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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这么傻?”古飞揽过千千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 千千突然猛力推开了古飞,有些歇斯底里:“可是我介意,我很介意,我宁愿死都不愿意被你见到我这个样子。”她挣扎着站起身:“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那么今天我欠你的解释都告诉了你,我们之间两清了。” “千千……”“不要再说了,四年前是我放弃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和我都找到了彼此最适合自己的人,我们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个样子,所以我这次回来,不是想要挽回什么,我只是想来见见我哥哥,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担心,我要亲口告诉他我现在过得很好。” “那么你就没有想过,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吗?如果我不找上门来,你是不是就打算避着我一辈子?”“我本来是打算让我哥哥告诉你的,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既然你找到我,由我亲口告诉你也好。” 古飞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千千,从千千的角度望去,他的脸如雕塑一般完美而俊逸,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他已经不是四年前的古飞了,从他焦急地抱起怀中的女子与她匆匆错身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再也不会属于她,她的鼻子顿时有些发酸,轻轻吸了吸,反而微笑着开口:“古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遇到了一个对我特别好的男人,他从来都没有嫌弃我,反而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伴我走出难关,而你,能够重新开始,我也特别高兴。” “是你哥哥告诉你的?”他和葶君之间的事情,千千点点头:“我知道你性子倔强,这点和我一样,我们之间不是互补的,只是年轻的我们不愿意去承认罢了,如今四年过去了,我们彼此都经历了这么多,也该明白一些世事了。” 古飞定定地望着她,好似她变成了一个宣判的法官,纵然也想反驳,却发现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当年那么浓烈的爱情,经过了残酷的世事与四年的沉淀,他们之间的每一个人都已然有了不小的改变。 “所以我们之间……这就算是结束?”古飞喃喃地问,他为之发疯了整整三年的女子,就活脱脱地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已失去了诉说旧情的权利,不论是千千的决绝,还是他现在的立场和身份,他都无法再做要求。 “结……束?”千千缓缓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是啊,他们结束得好似太过仓促,四年的分隔,而今的重逢,仅仅用几句话就轻描淡写地抹过去,于她于他,似乎都不是一个很好的交待。 古飞就静默地注视着她,她的头发剪短了,只到了肩头,四年前她是及腰的长发,说是为了跳舞甩起来好看,所以每次洗头都是一项大工程,她穿着简单的套装,身材变得更瘦弱了一些,也许是因为身体的残疾,让她的气色以及整个人的形态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好,她眉间多愁善感的影子加重了,心事重重的样子,整个人似乎换了一个人,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开朗爱笑爱斗气的千千了。 但是这些古飞都可以理解,曲欣茹不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性情大变,毅然决然抛下江凯山只身去了美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特点气质的原因有太多太多,加诸在千千身上的,是时间和磨难! 而这个被时间和磨难改变的女人,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古飞,如果真的要我们之间做个结束,如果真的要我对当初突然的消失做一个解释的话,那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能不能让你的手表暂停二十四小时?”她望着他的眼神很恳切:“我不想挽回什么,这四年我也已经想得很清楚,只是我想在最后的时刻,对我对你,都有一个交待。” 古飞的嘴角微微扬起,点了点头。 —————— 奇怪,为什么古飞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呢? 这已经是葶君拨出去的第十二个电话了,今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古飞,本猜想他是出去晨跑,但是快到上班的时间他也还没有回来,她没办法再等他了,独自开车先去了心理办公楼,而从她坐定开始,陆陆续续地拨打电话,却每一次无一例外都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他到底在做什么?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再三思量之下,葶君拨打了古飞办公桌的座机,响了几声之后,是国仁接起来的:“喂你好。”“国仁?”“噢,miss宣啊,你好你好。”“古飞在不在?”“古飞?他请假了,今天没来上班。”“请假?”“啊,你不知道,你们该不会又吵架了吧?古飞这个人是比较难伺候,miss宣你得多担待他点儿。”“我……”话还未出,就听见话筒那边一阵嘈杂,似乎是有人抢过了话筒,再听便是贺逸的声音—— “miss宣啊,真是不好意思,古飞是我借走的,今天我要去派出所调一份卷宗,但是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懒得跑,就拜托古飞帮我去一趟。”“那请问你知不知道,他的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呢?”“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可能是乡下地方的派出所信号不大好吧,等他回来之后我立刻让他回复你。”“好,那谢谢了。” 挂了电话,国仁一个巴掌拍在了贺逸身上:“古飞什么时候去派出所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对啊。”小蓝嚼着面包扭过头来:“飞哥不是明明就请假了吗,为什么你不对miss宣说实话?”
“你们不懂,这眼下还不能说实话。”贺逸欲言又止,好像怎么说都不对,要说女人的第六感分外恐怖,小蓝见贺逸反应不对,眼珠一转,立马名侦探柯南上身:“该不会,飞哥和你妹妹在一起吧?” 其实她只是试探,但是贺逸陡然惊大的双眼验证了他的猜想,小蓝夸张叫道:“噢——,果然是被我猜中了吧。”“哇,你在搞什么东西啊,让miss宣知道了还得了?”国仁肩膀一拱:“你忘了他们之前因为你妹妹都快分手了啊。” “我知道。”贺逸有些头痛地解释:“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更加不敢告诉miss宣真相了啊,古飞和我妹妹在一起我只不过是想让他们自己做出一个了解,况且miss宣现在还不知道我妹妹已经回来了,我不想乱上加乱。” “最好是,你可千万别弄巧成拙啊。”小蓝有些担忧,但眼下这事儿旁观者迷当局者清,他们几个只能是合起伙来对miss宣撒一个善意的谎了。 电话另一边—— 葶君缓缓地放下了电话,也许贺逸自认为他找的理由很合理,可是他急促的呼吸以及欲盖弥彰的结巴已经出卖了他,他一定有事在帮古飞瞒着自己,到底是什么事呢? 无暇他想,她的病人已经被助手引了进来,这是一位打扮朴素的中年女人,是第二次来看心理医生了,轻车熟路地躺在了治疗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宣医生,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的事情吗?我整个人头痛得厉害,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接踵而至的噩梦,让我根本不敢睡觉。” “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呢?”“我去检查过好几次,医生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真的狠担心,因为我这头痛很异常,是痛外加晕的那一种,我两年前发生这种头痛的时候,我几乎连蹲下去之后,站都站不起来,但是最奇怪的是,隔天我的父亲过世了,我的头痛忽然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当时就怀疑我的头痛是一种预兆!” “可是你说你第二次这种奇怪的头痛的时候是半年前,但是没有任何亲人出事。”“有的,我养的一只牧羊犬不小心误食了老鼠药,死掉了,我一直把它当做我的儿子,它死了之后我整整哭了两天,也是很奇怪,在这之前我头痛欲裂,而发生了之后我的头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这些不过是你的心魔,你的身体出现异常的时候恰好遇到一些不幸的事情,让你对这些产生了联想。”“你知道吗宣医生,我最近又开始一阵一阵的头痛了,昨天晚上我连洗澡都洗不了,一接触到水流我就开始犯晕,今天稍微好了一些我就赶紧跑过来找你,我真的很担心会不会又是一种预兆呢?”她紧闭双眼:“我真的很怕,我害怕又发生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其实大部分身体的异样也都是受到自己潜意识的影响,你……”“你怎么还不相信?”女人猛然坐了起来,焦急的双眸紧盯着她:“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都会有个预兆,这就是我的预兆,我的身体一向都很好,这种无缘无故的头痛就是预兆。”她稳了稳神:“你在遇到什么事情之前也一定会有预兆,只是你从来没有注意,宣医生,你留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我不是在胡说八道了。” 葶君没有再说话,因为她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送走了病人之后,她再次拨打古飞的电话,依旧是打不通,她沮丧地将手机放在了桌上,微微阖了阖眼,回忆起之前的细节,他们吵架,他们分手,她赌气要他找到戒指,最后那一刻她自己发现了戒指,这难道不都是所谓的预兆吗? 助理敲了敲未关的办公室门:“miss宣,午餐时间到了,要不要一起呢?”“不用了谢谢,我没什么胃口,想出去走走。”“好的。” 她的确没有胃口,随便买了一块三明治,来到了离办公楼不远的公园,这个公园的环境很好,有一片很大的淡水湖,葶君走到了湖边围栏处,本想是让自己静一静,奈何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直重复着那个女人的话,她千回百转地找不到头绪,视线往下一移,就落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古飞送给她的戒指静静地套在她的指根处,她慢慢地抚摸转动着它,缓缓将它转到了指尖…… 而就在此时,远处两个孩童嬉笑打闹地跑了过来,为首的男孩叫嚷着:“哥哥来追我,你追不到我的。”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扭头就撞上了葶君的腿,葶君猝不及防受此一冲击,松脱的戒指从手指滚落,滚入了湖水之中,荡出了一小圈的水波…… 孩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摸着被撞痛的脑袋对葶君说道:“姐姐对不起。”就和自己的哥哥再度跑远了,葶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女人的话如海啸一般冲击着自己的大脑——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都会有一个预兆的,你一定也遇到过,只是你没有去注意。 葶君猛然紧闭双眼,古飞的莫名失踪,贺逸的欲言又止,这一切,难道都预示着什么—— 该来的,总归会来,躲不掉的! 葶君跑回了车里,她发送引擎给贺逸打了一个电话:“喂,请你告诉我,古飞到底去了哪里?”“miss宣?古飞真的是帮我去……”“不要再说这个,我知道你没有告诉我实话,你并不是说谎高手,请你告诉我。” “……”贺逸沉默良久,在心理专家面前说谎,的确不是一项高明的作业,他迟疑再三,还是吐出实情:“对不起miss宣,事实上,我妹妹回来了。”“千千?”
葶君一脚刹车踩得彻底,前方是刺目的红灯。 “是,她和古飞之间,有些恩怨有些情分都需要了结,不管他们如何处理,那都是他们的事情,我……”“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千千回来了只有我不知道?”“miss宣你不要激动,我只是害怕你会多想,上次因为千千的事害得你和古飞差一点分手,所以我不想添乱,我是打算等他们处理好我再告诉你的。”“处理好?时间是多长,又是怎么样的处理结果?”葶君反问,贺逸哑口无言。 “他们现在在哪里?”“miss宣,这……”“是不是在你家里?”“miss宣,我相信古飞对你是真心的,千千也一再告诉我她这次回来只是来找我,并不想挽回什么,而且千千现在也已经有了男朋友,她……”“请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葶君努力控制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贺逸终究不敢再挑战她的耐心,点头承认:“他们在我家。” 葶君一把挂了电话,加足马力朝贺逸住址的方向开过去—— 他们并不在屋子里,葶君吃了一个闭门羹,她明白贺逸绝对没有说谎骗她,于是就安静地坐在自己的车上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眼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等。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葶君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因为她看见古飞的车往这边开了过来,古飞从司机座开门下来,又径直绕到助手席,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人下了车,那百般呵护的模样像极了保护一件珍宝,而女人站定之后偏头望他的眼神,藏不住的爱意十足,躲不开的千般不舍,实实在在地扎痛了葶君的心,她再也无法用理性思考问题,打开车门径直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古飞!” 三个人都愣在了当场,葶君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不需要多说,什么都已然清楚:“她就是千千?” 意外地没有任何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任何“捉奸在床”的狼狈与失望,古飞的神情异常的从容:“葶君你相信我,你先回去,我过后会向你解释清楚。” 而她身边的女人,也就是千千,一双泪眸似乎涵盖了千言万语,如泣如诉地望着葶君,千千明白自己的立场似乎不应该多说话,她只能彷徨地在古飞和葶君两人之间连连扫视。 眼下的形势相当明了,她得不到任何答案,也许换做别的女人会不甘地大吵大闹非要男人现在就给出她答案,但她是葶君,一个一开始就清楚千千在古飞心里地位的女人,就如她对曲欣茹说过的那番话——她和古飞,不是不爱,是遇到的时间太晚! 古飞要她相信他,她何尝不相信,只是千千回来了,她的资本从一开始就输给了千千,不是别的,只是时间。 两个同样高挑出众的女子,拥有截然不同的气质和外貌,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望着古飞时候那倾心爱慕的专注,而今,葶君明白,她应该收起自己的这份感情,让自己有尊严地退场! 所以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古飞目送她上了车,绝尘远去,这才淡淡开口:“我们上去吧。”千千抱歉地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我既然答应你让我的手表停止二十四小时,我就一定要做到,不要想太多,我们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