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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八方来势(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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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幽深,重云掩月。月下一片昏沉,灯火高悬,照得人世浑沌,分不清何为黑,何为白。应约而来的人,踏着流风,一派气态从容,笑望红尘变幻。十年阔别,而今看来,牌匾依稀,人已非从前之人,恨依旧不曾减少。上挑的唇角,分不清是笑是怨。转身走入黑暗之中,屹立的身躯,伴随着潜藏的心思,愈发深邃。“宋公子果然大智慧。”

梅花香气入鼻,随即而来,是一句波澜不惊的寒调。不见人,单凭一点气息,杨羽清已知来人身份。循声看去,南宫欣舞亭亭玉立,宛如仙子,出世脱俗,不惹纤尘。秋水点晴,眸中眼神深邃,透出一股似远似疏的淡漠。杨羽清知其身世悲惨,倒也不需放怀在心,有意压低声音:“南宫姑娘谬赞了。若是裴掌门无需介怀外人,早先只消稍作吩咐,断然不必再劳烦姑娘。其次,南宫姑娘一行,一人足矣,却是带了二位与在下素不相识之人,想来多有深意。菩提老祖三扣行者,是为三更,在下只得贸然猜测。”

“公子智慧,凡人不可及。夜里风寒,还是莫要多做逗留才好。”

南宫欣舞无意寒暄,稍作客套,隐身黑暗重影。杨羽清快步跟随,自后门悄然而入。二人脚步沉稳,行于漆黑,仍不见仓促。不消多时,眼前问剑楼高耸参云,横剑为匾,灯火照耀之下,熠熠生辉。问剑楼下,守卫弟子不见,独留一条倩丽曼妙之姿,宛如淤泥中一朵清香白莲,纯洁不染,不可亵渎。风吹衣袂,摇曳如江中孤帆,令人不由心生怜惜。一张俏生生的脸上,微微翘起的嘴唇,似是吐露心中几许不耐。眼见黑暗深处,二条高挑身影前后行近,宛如自丹青水墨中绝尘而来,不由面生心喜,悄悄挥动青葱玉指:“师姊,南宫师姊。”

转眼瞧见南宫欣舞身后的杨羽清,琼鼻一抽,扬了扬下巴,露出粉白玉颈,稍稍扭过头去,娇哼一声。杨羽清心中不屑。与裴静姿几番相遇,谈不上熟悉,却也多少有些了解。此女看似娇俏可爱,实则眼高于顶,行事不计后果,若非南宫欣舞一力相护,仅凭裴风战女儿之名,怕是仍要吃上不少苦头。杨羽清嘴角勾出一抹轻蔑,口中依旧那般客套:“裴姑娘,久违了。”

“哼!”

裴静姿又是一哼,口中不悦道:“早先便说过,你我不算完,今天落入我点苍剑派,便要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说着,伸出粉拳挥了挥。南宫欣舞柳眉微皱,有心出言责备,话到口中,却又变做宠溺:“莫要胡闹。师父可是在问剑楼上?”

面对南宫欣舞,裴静姿自是不敢太过放肆:“爹爹自然是在问剑楼上了,师姊你们上去便是了。”

这番话说来,想是杨羽清此行,她多少有些许了解。南宫欣舞点头应是,随即带着杨羽清步入问剑楼。问剑楼内,陈设如旧。一盏白石灯,清影烛火,浅然摇摆,映照方寸之间。心知此处为点苍剑派之禁地,杨羽清纵然有心留意,亦是不敢左右打量。沉默不语,跟随南宫欣舞,一步一步,踏上问剑楼顶层。顶层之中,九盏白石灯全数点亮,清辉遍布,恍如白昼,照出一条正襟危坐的消瘦人影。一袭青布长衫,肃穆得不苟言笑。形同枯槁般的手掌,抓着一宗古旧卷轴,眉心深锁,凝神细思。听得动静,星目微抬,露出一丝笑意:“深夜相邀,可是打扰了贤侄休息。”

杨羽清一作抱拳行礼:“裴掌门言重了。”

裴风战放下卷宗,朝南宫欣舞点了点头。南宫欣舞心知其意,欠身告退。一时间,二人静默不语,对视的双眼,心思各异。片刻过后,想来南宫欣舞已然走出问剑楼,裴风战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张方方正正的铁盒来,横放桌案:“贤侄不远千里,移交故人所托,难道不曾好奇这铁盒中所含何物?”

“既然是故人相托,想必是重要之物。又是安置铁盒之内,想来是不愿他人知悉。晚辈见这铁盒材质,非是寻常乌金玄铁,内中之物,理当更为重要。如此看来,铁盒之中,必然设有机关,即便晚辈有心窥探,亦是无计可施。”

杨羽清面容如古井无波,并未朝铁盒看上一眼,反是迎着裴风战尖锐的目光看去。“哈哈,”裴风战蓦然一笑,手指在铁盒上轻轻拍了拍:“贤侄过滤了。这铁盒本身便非是我点苍剑派之物,乃是前任掌门偶然获得,至今尚未打开。据悉,此中的确设有机关,裴某亦曾试图打开,却是无疾而终。依照前任掌门所言,内中之物存放近乎百年,一但开打,怕是要灰飞烟灭。”

“无怪这十年来,我想方设法,终究无法打开铁盒,一窥究竟,想不到尚有如此变故。”

杨羽清心思一沉,知晓裴风战所言,看似坦言,实则亦是警告。神色不改,仍旧一副款款笑意,说道:“不知造物者何人,竟有如此精妙算计。这般超绝手段,较之当初号称第一铸者的铸兵工,当不遑多让才是。”

“铸兵一脉,多是传奇。铸兵工穷极一生,铸下五柄不世神锋,著有《铸兵神录》、《奇物卷宗》,一者记录锻造冶炼之极致,一者囊括天下奇珍异宝,后世之人再有传世作品,亦是难出其右。”

稍作停顿,裴风战又道:“据闻铸兵一脉,绝技单传,数百年来,名锋之极,亦是仅有二柄现世,云破月便是其中之一。”

目光一挑,缓缓看向杨羽清背后那道四尺余长的布包。闻言心惊。云破月之来历,杨羽清并非不知,只是裴风战这般道出,却是让杨羽清心头一恼,不敢多做犹疑,连忙侧身取下布包,双手奉上:“如此贵重之物,晚辈唐突,早先造次,还望裴掌门莫要见怪。”

裴风战默然不语,一双星目笑里含芒,如利剑,似人能穿透人心。手指三扣桌案,“哒哒哒”,脆响声绝,方才开口:“云破月非是我点苍剑派之物,裴某本无能支配。既然羽清相交与你,无论情由为何,皆是对你极为信任。你好生留下便是。只是你既然出生宋家,对这些武林之事,却是知之甚少,倒是令裴某费解。”

“在下幼年随伯伯远出海外,对中原传奇,多是从伯伯口中听闻。五大传奇,南杨北萧,司徒宫堂,杨家的云破月,萧家的碧水长晴,司徒天辞府的玉露凋霜,皆为旷世神兵。能与云破月并肩一时,想来铸造碧水长晴、玉露凋霜之人,也是非常人。”

对于碧水长晴、玉露凋霜之来历,以建宫能为,自然熟悉。杨羽清心中明了,却是不敢暴露太多。眼前之人,毕竟一派之掌,其心性城府,令自己不得不警惕。裴风战双眸眯成一线,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点苍剑派坐落太原已久,对太原各番势力,纵然不能有所交集,亦是知之详细。建宫乃鬼先生一手创建,而鬼先生本人,却是出自传承铸兵工五器中碧青剑的倚鹤楼一脉,对于其他四器,相较其他武林人士,更当有所了解。眼前的少年,充满崇敬脸上,看不出一丝的隐瞒与诧异。沉思片刻,说道:“碧水长晴、玉露凋霜,正是出自铸兵工之手。”

“铸兵老前辈,确乃神人。”

杨羽清由衷赞叹:“裴掌门今夜相约,晚辈收益匪浅。得悉如此传奇,的确让晚辈增长人生阅历。”

深夜相邀,又是如此隐秘,交谈内容,断然不会讨论铸兵一脉的传奇故事。有心询问,却仍是只字不提。“呵,”裴风战暗自赞叹:“此人果真不简单。”

也不隐藏心思:“白日里,对于我中原正统围攻洞庭湖一事,你颇有异议,虽然有理有据,仍是多有保留。不过,毕竟你乃局外之人,裴某也无意让你牵连其中,徒添危机。”

杨羽清道:“裴掌门过滤了。恰如白日里所言,杨兄曾说,云破月之归属,乃手刃赵飒飞之人。如今既然知晓云破月之来历,说不得,在下也要争上一争了。”

裴风战轻笑一声:“你倒是直言不讳。听你之前所言,当是有谱在胸,不知是何妙计,可否告之一二。”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一字一顿,短短八字,杨羽清已是变得严肃万分:“此事即便裴掌门不提,在下亦要请裴掌门相助才是。”

“嗯?”

裴风战稍作疑问,不出声,静待杨羽清吐露详细。杨羽清心有腹案,此刻倒也无需隐晦:“八派围攻洞庭湖,以赵飒飞之能为,此刻必然知悉。即便有高人相助,损兵折将,亦是不可避免。但若是就此罢手,打草惊邪,再战势必困难。君山外有水阵相护,内有强兵重弩,与其直撄其锋,不若避其锋芒,由内部瓦解天玄教宗,从而里应外合,歼而除之。”

“此法的确甚妙,但如何进入天玄教宗,却是千万万难。多年交兵,敌我两方甚为熟悉,除非……”说道此处,裴风战目光一凛,聚峰沉势。“除非在下便是杨羽清。”

杨羽清颔首道:“诚如先前所言,赵飒飞因功体之故,身中含毒,需有纯阳功法,为其驱毒。再有,当年谋害杨家之人,仅仅是他暗中策划,旁人并不知晓。只要确认我是杨羽清,唯一的杨家后人,赵飒飞一为心法秘籍,二为巩固人心,势必留我在天玄教宗。届时一但时机成熟,暗中撤下水阵,毁去红衣大炮,制造混乱,里应外合,自可一并铲除天玄教宗。”

白石灯燃辉煌,清明如昼,映照裴风战犹见俊朗的脸颊,一双星目,深邃幽沉,透出别样的精明:“计是好计,谋是好谋,可是如何方能让多疑如赵飒飞相信你,却是至关重要。天玄教宗设有朱雀堂,以便获取武林消息。若是一探究竟,纸难包火。”

“裴掌门何必考验在下,”杨羽清故作苦笑无奈:“在下身处太原,来往贵派,以赵飒飞的眼线,必然知晓。若是不有所动作,不足以取信赵飒飞。再者,在下与杨兄切磋之时,对于杨家剑法,知悉一二。不敢说精通关巧,却也足可以假乱真。是以,还望裴掌门相助一臂之力。”

“贤侄既然心有决断,裴某若是再有阻拦,不免寒了贤侄一片赤诚。只是此路凶险,还是多有小心才好。”

说话间,裴风战缓缓起身,广袖垂腰,一双精炼枯瘦的手掌,透出凌厉锋芒。无语言,二人神色交换,心思互明。杨羽清身形直立,如宝剑出鞘,锐气难当。骤然发难,流风无痕,白石灯盏猛然一暗,便见杨羽清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右臂一抬,骈指为剑,指尖剑炁沛然吞吐,直取裴风战肩头。心知面前之人有意避开要害,仍觉劲风流湍,利气破空。裴风战暗叫一声“好”,双足点地,急退三步。同时化掌纳势,返气归一,层层卸去剑指力道。一定身,招行流转剑意,发于无形,出于无迹,尽显绝妙之招。指掌相击,强悍对巧妙。看似拼死对垒,实则各自留手。杨羽清先落下风,抽身急退,手臂上,已被裴风战掌气所伤,染得袖袍殷虹。见他旋身卸劲之间,纵身一跃,向问剑楼下层奔去。夜凉如水。南宫欣舞娉婷之姿,伫立问剑楼大门。清淡梅香四溢,寒气逼人。身侧裴静姿,丽质天成,袅袅娜娜,清白无暇。乍闻问剑楼上打斗声响,虽是短暂,却是心头一骇。不待迟疑,二女踢开大门,疾奔而上。火光明灭处,一条白衣染血的俊朗挺拔之姿,凌空而落。身形飞旋,双足如流星赶月,春蚕破茧,夹风带劲,连踹而来。不及白绫出袖,南宫欣舞掌运水势,拨足化力。裴静姿手开捉影,制敌为先。二女配合无间,一者卸劲,一者擒拿,有意生擒来人。哪知来人不欲纠缠,借势翻身,飞跃出门。身形变幻,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心念裴风战安危,二女不欲追赶,快步上楼。却见裴风战沉步行来,眉宇生怒:“果然如此,此人并非福州宋家公子,正是杨家孽子。”

二女猛然一惊,南宫欣舞当先自责:“是欣舞办事不利……”裴风战挥手打断:“能取来宋府主人亲笔信笺,以欲擒故纵之计量混淆身份,此子手段非常,你无需自责。”

声音陡然一厉:“此事不可怠慢,静姿,你且速速通知众派掌门。此人既然知晓正统围攻天玄教宗一事,势必前往洞庭湖报信。欣舞,你立刻通知众弟子封锁城门,万万不可让他离去。再命人绘出人像,发布通告,必要留他在太原之内。”

心思电转,又道:“让西风烈、萧兮然二人,前去扣住边城青。他二人关系非常,除非杨羽清无情无义,不然行事必受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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