造府前行走的人早被这一场争执吸引了过来，闻言，那些路人们对着时苒两个也开始指指点点。
“看见没有，为富不仁的人就是这样。”
路人的议论针一样地扎进两人耳朵，荷穗涨红了脸。
时苒提起裙子，准备先爬上岸再说。
不想这小姑娘一条油亮的大辫子一甩，怒视着周围的人，道：“刚刚谁说的为富不仁？给我站出来？我家小姐要是为富不仁，会主动找鼎泰丰大掌柜，向他求情，请他向你们这些买织机的织户提供借银吗？”
能在织造府周围行走的人，十有八，九跟丝户人家都脱不开关系。荷穗这一席话，如热油里倒进一瓢冷水，“哗”地让所有人炸开了。
“你说什么？鼎泰丰借我们银子买织机是她牵头的，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一个小丫头罢了，真以为自己有什么能耐跟鼎泰丰谈生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丫头说还在织造府里当个什么来着……”
一时间，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而时苒只有一个想法：没有他们监管，鼎泰丰果真把所有的功劳和好名声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等人群的议论稍歇，荷穗的声音再一次大起来：“怎么不可能？我们家二小姐跟鼎泰丰签的合约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然你们以为你们的旧织机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能押给鼎泰丰，还能换新织机？因为多出来的那部分，是我们二小姐，是我们三花在为你们担保！还有你们比常人借银利息还少一半，那也是因为多出来的那部分是我们二小姐答应了给你们垫上！”
这段时间时苒经常在家里跟苏晴娘和几个姑娘商讨此事的细节，并没有瞒着下人们。小姑娘也不知从哪里听来这么完整的版本，还口齿利落地说出来反将了大伙一军。
“你说的，这都是真的？”先前那两名妇人中被唤田嫂子开口问她。
“自然是真的，”荷穗这会儿才有些冷静下来，赶紧求证般地回头看时苒：“我说的是对的吧？二小姐。”
时苒拍拍她的肩膀以示肯定，提声说道：“她说得都不错。各位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将鼎泰丰跟我们的合同出示给你们看。我们三花纺织机不是不顾乡里邻居死活，只管自己发财的不义之人。”
大伙像不认识时苒似的，愣愣地看着她，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