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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祸起萧墙(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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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沙灭众僧,道首千古尊。纤草落叶,交织一片迷蒙。迷蒙中,一条杀影,如踏地狱鬼唱,走出一条修罗血路。长发在风中猎猎而舞,露出一双冷眉凝锋,不着人之情感。长剑指地,划出渗入骨髓的可怖声响。“你……你……”队前一名小僧惊悚道,忍不住,连退数步。“不好!”

明心心念一动,急忙朝小僧奔去。一时,风动,人动,剑动。只在一瞬,落叶着地,鲜血着地,将这青绿树林,染成杀戮血场,铺开一条诡异道路。不及回应,小僧倒落,喷薄如雾的鲜血,染红了明心一身雪白袈裟,打湿了满头青丝,顺着鬓发,勾勒出一张愤怒的脸颊。杀戮未止,剑者毫不理会满身鲜血,剑势不停,转瞬,又是一名僧者倒地。怒怒怒!明心怒上眉山,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昔日旧情不存,出招已是极端。手一扬,白玉佛链连缠带打,先困杀人剑,再出手,似拿似捏,欲擒罪恶元凶。反观来人,一剑扫荡,剑炁沛然,汹涌如潮,生生逼退明心,也不追击,纵身跃入人潮,剑势起伏,血雾连天,来不及呼喊,条条性命,如草芥消散。“为什么!”

一声质问,无人回答,只有一剑一剑的杀戮,回应这一句的无力。眼前,灰旧染血的道袍,已非昔年车文泽外,共抗葬火教,挽狂澜于倾颓的好友,更非同心同力,布下“三星困龙阵”的智子,只有化身修罗的刽子手。不知何故,不明所以,看着同修倒落的身影,无需等待回答,唯有出招。脚划地,掌擎天。明心极招上手,气势陡攀,正宗佛门绝学,汇于一掌,顷刻,化作金刚怒劈、佛祖挥手,浩然掌气,如天星倒悬,倾坠而落。旧袍剑者杀式已开,断无撤离之理。气劲袭身,剑势一改,不退不避,直撄其锋。长剑一开,乌金练白锋,似挂非挂,似挑非挑,翻飞动惊鸟,滚地不沾尘,端得是高妙武当剑法。剑锋转动,无端森森诡异,竟是魔法运道功。“灭慈归寺之凶手,果然是你!”

纵然早有料,如今亲眼观来,仍是不由万千震惊。堂堂武当高足,竟沦魔道,何其悲凉!一声叹,欺身而上,进步肢接,纵横开阖,尽显佛门刚正无俦之功力。翻掌一动,白玉佛链缠绕臂腕,指捏佛印,招行六诀,招招式式,断无慈悲。旧袍剑者杀戮骤止,冷眉无情,口吐一语:“佛者,杀!”

剑劈拳吐,明明是正统武当绝学,偏偏行得是刁诡异能,尽做取命手段。幸存五名僧人,也是武艺超绝之人,一时杀阵措手不及,此刻定睛看来,不由惊喝:“武当无怀!”

眼神互换,手中长棍布开架势,正欲相助明心,哪想明心沉声喝止。车文泽一战,无怀下落不明,本就明心、念知之心病。早先点苍剑派之中,目睹慈归寺喇叭伤势,心中已生不祥之念,如今观来,无怀沉沦魔道时日已久,认不得昔日熟悉之人,唯有屠戮佛修者之念。几番接触,其魔功入道学,实力更胜昔时,自己全力施为,尚且难阻剑锋,何必徒添人命?剑炁来去,犹如实质,一动,引剑炁群动,化作利箭逼命,已是武当上乘绝艺。明心见势,口含真气,灌注一身,扬臂挥扫,白玉佛链舞卷如浪旋,翻涌滔天,似山河倒悬,如来垂手。一招,已然倾注一身佛家内元。佛链抵剑芒,禅武会魔功。正邪极端交汇,地裂山崩,河川愁惨。但见一抹血雾喷出,明心犹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一身雪白袈裟,布满鲜血。洞庭一战,本就内元大损,哪里还是入魔无怀之敌手?无怀一剑争胜,何来旧情?洗秽剑锋芒一旋,近身三刺,取命只在顷刻。“妖道纳命来!”

忽得翠铃铃一声喝,乍见一道青影纵身而入。掌中一柄雪亮长剑,一挑一抹,双式连环,交织弥天剑网,尽挡洗秽杀剑。一手,似揉似环,将明心拦腰抱住。陡然长剑收招作格,借洗秽剑上雄力,连退数步,方才定身。且见来人,身似弱柳扶风,肤如凝脂无暇,面若桃花芳菲,眸宛潭水秋波,端端一个倾城佳人。五指芊芊,盘握长剑,更见冰肌玉骨。背后负上一柄水墨纹路油纸伞,明明一个武道中人,偏偏似个大家闺秀模样。小心翼翼,将明心安放下来,朱唇轻启,来不及说些什么,无怀夺命剑招,已然逼近。低啐一声,青衣女子旋剑如风,挺步进招,剑风飒飒,扰动风云,千树万树落叶缤纷,在流风卷动之中,交汇无尽秋雨,化作剑端杀招。一招,已然展露非凡根基。无怀剑招凌厉,凝炁成丝,如有实质,力破万法,落叶折,秋雨散,杀意纵横,神佛辟易。近身一剑挥洒,青衣女子惊愕之间,仓惶接招,仅是一触即分,已感杀神之威。无怀似是无心恋战,一招使尽,也不追击,洗秽剑一划,身动如燕,穿过青衣女子,径直斩向明心。“麻烦啊!”

青衣女子退而不馁,转剑再进,强护明心于身后,口中娇喝道:“小妖僧,你还不快走,少在这里碍手碍脚,影响本姑娘。”

说话间,剑随身走,快剑缠斗,毫不停滞,重重剑影,犹如光幢,将攻守二人笼罩其中。明心闻言心动,一时思绪纷乱,半晌,方才叹气说道:“楼姑娘不必如此,当小心为上。”

青衣女子剑快人快,长剑挥洒,不让无怀再进一步:“你这妖僧,休得胡言乱语。若是无你在此碍事,本姑娘大可放手尽兴,区区小道,能奈我何!”

说话间,好生打量眼前的无怀,见他似乎听不见二人对话,饶是言语之中,对其多有看轻,仍旧无动于衷,只管行招破围,若非是心意坚如磐石之辈,便是另有他故。却是来不及多想,剑风破空,一招凶过一招,一剑狠过一剑,纵然旨在斩杀明心,无意与自己纠缠,犹觉漫天仇恨,铺面而来,何其可怖。剑出烟缭云乱,只在弹指之间,已是数招并发,一时香汗淋漓,娇气连喘:“小妖僧,这鬼道人莫不是和你有杀子夺妻之仇?怎生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

“你……”明心闻言欲怒,却是见她为护己身,几近忘死模样,话在喉中,难以言发。且见青衣女子弱柳之姿,力撼杀神之威,行剑肆意,如行云流水,由意生,由念发,纵情之间,似舞者挥袖,绝妙难言。反观无怀,强攻突进,看似毫无行招迹象,宛若市井泼皮,实则已臻剑上极端。一者为护,一者为杀,双剑交错,铿锵乱响,谱写一曲救与杀的音律。明心哪里不知,如今的无怀全无理性可言,青衣女子看似能与之平分秋色,实则已近极限。先前出言不逊,亦是为让自己能可抽身离去。知其心意,又哪里能抛其不顾?连退数步,避开战团,盘腿坐下,默运玄功,疗复伤体。其余五名僧人见势,摆棍布阵,将明心护于中心。眼见明心打坐模样,青衣女子蓦然心生暖意,暗骂一声:“妖僧。”

不敢多想,快剑连环,分毫不让。“好个‘凌烟行云剑’,十二青衣果然名不虚传。”

但听清朗一声,却见一条清瘦身影,如行流湍,踏风而行。人如玉,白袍透粉,芍药点春光;刀如玉,雪色无暇,风霜冻烟云。见来人似闲庭信步,绕绕转转,好不惬意。星眸流转,与明心眼神互换,蓦然扬手斜挥,掌中石子如箭矢疾射,朝一侧树端打去。随即,树端枝叶摇摆,落叶纷纷,一条枯瘦嶙峋身影徐徐而落,定睛看来,一身破旧僧袍,已不知多少年月未曾清洗,全然看不清究竟是何颜色。若是平常相遇,只道是域外苦行僧人,但一双灰白眸子,在这一干高手看来,却是不由胆寒心惊。明心一见来人,无怀种种,已有定数,一时心中悲怒交加,气息骤乱,张口便是呕出血来。“咯咯,”妖异僧人怪笑道:“洛阳牡丹,扬州芍药,原来是扬州天辞府的娃儿,手段不错,眼力也不错。”

妖异僧人一语道破来人身份,那人也无意掩饰,却又无意多做寒暄:“想来西域数桩灭门惨案,皆是出自你二人之手!”

“哈哈,正是如此,”妖异僧人得意一笑,伸出一掌,徐徐数来:“沐恩寺,白云寺,慈归寺,枯荣寺,西域四大寺的灭门,皆是出自这中原英少之手。”

蓦然,五指合拢,也不见其他动作,白衣男子却是连忙撇头退步,说道:“好一个‘摄魂术’!”

顿步运气,不多言,拔刀出鞘。白练流转,如潜龙出渊。刀身细长,自白玉刀柄前伸,挑出一个轻微弧度,似玉非玉,似铁非铁,在日光照落下,反射得格外艳美。刀,自出鞘一瞬,便与人融为一体,如流风中一片落雪,轻灵翔动,快得不急捉影。妖异僧人手捏佛印,起手第一招,竟是西域佛门绝艺,“大日如来手”。妖氛合佛气,使得浩掌诡谲,徒生阴森,似地藏殒身,万鬼哭城。来人见势心寒,凌空变招,刀影腾光,于阴风翻涌之中,觑见一瞬之机,顺势而走,逆斩不疑。却听裂帛一响,妖异僧人陡然退步,袖口已被割破。同时,原本与青衣女子缠斗的无怀,一剑横扫,逼退青衣女子,扭身回走,剑挑来人。来人一招得势,却不敢躁进,背身横刀,格开洗秽剑夺命锋利,再看去,妖异僧人已与无怀快步离去,眼见是追赶不及,只是落下一句怨恨:“若无玉露凋霜,此掌定当完纳你之劫数,待我取得大悲明王剑,再当讨教!”

眼见二人不见踪迹,来人长舒一口气,收刀入鞘,朝明心一拱手,说道:“少林明心,果然名不虚传。”

明心稍稍点头道:“司徒居士赞缪了,也是居士眼力过人,不然纵小僧有意提醒,也无可成事。”

“扬州天辞府少主人司徒洛?”

青衣女子不知何时,已在二人身边。美眸流转,从司徒洛身上划过,见明心身前草地一片鲜血,赶忙推开护在明心身边的僧人,提掌运气,按住背心“灵台穴”,一股轻柔缥缈之力,徐徐流入明心奇经八脉,疗复伤势。不过片刻,明心长吐一口浊气,脸色逐渐红润。起身道谢,却见青衣女子腰上布料,已被斩裂,想是与无怀交战中,被洗秽剑切开。所幸内有一物,抵挡致命之招。定睛看来,竟是一张猴脸面具。“原来是碧落青天猴面青衣,楼云袖楼姑娘,”司徒洛抬手一拱:“姑娘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碧落青天,果然不愧中原脊柱。”

“那是自然,”楼云袖嘴角一挑,得意道:“就这二人,我家庄主不必动剑,一曲足矣。”

司徒洛闻言,立即附和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天下谁人不知,北堂庄主一手‘海潮调’,可谓前无古人。”

虽是嬉笑,但是提及北堂燕此人,却又分外尊重。转身朝明心一行礼,道:“明心大师,我奉一位老前辈之命前来,既然此间事毕,便就此告辞。”

正欲就走,又被明心拦下:“敢问哪一位前辈?”

司徒洛稍作迟疑,说道:“佛曰‘说不得,说不得’,总有相见之时。”

也不等明心回应,飞也似离去。“这人该不是属兔子的?”

楼云袖哼了一声,却见满地佛者尸骸,血染沟渠,何其可悲?一时无心打趣,只得出言安慰:“小和尚,你也莫要太过悲伤,佛家不是讲究轮回么?他们皆是德行善道之人,定当入个好轮回。”

“多谢。”

不觉间,二人相聚不过半步,明心急忙后退,又道:“相救之恩,没齿难忘。楼居士想来亦有要事,不必在此多做耽搁。”

楼云袖也不理睬,自顾说道:“你们这一行当是返回少林,这便将师兄弟火葬了去,好过路程颠簸。”

提及痛处,明心点头答应。寻了处空旷,将佛者分排列好,落了火把。火光掩天,浓烟滚滚。不知是否错觉,竟似有梵音唱响。明心等僧,双手合十,口诵《地藏经》。佛功参天,金熙洒下,照得众人如披圣辉。悠悠一纸悼文,多少英魂谁人记?英灵殿内,赵飒飞手持祭文,口中切切,徒惹得多少教宗门人潸然泪下。悲声散去,望着层层叠叠,数不清的牌位,或是长年落灰,或是新漆描金,赵飒飞思绪百转,一时心动,虎目迷蒙。五指一松,悼文轻轻飘荡,落入火盆,转瞬,化作一团灰烬。手负背,不多言,赵飒飞转身离去。身后,日月坛主、四象堂主、三部总管依次排列,跟随其后。不多时,一行人步至石殿,烛火摇曳,宗主高坐,一抬手,众人皆拜。起身之刻,但见殿外一名教宗弟子,手持白鸽,请问而来。但得应允,快步疾走,行至赵飒飞身前,自鸽腿上取下飞信,恭敬捧上。赵飒飞取来飞信,挥手命弟子退下。展开飞信,稍作解看,面露疑色,沉思片刻,唤来张凤兮道:“先前所言的西域僧人与旧袍道者,又出现了。”

“嗯?”

张凤兮一声疑问:“敢问宗主,此二贼现身在何处?”

“半个时辰之前,便在洞庭湖外树林,此刻当已离去。”

不待张凤兮询问,赵飒飞又道:“此二人拦截少林人马,连杀十数僧人,若非碧落青天猴面青衣楼云袖与扬州天辞府司徒洛出手,今日围剿洞庭的少林人马,便要全数陨命。”

“此二人竟有如此手段!”

张凤兮惊道。一班坛主、堂主、总管亦是浑然一震。杨羽清迈出一步,拱手问道:“碧落青天、天辞府如何会在洞庭湖左近?”

明心能为,早有耳闻,不少人,亦与其有所交手,着实人中龙凤,如今面对外域之人,竟是被攻得惨况如斯,足见此二人能为非凡。再者,此时此刻,碧落青天、天辞府现身洞庭湖,此中事由自当令人重视。少林之人生死,赵飒飞并不在意,外域二人身份,心中自有交代,也了然在胸,对杨羽清之疑问,倒有几分赞许,反观张凤兮,自涵灵郡主一事后,已失方寸,不由心生不满。也不表态,朝杨羽清说道:“楼云袖似是为找寻明心,恰巧遇到此事,反是司徒洛,声称奉一位老前辈之命来此救人。能指派天辞府堂堂少庄主之人,其身份呼之欲出。”

“铸兵一脉传人,一眼春秋!”

张凤兮再是一惊:“一眼春秋沉寂三十余年,如今出面保人,足见明心在其心中地位重要非常。”

赵飒飞冷哼一声:“不过一名背兄夺权之人,纵然身负铸兵一脉奇能,又有何惧?反倒是那西域外来之人身份,方得深思。”

张凤兮本双唇张阖,却是话在喉中,生生咽下,转问道:“此二人是何身份?”

“屠尽西域四大佛门的西域妖僧,以及……”稍作停顿,赵飒飞似笑非笑,玩味道:“武当无怀。”

惊天一语出,众人皆惊。张凤兮神思一转,道:“原来当年车文泽一战,无怀失踪,便是落入西域妖僧之手。”

“想来如此。”

赵飒飞又道:“张堂主,关于西域妖僧此人,你可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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