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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上更不得了,这时节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沙子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虽说此处有几个包头巾的妇人,但那些在海滩上行走的男女无一不光着两条臂膀赤着脚板,还有坦胸露胸的男人们,人人都坦然奔走在沙滩上,倒衬得由头包到脚的时苒两个仿佛自成结界。
荷穗一双眼睛简直无处安放,眼角瞥到她家大小姐竟然弯下腰脱掉两只鞋子,又扯掉白罗袜,露出一双纤细嫩白的天足,踩进了那滩灰麻麻脏兮兮的沙子中。
姑娘家的脚,是只有丈夫能看的!
这是她家那个每日出门前扣子扣到脖子最上边,人一多便要拿绢扇遮脸,即使再着急,也从不大开大阖走路的二小姐?
在她们杭州城,最大胆的花娘也没有敢赤足走路……呸呸呸,什么花娘草娘,她真是急糊涂了!
荷穗傻在当场,又眼睁睁看时苒将两条袖子挽到大臂那样高,露出那对白玉般的臂膀,到她提起鞋子往前走,总算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二小姐,你等等我!”
说着,她学时苒将鞋一甩,跳进了沙子之中,随即“啊啊”叫起来,两只□□替跳起,忙不迭穿上了鞋:“好烫好烫!”委屈道:“二小姐,沙子这么烫,您也不提醒我。”
时苒失笑:“叫你毛毛燥燥的,正该多烫你几回,总该改掉这个毛病了吧。”
荷穗抢过她手中的鞋袜抱在手里,道:“那我穿着鞋也没什么。沙子这么烫,您看您的脚都烫红了,一会儿回去该烫出泡来,要不您还是穿上鞋吧?”
时苒不爱听这话:“这里人人都这样,我又不比旁人矜贵,怎么脱不得鞋了?”
荷穗却提起旧话:“您一个姑娘家,怎么不矜贵了?要是您是个皮糙肉厚的大男人,我准保不会这么说。”
时苒忽然站住,转头向她看来:“姑娘家跟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什么问话?姑娘家跟男人怎么可能一样?
荷穗本有许多话要说,可时苒那一瞬间的眼神,坦然中充满了困惑。仿佛这人人都明白的道理竟真的让这个她心里顶顶聪明,顶顶能干的二小姐被难住了。荷穗心头微微发坠,本待脱口的话迟疑了一瞬。
时苒并没有为难她,她看向橘色的霞光,悠悠道:“我自小来常想,这世上什么事,是男人能做,女人却不能做的。也曾问过许多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有人说,男人种田,女人不种,可我幼时去田间玩耍,那些农妇下田插秧,扶犁耕种,所做的活计跟男人毫无不同。也有人说,男人保家戍边,为国尽忠,妇孺只是拖累,可前朝也有秦将军这样万里奔袭,一身忠骨埋边塞的女将军。后来,还有人告诉我,男人科举为官,济民□□——”
她顿了顿,笑望荷穗:“我如今也算身在官场,你觉得,比起那些男人,我又如何?”
“当然是二小姐最厉害。”时苒的话,荷穗有一大半都是似懂非懂,唯有这一句,她是再肯定不过的:“我娘都说,要是二小姐能考状元,指不定金銮殿上还有您的位置呢。”
时苒道:“仕农工商,世上的活计无非这四类。其余三行都有杰出的女子表率,只有为仕一道,男女从未在一个考场上比试过。所以我想,是不是这世道不对,不是当女人不对?是不是,男女本无不同,而是一套套的规矩体统将男女分为了不同。”
荷穗张大了嘴巴,她隐约觉得,时苒的这番话似乎触动了什么,让她心潮澎湃,似乎有满腹的话要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
这时,时苒扬起手臂挥了挥:“九娘,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