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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 哪里都不缺菜吃，寺里素斋不仅有那素鱼、素红烧肉、青菜炒白菜，还有寺中僧人在后山摘野果, 用竹篮装着，不多, 就小小一捧，看着就好看。 这燕明荞从没吃过东西，有红色橙黄色, 吃起来酸酸甜甜，带着点枣味道。 大约觉得这寺里, 受到过佛光普照，两人觉得不比面卖水果差。临走时候, 因为燕明荞给香油钱太多, 僧人还送了她们一人一包山中蘑菇。 “两位施主，这蘑菇用水泡发之后，便可以下锅炖煮。若和肉在一起炖，味道会更好。” 燕明荞刚点头, 又觉得不太对, 寺中忌荤腥, 他一个僧人怎么知道这蘑菇和肉炖起来味道更好？ 燕明荞看僧人眼中还有亮光闪烁, 似乎在回味炖蘑菇味道, 不敢多问，和顾绵赶紧走了。 兴许和那句话有关——酒肉穿肠过, 佛祖心中留。 心里向佛, 在哪里都能修行。 又或许出家前吃, 不然寺庙中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素斋。燕明荞觉得这素斋哪位僧人吃肉，又不能破戒, 这样才做出来。 顾绵脑嗡嗡，她和燕明荞一样，怎么还知肉味，但她明白，不该问不问。 回去可以试试，这泡发蘑菇到底有多好吃。 下山这一路安静，因为上午来上香人差不多都走了，而下午来上香人极少，这要紧事，多上午过来，佛祖看见了，还觉得她们心诚一。 石阶两旁有草木，林间幽静，绿树成荫。 顾绵放松地道：“反正我该做也都做了，兄长若考不上，那就他自己事了。” 燕明荞倒没打听过顾言功课如何，不过当初给大嫂压床时候，大嫂过，顾言聪慧，而且太傅家公应该差不到哪去，十三岁乡试，已极其难得了。 燕明烨比顾言大五岁，今年也考乡试。 在越朝，科举好也艰难出路。别看燕明烨今年十八岁，年纪也不大，那因为世家弟，不愁读书。 买书几两银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笔墨纸砚更用多少就用多少，吃喝又跟得上，那一天到晚只有读书这一件事需要他上心了。 这样人，功课上只要认真学，都差不了太多。 但其实有年纪一大把，还一直考秀才、考举人，那人都自己抄书，顺便赚银补贴家用。 抄书自然不比看省时间，若让燕明荞选，她当然选看书。看书简重得当，而抄书，则要把一本书全抄了，其实也会浪费时间。 燕明荞这几年下来也买过一千多本书了，这换成银，就有好几千两了，都白花花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寒门农家供出一个读书人，真不容易。 燕明荞也只明白其中差别，然后让燕国公府弟弟们读书轻松一。但，用不用功、上不上进，那就他们自己事了。 又不小毛驴，哪还用人舞着皮鞭逼着学，他们自己得明白，若一直不用功，一直不上进，等着家里银败光，那日后他们孙就得抄书读书，也可能读不起书。 燕明荞觉得削爵不代表燕国公府走向没落，孙们不读书，贪玩享乐，那才意味着燕国公府走向陌路。 所以，还要好好读书，看大哥考中，二哥也上进，弟弟们功课认真，虽然也贪玩，可心在正道上，燕国公府这在走上坡路。 燕明荞就觉得，赚银也不白赚。 两人下山之后又去街上逛了逛，自然少不了花银，等燕明荞回到燕国公府，已经傍晚了。 整座府邸都在太阳余晖里，但燕明荞觉得心里松快，特别踏实。七月中旬，天气愈加凉爽，从国公府大门走到荞安轩，也有一刻钟多，但一点都不热。 坐下刚喝了一杯茶，丫鬟就进来通禀，二娘过来了。 章辛媛过来给燕明荞拿点东西，娘家送来水果，有枣和葡萄，新鲜得。她月份大，挺着大肚不便上山，怕动了胎气，不然，给夫君祈福这事应该她去做，结果还得麻烦五妹妹了。 对这个小姑，章辛媛什么话都没有，只觉
得能嫁进燕国公府、有这样小姑，又给银，还帮忙打理各琐事，实乃她之幸事。 章辛媛虽然有什么大大咧咧，但正经道理她都明白。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她礼数周到点，五妹妹心里也能好受一，乐意帮忙和不乐意去帮了也不一样。 燕明荞看这东西，道：“二嫂有孕呢，这你留着自己吃吧。” 章辛媛道：“我那还有呢，给母亲送那，又给你拿了点，味道不错。” 见此，燕明荞就没再推脱：“那多谢二嫂了。” 章辛媛坐了一会就溜达着回去了，燕明荞自己在屋简单吃了晚饭，然后看了会书。 眼下没有别大事，就等着下个月中秋节，过节之后二哥秋闱，再给二姐准备生辰礼，之后就等着放榜了。放榜在九月，九月份四姐姐出嫁，细数数，下半年喜事不少呢。 这会还有件不算大大事，就中秋节卖月饼，得找不少短工来。 月饼一年只就卖一次，这会就得开始做了，因为月饼还得放几日回油。 多做一，从七月底就能开始卖，一直卖到八月中旬，足足有半个月，这半个月赚银，就能赶上玉芳斋一年利润。 这可一笔大生意，能给燕明荞再添两个庄。 这事虽然往年都做，但燕明荞还得自己盯着点，还有秋收，总之这半个多月闲不下来。 去府上庄时候，燕明茹会跟着，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也该好好学学管家之术，自己跟着母亲学到底粗浅，而跟着五妹妹，不懂地就能问，五妹妹也会尽心解答。 燕明茹知道和燕明荞之间姐妹情分不深，但她承认，燕明荞个不错人。 她和以前样差不多，见燕明荞过得好，会羡慕，甚至稍微有点嫉妒，但不至于做什么坏事，和当初孟小娘她们比，只能安稳福。 等燕明荞去铺时候，若国公府铺，她也会跟着，如果燕明荞自己铺，她就不去了。 如今燕国公府家业丰厚，给她陪嫁必然少不了。铺、庄、银……母亲估计还会送她料首饰，再加上杂七杂八家具摆饰，能风风光光出嫁。 燕明茹知足了。 等到七月底，府上公们放假，燕明烨依旧没回来。秋闱在中秋之后，他估计今年中秋也在书院过了。 虽然他没回来，但燕明荞让府上小厮给他送去不少饭菜，总共十六道，和跟他留书院那窗一块吃，也不算太憋闷得慌。中秋就不送了，怕突然换了吃食闹肚，影响他们考试，也信中嘱咐，若有人那个时候送吃食，千万别贪嘴。 其余时间多去章辛媛那里，陪她话解闷，也省得二嫂一闲下来就东西。 章辛媛确忍不住乱，月份大身难受，虽然大大咧咧性，可看不到燕明烨人，这都几个月了。 理解理解，但他真就忙到回来一趟时间都没有吗。 燕明荞会逗她笑，为了让婆婆小姑放心，她也只能尽量宽心。 燕明荞这回来送月饼，铺已经摆上月饼了，今年除了凤梨、五仁、蛋黄莲蓉、豆沙枣泥这几馅，还有从南边新学来火腿月饼，以及鲜花饼，掌柜特意送过来让她们尝尝。 如果觉得好吃，可以多做一，省着到时候不够卖。 燕明荞尝了尝，觉得火腿馅好吃，咸甜口，铺用金华火腿，这样一来造价就高了不少，卖价要比蛋黄莲蓉还贵。金华火腿怎么吃都好吃，更何况做成点心。 鲜花饼味道也不错，甜口，确能吃出花香，章辛媛喜欢吃这个，但燕明荞爱吃肉，就觉得鲜花饼味道一般。 这两样面都酥皮，表皮上印着红色字样，看着倒挺喜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明荞让林香给掌柜传了个话，这两样可以多做一，如果卖不出去，她可以留着送人。 这两样看着就好，而且用料也足，封好送人肯拿得出手。 为了照顾铺里生意，燕国公府今年给下人节礼月饼依旧从玉芳斋。而燕明荞先多订了一几十盒，赶着中秋前几日把给亲戚好友月饼送了。 如果好吃话，还能
给铺招揽一生意，总之一举多得好事。 月饼自然也忘不了她好姐妹，给太傅府、长公主府、安康侯府送过之后，为表歉意，又给黄家送了两盒，这会才初五，算不到亲戚走动中去，更不用回礼，只当尝鲜。 赵芸安觉得有个开点心铺小姐妹，真占大便宜了，她还真没有吃过这月饼，她几个人中爱吃。吃过之后惊为天人，一口气吃了三块，晚饭都没吃，吃完当即在玉芳斋订了八十盒火腿，二十盒鲜花，以及三十盒蛋黄莲蓉，刨除送人，她自己每样能剩两盒，足够吃了。 临近中秋，街上都卖月饼、买月饼，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月饼香气，寻着味道都能找到铺在哪。玉芳斋生意红火，因为买了旁边几家点心铺，人直接不干了，左右几条街就这一间铺，所以生意更加红火热闹。 这份热闹喜悦之景直持续到中秋佳节，八月份又吃螃蟹时机，两只螃蟹，一壶菊花茶，半块月饼，燕明荞就能对着月亮吃许久。 中秋家宴，燕国公不在府中日，沈氏还能和妾室们笑，也不用她们伺候其，看着乐融融，只有章辛媛因为燕明烨考试，紧张地吃不下饭。 而后面三日，就秋闱日了。章辛媛从早到晚对着屋里佛像叩拜，燕明荞有过送兄长们考试经历，倒不觉得多紧张，换句话，就算她紧张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岂不白紧张了。 该准备早已准备好了，连菩萨都拜了，就像顾绵，她能做已经做了，那考不考得上就燕明烨自己事了。 其实，顾绵话有道理时候还挺有道理。 章辛媛紧张兮兮，但燕明荞这几日就吃吃喝喝，吃螃蟹，什么清蒸蟹、香辣蟹、蟹粉汤包……吃完一大壶热茶灌下去，那叫一个过瘾。鲜甜蟹肉，好吃蟹粉包，过瘾香辣蟹，还有满满黄，也太好吃了。 直到丫鬟螃蟹寒性，就算喝热茶也不能这样吃，燕明荞这才不吃了。 她上回肚疼怕了，真不敢吃了。 起来，燕明荞已经记不得五六岁以前事了，而后面去了正院就更没受过苦，就算掉牙也慢慢悠悠掉，肚疼还真头一回。 自己身要自己当心。 对她们来，三日就这么过去了，而对燕明烨来，这三日可以度日如年。八月十八傍晚，燕明烨从考场回来，看着潦草狼狈。 燕明荞看着他，有认不出了，这才几个月，从前燕明烨算不上胖，可以身板结实，如今瘦了不少，人看着也更板正了。 章辛媛心疼得不行，但心疼了一会，狐疑着道：“你现在可比以前好看多了。” 眉眼轮廓更好看，看着瘦瘦，但也足够清朗。 章辛媛又高兴了，“嘿嘿，还读书好。” 燕明烨：“可别胡了，我这累，肯要补回去。” 章辛媛：“我就觉得这样好看。” 沈氏看着两人，笑道：“我也觉得这样不错，清清爽爽。省着山珍海味地吃着，什么都不长，光长斤称。” 燕明荞跟着道：“二哥回来，如脱胎换骨一般。” 沈氏笑着道：“行了，你也快回去梳洗梳洗，然后好好休息。” 夫妻俩回了自己院，前年考完试，燕明也都躺在床上，饭也不吃，大睡一觉。如今有了妻，自然陪着妻话，等吃过晚饭，梳洗干净才睡下。 不然臭烘烘，章辛媛也不会让他上床。 次日，他又去沈氏那边，他这么多年性没变，还有什么什么，“母亲，这回考得不错。” 章辛媛讪讪道：“母亲，您别放在心上，他也考完高兴，一时尾巴都翘上天了，还不知道怎么样。” 她到时候万一考不上，沈氏失望难过。 燕明烨笑了笑，“娘，我若真考不上，我会跟母亲我考不上，你该信我才。” 章辛媛忍不住一笑，沈氏也笑了，“行行行，考得上，这回回来有几日假，好好休息休息，也陪你媳妇话。你不在这日，她一个人辛苦，你也该多照顾照顾。” “这你事，你要做父亲人，别全推给下人。”沈氏不喜欢燕国公那样，更怕自己孩也变成那样。她教养孩辛苦，就着媳别那么辛
苦。 夫妻两人听训，齐齐应了一声。 沈氏又问：“你们书院，就没有年纪轻青年才俊，十四五这样。” 她给女议亲，年纪大一，心智会成熟一点，女嫁过去也能受照顾。 年纪小沈氏还看不上，觉得一个臭小，这个年纪就娶妻，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这找女婿自然先从松山书院找。 松山书院也盛京乃至整个越朝大书院，里面学众多。换句话，盛京城世家寒门，只要数得上，都在这了。沈氏现在先跟燕明烨打听打听，省着放榜之后，好都被别人给挑走了。 沈氏这样乍一问，燕明烨一时半会还真不出来别人，不过他脑里划过一人，“母亲，您还记得沈元景吗？” 燕明烨觉得，这还算知根知底，明荞也见过他，才学身份，也少有人比得上沈元景吧。不过他现在回安王府了，名字也改了，家世上不错。 沈氏看了燕明烨一会，摇了摇头道：“不合适，跟安王府比，你妹妹也就普通人家女，这等人家咱们就不高攀了。” 心性才学确无人能及，但前有死去沈明珠，现在又有虎视眈眈安王妃。对燕国公府来，王府就高攀，沈氏希望女嫁过去，自自在在。 而且婚姻大事，来父母之命，安王妃会高高兴兴地给沈元景娶媳妇？ 会不会做规矩，那沈元景会怎么，忍一忍吗，等日后安王妃走了，就都好了。 她过来人，知道男人话靠不住，她当初嫁人时候，不也有浓情蜜意时候吗？燕国公如今变成这样，男人话权当放屁。就算沈元景靠得住，能护住，那样小心谨慎日，沈氏可不女过。 会给亲生冲喜，害死好几个庶和妾室，可不省油灯。 安王妃还活着好好，孝字压死人。 燕明烨挠了挠脑袋，那他这回真不到别人了，他十八岁，窗人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十四五岁，等他过两日，把脑里书忘一忘，兴许就能到了。 “母亲待我再。” 章辛媛小声道：“还能指望你什么，妹妹事也不放在心上。” 燕明烨：“我这不去读书了吗？我这……哪知道要给妹妹挑妹夫啊。” 沈氏有点头疼，挥挥手，让两人回去，“行了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得到就，不到我自己再看看。” 只能自己来了。 从前让人介绍亲事都托她好友安康侯夫人，可经过林家、黄家两桩婚事，她觉得安康侯夫人介绍婚事实在不靠谱。 黄家倒也还好，但林家什么玩意呀，而且就算安康侯夫人介绍人没问题，到后婚事也不会成。 沈氏挺信风水，她觉得两家不合拍。 问娘家大嫂那边就更不合适了，因为沈棹桉至今还未亲，估计，还留意着明荞呢，她若问，也忒打大嫂脸了。 如此一来，只有长公主那边可以问问，再问问别人家。 倒也不必非要世家，家中简单功课上进寒门弟，沈氏只要看过他人品，觉得合适，女也能嫁过去。 当然，这其中功课上进，可不单单指能考中秀才，考中举人就行，那得松山书院佼佼者，得数一数二，不然，寒门弟哪能有出路。 唯一庆幸，女今年才十三岁，慢慢议亲，这不急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燕明烨这就回去了，在府上休息了几日，又回书院了。放榜在九月，就算考中了，还要准备明年开春会试，现在还不能松懈下来。 不过这回他倒也细心留意旁人，功课好，符合母亲要求，倒还真有两个。 一个姓程，叫程秉川，寒门出身，往前数几代，也世家。 长相不错，功课比燕明烨好得多，为人爽朗大，今年十五，燕明烨暗自打听了一番，还未议亲。 估计也等着考完试，等自己有筹码了，再议亲。 只不过，燕明烨平日里没和他过几句话，倒也不太清楚他私底下为人如何，而且妹妹亲事重要重要，但名声更重要，不能上赶着就问东问西。 问别人也不能瞎问，燕明烨了个法，他不上赶着去问，但
可以稍稍透露，他有一个十几岁要议亲妹妹，等着别人上来问就行了。 在这上头，他脑还挺活络。 另一个姓赵，世家弟，叫赵禄，英国公府公，看着也挺不错。 不过燕明烨看谁都不错，没有深交只凭表面，书院中都好人。 这两个人他细心留意着，然后一心等乡试放榜。 九月十三，今年乡试放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