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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该喝药了。”
运州玉京城上书房，一名宦官给正在批阅奏折的大乾皇帝端上了药汤。
“大伴，你随朕多少年了。”
皇帝一边提笔一边说道。
“回陛下，奴才九岁宫中挑选与皇子同龄之人常伴皇子。奴才那时起开始伺候陛下。从先帝元贞十一年，到今元景十五年。奴才有幸伴陛下左右快七十年了。”宦官答道。
“七十年了吗，真快。朕仍然记得朕还未有登楼的时候。常与你出宫去游玩天下。十七岁登楼以后母妃和外公就不许朕再擅自外出了。想来朕已经在这玉京城中待了整整六十三年。”
皇帝停下了手中御笔。目光从门中伸延到了门外，到了宫门，到了正阳街，到了玉京城门。他似乎还想再看远些，但是玉京城的城墙太高了，高耸之处直插云霄。里面的人想出去不容易，外面的人更是难进来。
“你说朕可有对得起这大乾？”
“陛下自继位起，这十余年来兢兢业业。一日不曾休息。如何对不起。”老宦官心疼的看着眼前的皇帝。
杨凯还是皇子的时候，觉得自己上面这么多兄长，自己与这皇位定是无缘。修炼的闲暇之余时常游山玩水。
不知不觉他登楼以后，母妃和外公就给他张罗娶了这玉京城中有名世家的女儿。那少女只是个中人之姿。并不是少年心中的良缘。
成婚以后不久少年就纳了好几房姬妾。便但是随着一路走来，温俭恭顺的她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在少年心里成了最重要的人。
十七年前夺嫡当晚，那少女已是初显老态的妇人。害怕自己此次进宫有危险，自己一出门她就派出了她身边所有的府卫跟在后边。
料不到皇兄大军围府。她害怕被抓住成为自己的累赘。竟是自尽了，可皇兄根本没有攻进去。只是围了府。
自己一心夺嫡，一路杀到了内皇城，知道她有危险。可是九五之位近在眼前，他还是选择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或许是遭到了报应，自己在夺嫡之战中虽然赢了，却是留下了暗伤始终破不进登楼十二境。
登上了帝位以后又害怕对不起这大乾百姓，一日都不敢歇息。脑海里都不曾有多少时间出现她的身影。
待得垂垂老矣，竟是想起了她无数的好。真是讽刺。可能是上天也想让他下去陪她吧。
“大伴，今日朕不想喝药了。去宣老师进宫。朕在御花园等他。”
皇帝闭目养起了神。
“是，陛下。”
老宦官看着他，不由一阵揪心。这一路走来，陛下真是太累了。之前还有王妃，可是现在除了自己这个阉人。身边一个真心对他好的都没有了。
御花园中，一名年轻宦官引着一名中年人。中年人头发略带几丝银白。虽然脸上总带着笑意。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老师，您来了。”
皇帝看着面前的中年人说道。
这位在元贞二十一年连中六元，元景元年官至国相的读书人看着面前的杨凯。
“陛下又老了些。”
“比不得老师，朕登不上这十二楼。看不到高处风景，已然到了这耄耋之年。老师如今可入了十六境？”
“未曾，不过随时能进。此次陛下宣臣进宫，是否考虑好了人选？”
中年人看着眼前苍老的学生问道。
“咳咳，玄策虽然才登楼九境，但是心中是有这大乾百姓的。玄奇和玄感定是有些不服的。到时候还希望老师尽力辅佐玄策。”皇帝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看着眼前这位助自己登上了皇位的老师说道。
“会的，还有那顾家少年。你不就是留给玄策的吗。”李元品了一口这从岭南运来的上好大红袍。
“老师慧眼，皇权易主，这另外的几家都在暗处寻找机会。唯有这顾氏和严氏家族底蕴不深，威胁不大，如今严临照已是京都夜行司指挥使。接下来把梧桐顾氏和那隐藏了多年的十五境的老仆拉上来，这船会行得更稳些。”皇帝轻语。
“通天江那边准备何时动手。这长江黄河两位大河神，已经从吴越两州和陈国御水而上了，还有他的几个龙子。都盼着他死呢。”李元拿过茶具，开始准备沏新茶。
长江黄河是通天江最大的两条支流。黄河流入陈国境内，长江则在吴越两国的吴州和越州。
“等那顾家少年到了白鹿书院吧，书院风景好，特别是白鹿山的晚霞。以前朕小时候曾经去看过，到现在还记得。就让他在书院破境吧。”皇帝吃了一口桂花糕。
中年人递上刚沏好的热茶，皇帝双手接过缓缓喝了下去。嘴里桂花的清香还留有余味。腹中有暖流通往四肢百骸。甚是舒服。
“陛下年纪大了少吃点粘牙的东西。臣先告退了。”中年人起身。唤来宦官引路，走出了这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