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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都尉蒋壅培依照惯例是每日巡守京城外围线一圈,现下国泰民安,都城稳定,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幺蛾子,所以每日这一圈巡视,基本就是走个过场而已。街面上偶有什么小矛盾,自然有九门提督去管理,无需麻烦他这守卫京师重地的都尉出面。至于说什么秦王造反,外敌入侵更是无稽之谈,怕是做梦也不会出现的状况。
论理,今日亦和往常一样,属于常规例行巡视。可下面士卒匆匆来报,说是无忧楼那里聚集了大量百姓,还一直有人争抢而去。不用细说蒋壅培也知道,又是那个有名的青楼女子——知生惹出的事端。
一个娼妓按说也蹦不上天去,无非就是性子嗲一些,模样俏一些,脾气傲一些,说大天了,也不过是一个蚂蚁罢了,在这天子脚下,不管惹着哪家权贵,也不过分分钟就让人捻死了。想来这个知生也是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的境地危险,便先下手傍上几个世家子弟,即便是日后闹了起来,图的是也有些靠山。其实,这些也不过是人之常情,大家都能理解。可这知生却不是个省事的主儿,仗着自己有几个入幕之臣做靠山,今儿骂骂张公子,明儿打打李员外,三天两头折腾点事故出来,把那整条街都闹得不得安宁。惹得九门提督老齐怨声载道,却又拿她没有办法。有那么几次,齐老九发狠要好好治一治她,可谁成想这人刚上了无忧楼,脾气顿时就消没了,反而做起了知生的保护伞。果然这青楼女子手腕不一般。
对于知生这种女子,蒋壅培向来躲得远远的,一个是他的身份尴尬,作为本朝唯一驸马爷,一旦和青楼女子扯上丁点关系,都不是颜面扫地那么简单,有可能直接被抄家灭门;再一个蒋壅培本身也不大看得上这种女人,靠着卖笑周旋于男人中间,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懒人罢了。
大晟国民风较为开放,尤其对于女子而言,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有些女子因为家境贫寒,衣食无着,自己出门帮佣,或者帮人浆洗衣物以补贴家用之人为数不少。只要肯出力气,总得有口饭吃。有些读书识字的女子,亦可到私塾里做先生,或者给店铺记账。在这种民风之下,那些甘心如青楼的女子,无非就是图个轻松惬意罢了。所以蒋壅培一向讨厌这种女人,别看他是驸马,但也是自己实打实地靠着拳头赢来的官职,真要认真论起来,以他宏威将军的长子身份,和公主的地位倒也不相上下。
所以今儿手下士兵来报,无忧楼又生是非,蒋壅培原本是不想管的,直接让他们去找九门提督老齐,可士兵说了,齐九门今儿告病一天没露面。他手底下那些人都怕担责任,哪个也不出头,京都府尹没法子,才找到大都尉这边来。主要还是怕街面上的人越聚越多,出点意外,担不起责任。
“今儿又是闹得什么事?”蒋壅培问道,他心里明白,这个知生一般起事也不过是在无忧楼里闹腾,齐老九尚且压得住。这次闹到街面上,还让齐老九因病故意躲了出去,估计是牵扯到什么他惹不起的人,京都府尹也是没办法,怕事情闹得不好收场,才找了过来。
“我听说啊,”那士兵说道:“好像是李温侯和岳太史家的公子,打个什么赌。”
“嗯!”蒋壅培点了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岳太史的公子,这小子嘛没什么官职,仗着自己弹琴弹得好,被那些子弟们起个哄奉为“琴圣”,平日里在世家子弟间倒是颇有些威望,齐九门舍个脸,却也也能把他劝走,不过那个李温侯就比较麻烦。这小子长个猪脑子,做事从来没有章法,完全是率性所为,想怎样就怎样,自己脑子又不灵光,身份地位又是显赫,经常被那些蹭白食的人鼓动出来带头惹事,闹得大了,他把脖子一横,一力担责下来,其他辍掇的人一跑,别人也不敢拿他怎样。事后过不了几天,就又出来惹事。
说起李温侯来,蒋壅培心里是有些怜惜的:这小子的爹,想当年也是和自己父亲同殿称臣,也是个了不得的武将军,骑射勇猛冲冠三军。就在第二次随先帝出兵之时,误入敌军陷阱,一人独挡数百只羽箭,被射成了刺猬,拼着一口气,死命护得先帝性命,杀出重围,硬是撑着躲过敌军追击,挨到救兵出现,才命尚琅虞山。虽然之后,先帝率军反击,终于击败敌军收复失地,但终因那次伏击,伤及元气,回朝后延挨性命,仅仅三年便殡天了。但先帝始终念着李温侯的父亲拼死救驾之功,特许他家世代侯爷之荣,世袭罔替万世荣华富贵。这样看来,也说不清这小子是命好还是命薄,虽然自小丧父,却是侯爷之位,一任荣华加身,出入随性而为,养成这娇嗔的性子,和空白的脑子。有时候蒋壅培看着李温侯不免有惺惺惋惜之情,转而哀叹自身,倘若自己父亲如他父一般战死疆场,自己是否也会像他那样沦为他人手中道具?
这样想来,蒋壅成倒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无忧楼看看,不管怎样能平息一场是非也是好的。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家老三,就依着这小子的性子,能放着这么大一个热闹不去凑,乖乖在家禁足?
提起自家这个幼弟,蒋壅培也是头痛。母亲早亡,父亲带着二弟常年驻守边疆,教导年幼弟、妹的重担自然是落在他的头上。妹妹倒还好说,性子恬静,乖巧听话,不用他多费心。可这个弟弟绝不是省油的灯,成日里东家打狗,西家撵鸡,自小就是个惹祸精。蒋壅培有心下死命教训他一回,让他有了畏惧之心,做事能收敛些。可他闯的那些祸也委实不是什么大事,也真是舍不得因为这些小淘气惩罚他;可若不严加管束,一旦他年纪大了,胆子也大了,真闯出什么滔天的祸事来,怕是爹爹也救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