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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莫小言也不知道要如何说起的时候，紧接着又传来肖可可的大嗓门，久久在走廊上回荡无穷。
“小言，茉莉，你们要做啥？我已经告诉我爸妈了，她们说尽快就赶到学校来的，这事不是因你而起，而是因我而起，如果要承担我也有很大责任，莫小言艾茉莉，我可不准你们轻易抛下我。”
莫小言只觉着这一刻是虚幻的，无论是此时此刻还是若干年后的某一时刻想起，总是带点幻觉，带点惘然。
她时常努力想起这一刻，却丝毫记不起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什么心境。只记得这事好像就在这里搁浅住，既没有靠岸，也没有栽船。
后来肖可可的父母来学校找上领导，事情就突然草草了结。
虽然没被开除学籍，却还是给记了个大过，至于道歉这个事，双方均没再提起，肖可可的父母离开学校时，叫上肖可可说了些话，肖可可一直闷闷不乐。莫小言没听清楚，但看得明白她父母是希望肖可可少与她这种女生接触。无论是不是感情用事，是不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他们只是认为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干出这种事来，肯定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而肖可可乖巧听话单纯懵懂，只怕和这种女孩在一起会受到不良教唆。
为此，肖可可阴沉着脸，甩开自己母亲伸过去的手，凶了句：“我不要你管。”
莫小言在一旁远远看着，然后默默无声走进楼道。走上楼间的时刻，左沿刚好走楼梯下来，他望了眼莫小言，努力张张嘴，最后是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莫小言回避他的目光，只默默爬到最上层走廊来回踱步，一会又走下去找了块空地逗留片刻，在此期间，左沿一直跟在她身后。
十几分钟，两人只字未交谈，任时光荏苒。
一会，莫小言看到肖可可父母从楼梯间下来，肖可可并没跟下来，她立马找到棵大树整个人藏在后面，左沿虽说好奇，也跟着她躲后面。莫小言这才转过头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好气道:“你跟着我躲什么？你做啥亏心事了？”
左沿见莫小言终于主动开口说话，脸上忽然笑意回荡，“莫小言，你挺有意思的，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
莫小言无奈揉揉自己的小鼻头，小声问道，“你都知道了呀？这可不是什么亏心事，就是连累了肖可可父母，让人家特地过来走一趟，唉。”
“女孩子，讲义气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有时候不能太过头，万一没人保你怎么办？总不能真被学校开除吧？”
“那该做的事都做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要不开除了我，我退学去卖烤红薯，以后路上见到我你得帮衬点多买几个。”
左沿无奈摇摇头，这个时候她还能开玩笑，就证明莫小言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勃勃。他禁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说了句让莫小言一直疑惑不解的话，“我会教会你更多的生存之道，不用烤红薯也可以的。实在不行换所学校重新来过，我帮你补习功课。”
莫小言并没有想到多深刻，只是低声说了声谢谢。待肖可可父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站出来拍拍从树杆上掉落的渣滓，抬头对左沿说，“你回去上课吧，谢谢你开导了我。”
“用不着我开导，你是最强大的嘛！不过以后千万别太冲动了，凡事多想想后果，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倒是可以来找我继续开导。”
莫小言朝他挥挥手准备回教室，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若无其事笑起来，“你到底开导我啥了？哈哈哈。”
“去吧，丫头片子！”
左沿在往后的时光里，回想这一刻，仍然是莫小言回过头朝他咧嘴笑盈盈的模样，这一刻宛如时间停滞，青春就似晨间的阳光挥洒在她的脸庞，让她看上去像不属于尘世间的精灵，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此后不久，王若然转学，说是父母要给她送到省城最好的高中去。这就是两个世界，莫小言不是不懂，然而她更庆幸这个结果，却不知道这正是关系着徐冉冉的缘故。
事后肖可可又被父母劝离学校住宿，继续做她的走读生。为此肖可可在宿舍哭上好几个钟头，硬是哭哑了嗓门，莫小言和艾茉莉之前好声安慰，最后没法莫小言才凶狠说道：“你丫再哭，到时别怪我和你一刀两断，姐们真不需要你这样矫情的朋友。”
肖可可吸着鼻子难过不已，朝着莫小言道歉：“小言，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爸妈会这样，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这次他们说你，比说了我自己还难受。”
“做父母都是这样的，不怪你。”莫小言语气也柔和下来，其实上小学那会她就明白这些，那时住周边的孩子没几个敢和她玩一块，那些父母不是说她爸爸是个流氓就是说她母亲徐冉冉是个坏女人，当然，她莫小言是什么，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多年，她容易想的明白。
肖可可却是没法理解这些，她醒了醒鼻子，继续说：“我会努力考上大学，我要离开他们身边。莫小言，我会努力和你们在一起的。”
艾茉莉劝住肖可可：“他们作为父母自然是为了你好，你别和爸妈斗气，等哪天他们气消了你再找机会同他们好好说说，让他们尽量去理解去明白，对不对？”
“希望吧。”
肖可可依旧垂头丧气，莫小言一脸憨笑：“你爸妈比起我来肯定要更关心你在乎你，丫头片子，有关心你的父母多好。”
“可我觉得父母要管制我交朋友，管制我所有生活就是不对。我已经这么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知道什么是好与坏，为何他们还要管制我？大人就这么无聊无趣吗？”
“我倒以为是当前的教育无趣。”
这莫小言打了个哈哈，艾茉莉也陪着笑，说道：“可是有什么办法，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改变所有，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制度，就如整个历史也在进步在汲取，两千年的封建制度还是有根基的，我们不过是尘埃一颗粒，只得遵循，若是反抗出现误差定会被历史的齿轮给压扁的。”
“就因为是尘埃，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所以历史没必要在意我们，我们还是想怎么飘就怎么飘，爱怎样活就怎样活，制度是死的，人可是活的，对吧？”莫小言这脑子，果真想问题和常人不一致。
而这看似没什么大意义的话却也博得艾茉莉和肖可可的认可，这让人心烦的事，皆让它成过眼云烟。
几天后的周五下午，肖可可的父母就来到宿舍给她清理行李，肖可可尤其恋恋不舍，想继续找点机会留下。
怎知她爸爸看完宿舍环境后更坚决让肖可可搬走：“就这种环境你能学好什么？能考上好大学？我当时以为你想来住宿是因为环境是有多好呢，瞧被你说的天花乱坠的。”
这前来帮忙的艾茉莉和莫小言一听，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肖可可立马急了，指着艾茉莉说：“她就是135理科班第一全校前三的成绩，你凭什么指责学校的环境？你还不如直接指着我的头说我又蠢又傻呢？”
肖爸爸当头一棒，头一遭听女儿这般无理与他讲话。
随即他瞟了眼艾茉莉，看她瘦瘦弱弱的面孔一副营养不良似的，有些不可置信：“就她？还是个女孩？”
艾茉莉处于礼貌没说话，肖可可这下可愤怒：“爸，你也别小看人家，你要怪就怪你女儿天生愚笨，我们三个一起学习，就我成绩最差进步最少，要不然你要觉得可气觉得我不够努力那你就怪咱家遗传基因不好吧，反正我是尽力的，我的姐们也帮了我不少的。”
莫小言噗哧一声就被笑出声来，这什么时候肖可可说话也犀利动听起来，看来与她莫小言呆久了还是有些用处的嘛！
肖爸爸一听乖女儿说话变了味，脸立即沉下来，只是不好当着同学的面训斥，最后就指责在肖可可妈妈的身上来：“你看看，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女儿，还敢顶撞老子了。”
可可妈一听，也跟着急起来：“当时答应女儿搬进宿舍的是你，现在要她搬走的也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呀你？女儿成绩好歹也进步了，你倒是好唧唧歪歪没完没了，我倒是觉得你女儿说对了，这遗传因素不好主要还是你，要不是你当年高考数学没及格也不至于考个差劲的学校也就不至于留在这小城镇来。”
“哎呦呦，还怪我，你以为你就厉害呀，也不过是读了个中专而已。”
“你要知道当年我们读中专的都是因为成绩优异才考得上中专的，我可没你笨，算个账都出错。”
这可可爸妈一吵起来，单调的宿舍气氛果真变得有意思起来，可可拉着莫小言和艾茉莉偷偷溜出去，说：“我们出去散散步吧，等我回来估计她们就走了，我也不用搬回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