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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儿、任仲风等七人一路风尘,乘马过了肥城,然后穿过平阴境,上午时分就到了东昌府东阿境内,眼看天气转热,乘马已奔驰两个多时辰,众人就放慢了行程,让马儿歇歇脚力,看看前面到了一个叫黄泥岗的地界,真是有些人困马乏了!
众人下马缓步前行,远望四五十步外,官道旁是个车马店,店门口挂着个牌子:大风渡客栈。
阿波看行癫大师一路低头不语,乘马赶路时若有所思,就开口问道:“行癫师伯,是不是小侄出言无状冒犯了你,我给你赔罪!”
只听行癫突然鼓掌而歌:“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红尘万丈里,陶然悟禅机。”
行癫歌毕双手合十,郑重向阿波施礼道:“感谢贤侄当头棒喝,助我远离修行藩篱,启发我正知正觉,找到佛性!”
阿波顿时停下脚步,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道:“师伯!你可不要当真!我都是和你玩笑话!你不会真的要还俗吧!”
行癫双手合十道:“道法自然,其实佛法也是自然,佛性自带,机缘一到,菩提自开!其实红尘滚滚,众生都在修行,只不过道法不同,有人修道魔障道,有人修道六畜道,有的道通西天如来!善恶存于心间,何必非要在荒山僻壤间自苦修道。无非是怕滚滚红尘迷了眼睛,如果我佛性鉴照,佛光在心,又怎会被红尘迷了佛眼哪!”
阿波听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是说我一席话点拨开释后,你就悟了!醍醐灌顶了!那我岂不是和如来佛祖、观世音一样厉害!”
行癫点点头说:“其实,你是如来!我也是如来,大家都是如来!佛心鉴照,本性如来!”
阿波听了连连跳脚,指着行癫说:“师伯呀!你真是僧如其号,人如其名,真真是疯癫了!”说完慌里八张地牵马跑到大风渡客栈去了!
弄得任仲风等人莫名其妙,这伙人突然怎么了!
一行人进了大风渡客栈,伙计一见七人骑着高头骏马衣着不俗,见来了大生意,忙不迭地迎上来:“诸位客官吉祥!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哪?”
“把我们马匹牵到槽上,好草好料给喂上,这点碎银子是给你的!”巽儿说着把缰绳递给伙计,把两钱碎银放在伙计手上,那伙计忙不迭地接过银子,又约了一个伙计出来,把众人马匹牵到后院饲喂。
长汶四人进了大厅,自行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把包袱重重往桌上一放,吆喝道:“掌柜的!把你好酒好菜给我端上来!”
阿波到后院马匹那转了一圈,告诉伙计给自己马匹加两个生鸡蛋,另外算账,然后就走到长汶四人身边转了一圈,长汶翻了一下白眼说道:“桌子太小!容不下你们四尊大佛!另一边找地方去!”
阿波看了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人,打个哈哈说道:“是你们赶我们走的!好!分道扬镳呗!”说完哼着歌儿远远寻张桌子坐下。
任仲风一看当前情景,也知道大家坐不到一张桌子上,本非同路,何必勉强哪!思忖间从后堂走出一个花枝招展的妖冶妇人,只见她身着一席粉裙,头插一朵鲜艳的野玫瑰花,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提着一把大号粉彩茶壶过来。
只见这女子手持茶壶妩媚一笑,抓起桌上的行囊轻轻摸了一下娇声说道:“四位贵客!请把行囊放好,不要被酒食弄脏了!小店有现捕的黄河活鲤鱼、和农家大肥鹅,还有时鲜菜蔬,再加上本店后厨自做的卤牛肉、酱肘子,给各位来个四荤两素,再上个莲蓬丸子汤如何?然后给上一坛本地景阳冈大曲,只收你二两银子?各位客官如何?”
任仲风点点头说:“好酒好菜赶快上来!”那店家婆娘说声“请各位客官用茶!”然后就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到了巽儿四人桌前。
“欢迎各位客官光临,请先用茶,各位想用点什么酒菜!本店有红烧鲜活黄河鲤鱼,大炖农家肥鹅,喷香的卤牛肉、酱肘子、新鲜菜蔬”
还没有介绍完毕,阿波指着任仲风那桌接口道:“照着那边给我们来一桌!饭前找他们结账!”
“吆!你们两桌是一起的呀!好,请你们稍候!请先用茶!”那女店主说着抓着阿波放在桌旁行囊给挪了挪地方,给四人倒好了茶水就扭着腰肢到后堂去了。
“这是前堂两桌菜单!抓紧时间上菜,”娇俏老板娘对着一个带着白帽子的掌勺大厨说到,“好了!七娘!你请好吧!”掌勺大厨招呼了一声支应一班杂役配菜、洗菜、配料开始忙活起来。
下完菜单柳七娘对着一个擦桌子的杂役一招手,“王一道!”
那个长得精壮俊俏的杂役笑嘻嘻地凑过来,涎着脸皮对七娘说:“老板娘,今晚又想派我什么活干?”
“少你娘的抽风,赶快去翠屏山上给三爷报信,过路肥羊七只,带着家伙,到黄泥岗路口盯着!你不要他娘的整天见了腥味的馋猫一样,误了三爷大事,抽筋扒皮都便宜了你!”柳七娘叉着腰,把头上野玫瑰花含在口里,又美又飒又野!
“老板娘让我干活!我何时打过盘缠!”那王一道诡秘地朝七娘挤了挤眼睛,一步三后头地出了后堂,到了院子里骑了一匹大黑马扬长而去。
不到半柱香功夫,那柳七娘跟着一个举着托盘的伙计来到大堂,流水价地把菜肴从托盘中给摆上桌子,然后端起坛子里酒给任仲风四人一一斟上。
柳七娘然后端起一碗酒来朝着四人道:“四位远来是客!这酒是小店送的!我敬各位一碗!”说着端起酒来一扬脖子一饮而尽,然后朝着在座四位亮了一下空碗。
任仲风望着泼辣俊俏的柳七娘鼓掌为赞,“老板娘豪气!我想问下老板娘,如果北向泊头要走哪条道?”
“吆!你还真问着了!北向泊头有两条官道,一条路径少走五十里路,但要过一条大沂河,但是只有一条渡船,如果你行李马匹太多估计渡河多等半天!”柳七娘细说道。
“我们等不得半天!第二条哪?”长汶听了忍不住插嘴道。
“第二条官道就走小店前面不远的岔道经五里外的翠屏山方向,路程远了五十里路,也就适合骑马客人行走,就是路上偶尔有三两蟊贼出没,我担心你们行道安全,你们还是走大沂河那条道的好!”柳七娘不由流露一丝关切说道。
“三两个蟊贼怕什么!碰上了我们贼祖宗!保管让他有来无回!”长汶拍了一下背上剑囊,豪气干云的说道。
柳七娘又挨着给大堂内的三桌客人敬过酒,四碗大曲下肚,不由面泛酡红,仿佛就像一支又娇又媚又艳的带露欲滴的野玫瑰,只见她脚步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后堂,朝晴空里打了一声呼哨,又伏在桌上写了一张纸条:点子扎手,细做准备,多上几道菜。
片刻后,晴空里“呜呜”一声鸽哨,一支信鸽落在柳七娘面前的桌上,柳七娘把纸条放在鸽腿绑着的短竹管里,喂了它两只活蚂蚱,把鸽子往天上一抛,那只鸽子一飞冲天,穿云钻雾,向翠屏山方向飞去。
巽儿等人见酒菜上来,就开始用饭,行癫大师一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反平时荤腥酒食戒持,这也就是他所悟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吧!
吃过饭,阿波也不管任仲风四人,抬脚就走,长汶等四人本来正大快朵颐,酒瘾正酣,见到阿波等四人起身就走,害怕落在后头,就忙结了酒账,赶将出来。
“你们两个难道不要顺脉益气丹了吗?”任仲风在后面牵了马匹,颐指气使地叫道。
“你们先拿着用吧!反正你们现在也不会乖乖给了我们!”阿波回了一句,在头里打马就走,巽儿等连忙跟上。
出了门,站到高岗上,只见远处数里之外有一座两面对立山峰,只见山势奇峭巍峨,松柏苍郁茂密,青葱翠绿,嶂列如屏,景色秀美,恰似一道天然屏障,这可能就是大风渡柳七娘所说的翠屏山了。
骑马行过片刻功夫,果然官道在此分叉,按照大风渡客栈柳七娘所指方向,众人沿翠屏山方向行进,只见官道两旁山石嵯峨,怪石迭出,官道两侧山坡上都是用碎片石垒成的石头房子和院落,就连房顶都是片石垒就,一幢一幢,三五成排直上山顶。
又走了一段,只听前面泉声叮咚,水草丰茂,近处道路两旁都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稍远处山坡上是大片大片野生玫瑰花,开得姹紫嫣红,争姿斗艳,端的是好一片美好山野风光。
远望山上满山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幽深茂密,顺着山势绵延百里,偶尔间可以听到虎啸猿啼之声。
到了前面一个叫大风口垭口时,此时日光西落,晚霞漫天,官道已杳无人迹,八人行在道上,只觉得山道上一片静寂,就连虫鸣鸟啼都没了声息,想起大风渡客栈柳七娘的话,任仲风不由握紧了腰上的赤炎鬼头刀暗暗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