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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清头绪,边城青这便镇定下来“你我无需拘泥,如何称呼,但凭你喜好便是。”
杨羽清莞尔一笑,道:“已然耽搁不少时间,是时候赶路了。”
当先跃上马背,伸手将边城青拉上马来,这便绕路南行。不知马行几时,眼前逐渐开阔,已至官道。四下无人,唯有烈日当空,照得土地似欲焦灼。黄尘铺道,却是不知在何时,已被杂乱的脚步漫踏,留下凌乱脚印,渐渐远去。“嗯?”
杨羽清虽能猜出一二,但见脚印纷纷,已知穿行之人,势必不少。吩咐边城青切记小心,顺着脚印方向追去。沿脚印而行,不过多时,转入一条山石小道。小道两侧皆是乱石堆积,入眼所见,最高者足有十余丈,相互拥挤,独留一条五人并肩而行的小路,蜿蜒向前。如此阵仗,绝非天然可成,多是人力为之。虽未走入,犹感阴风阵阵,煞是可怖。风过无痕,吹起一片沙尘,碎石隐隐躁动,似是随时坠落,着实骇人。不远处,隐约可见数块一丈来高的巨石,错落而立,恰是挡住去路。视野骤然一缩,不知其中长度几何。细细听来,其中不时传来金铁冲击,尖锐刺耳。“竟是石阵。”
杨羽清心思一沉,眉弓深锁:“看着地上痕迹,这石阵必是不久前布置。仓促布局,能有此功力,此人倒是不俗。”
声音压低三分,又道:“内中厮杀声起,正是大好时机。届时你我进入其中。若是遇到正统之人,你切莫与掌门交手。奋力而为,但是莫要伤及人命。”
且见石阵入口,脚印纷杂,想来已有一队人马进入。边城青见他神色严肃,虽然未能尽知其意,却也铭记在心。随即翻身下马,玉掌按住剑柄,好生戒备,跟随杨羽清步入其中。石阵设立窄道之中,由左至右,不足一丈。置身其中,层层叠叠,不能一窥究竟。阴风袭来,竟是寒入骨髓。眼前逐渐朦胧,不知何故,如坠云中雾里,只有金石交错,铮铮在耳,难辨虚实。杨羽清当先带路,不敢轻易触碰石块。蓦然止步,四下看来,又是回到入口。“哼,”杨羽清冷哼一声:“八相石门阵。布阵之人,手段倒是高明。若是时间充沛,困阵转杀阵,着实不易破解。不过既然瞧出关巧,要想困住在下,却是难矣。”
见边城青脸色迷惑,心知其未能知悉,唯恐迷失其中,好生讲解:“八相之数,逢双则吉,逢单则凶,一步踏错,便受困其中。石墙在中是为土,此地面南对北,你且在东北角上插上火折,无需点燃。”
边城青闻言,取出火折,也不打开,反手一推,火折飞驰,直立东北角巨石之下。杨羽清见状,心神收敛,脚踏八卦,走向东西位第二个入口。边城青不敢怠慢,踏着脚印跟上。不过多时,浓雾渐散,兵戈声响如在耳畔。凝气观来,不远处两方人马,奋力拼杀,人影交错,几几险象环生。但见一方人马,皆为白袄青衣,正是雪山剑派与青城派门人。另一方,均为黑色长袍,且战且退。“此人竟是张凤兮。”
流光过处,杨羽清的眼睛已然落在那黑衣剑者身上。黑衣剑者手持一柄二尺宝剑,剑身薄如蝉翼,腾剑挪光,极为娟秀,莫看年纪尚轻,却是独抗雪山剑派掌门太子清,犹能不落下风。反观太子清,剑出梅影,反转六合,行招运势,凝聚极寒之气。剑快人快,却也奈何不得张凤兮。另一方,黑衣女子手持双剑,砍刺拨划,以一敌四,不见技拙。两柄短剑在手,端得刁钻邪异,出与无常,竟将青城派四名弟子攻得节节败退。却是碍于场地狭窄,身法不得尽展,难以支援。东南角落,一人手持雪白长枪,大开大阖,威风八面。招狠式厉,摧山破岚。见他身后负着一名昏死之人,于五名雪山剑派门人相抗,颇有为难。汗水落地,仍是不愿放弃战友。那五名弟子剑法虽未见上乘,但剑阵开启,配合无间,饶是枪者骁勇,却是不能不顾及背后伤患,受制其中。枪者对面,双鞭战宽剑。黑衣男子,双鞭抡圆,密不透风,有意向枪者靠近。而其对手,更是难缠,剑快如电,惊得霜寒四起,反手一抖,一剑化六。黑衣男子分神之间,身上再添新红。眼见久攻不下,聂临身侧六名弟子随即加入战团。一时间,黑衣人处处受制,难以久持。聂临心思把定,手按剑柄,蓄势待发。忽而爽朗一笑,杨羽清脚踏流风,快步而入:“聂掌门此番举动,未免有失身份。”
说话间,边城青拔剑在握,赞功相助黑衣女子。剑走连环,黑衣女子压力骤减,双剑逞雄,当即重伤三人。弟子负伤,聂临心头一恼,但见来人,怒火更甚,却是碍于身份,强自按捺:“原来是你。阁下好生手段,假扮宋家公子,蛊惑人心在前,暗箭伤人在后。若是以为如此便能伤及中原正统,未免太过小窥了正统能为。”
“难怪南宫欣舞不曾追来,原来早有布局。倒是张凤兮一行人,在疾风算计之下,反遇到了这两派之人。”
虽然早已料及,但此刻看来,杨羽清仍是不免惊叹疾风能为。星眸一扫,入眼所见,满是刀光剑影,凶险非常。此地毕竟非是一般山谷,而是处于乱石堆砌之中的窄道,说不得何时,便有碎石坍塌。众人身处石阵,即便熟悉出入之法,亦是难以全身而退。当下声色一正,退开一步,道:“久闻聂掌门剑法通神,西南一带,无人可出左右。今日小子不才,贸然请招,并以此为凭,若是聂掌门技高一筹,杨某即可弃剑投降,任凭处置。若是侥幸胜得一招半式,此战就此作罢,免得山神震怒,乱石伤人。不知聂掌门意下如何。”
聂临怒火渐息,听闻杨羽清之言,不由深思。杨羽清既在论剑台上败了南宫欣舞,得号“剑神”,其剑上造诣,可见一斑。而面前五名黑衣人,皆为天玄教宗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就此放过,无异放虎归山,再要擒拿,着实不易。但此行人中,无论青城一脉,抑或雪山剑派,均为精英翘楚,即便能将天玄教宗人马斩杀当下,不免多费心力。倘若引动乱石下坠,势必全军覆没。再三考量,心有定论:“那便让聂某一会剑神能为。”
一挥手,青城弟子同时收招后退,堵住出口。与此同时,太子清长剑横划,借张凤兮挑刺之力,快身后退。雪山剑派弟子见掌门罢手,当下也不恋战,动身回返,站立入口,长剑指地,不教敌手趁机逃离。而那群黑衣人见状,立时汇聚,抱成一团,以免再生变故。边城青横剑在胸,凌然而立,护于右侧。杨羽清负手而立,看向先前与手持双鞭之人交锋的男子,见他生得极为彪悍,满面胡渣,目光锋利,纵然休战,仍是将左手悬于腰间,捏作剑诀,可见此人外粗心细,并非表面一般有勇无谋:“原来是‘六瑶剑手’,难怪强悍如齐林王,亦是不免吃了亏。”
话虽轻松,心中却是不由警惕,五梅剑阵、六瑶剑手、太子清,雪山剑派可是精锐尽出,加上素来沉稳的聂临,若是并无疾风暗中做手,自己与边城青二人直撄其锋,怕是有死无生。思忖之间,手指在腰间一按,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已然多了一柄三尺三寸长的软剑。剑身柔如绢帛,出鞘铿然有声。剑锋直迎日光,汇于一线。寻常软剑,大凡以铜为材质,而杨羽清手中之物,乍看之下,竟难以分辨。“白松石,劫灰铁,好高明的锻造手法。”
太子清惊愕之际,双眼微闭,好生打量着这一口宝剑。雪山剑派多是修剑,太子清更是淫浸剑道数十载,对冶铁制剑之术,涉猎甚广。瞧出剑上端倪,不由心生比较:“聂兄,此战便交由在下如何。杨家后人,剑中神话,便要看看这口剑,能发挥‘长风三叠剑’几成功力。”
“呵,”杨羽清轻笑一声:“杨家剑法,可不仅仅只有‘长风三叠剑’。若是太掌门愿意此战,天光云影,自然不会令太掌门失望。”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方寸之间,天高云阔,渊深水静,正合剑法阴阳动静。好,以此诗证剑,足见高妙。”
太子清心生感慨,眉宇间,剑气凝聚,争胜心起,是剑者的傲骨。聂临浓眉微皱,他知晓太子清一生淡薄,对于剑道,却是汲汲营营。执于剑,痴于剑,莫非如此,又如何会因为多年前败于杨普明,而渐生心魔。如今杨家后人现世,无论答应与否,已然无用。索性松开剑柄,退至弟子身前:“既然太掌门有心,聂某何必拂却美意。只是太掌门先有消耗,此刻当是小心为上。”
不清楚杨羽清功力如何,但仅凭能败南宫欣舞的绝学“望梅六影”,已不能小窥分毫。而之前,太子清曾与张凤兮交手,张凤兮亦是入名论剑台的高手,四大名剑,岂能等闲视之。此番言语,一来自是提醒太子清莫要冲动,二来亦是警告杨羽清,莫要趁人之危。“呵,”杨羽清嘴角轻浮:“既然如此,不若以十招为限,太掌门意下何如?”
“正有此意。”
太子清纵然沉溺剑道,亦是明了,此地绝非交战之选。他心思清正,对己身剑技颇有自负,顾念身份,自然不会拒绝:“如此,便注意来,第一招,‘扰乱天寒凝霜雪’!”
声音回荡,宽剑指天,霎时极寒冻气,自剑身散发,天地骤然无端生冷,宛如腊月降雪,令人不禁寒颤。随即,脚下一顿,剑势转乾坤,剖化冰轮逆转,走偏锋,行极端,快得捉影不及。霎寒之招,虽是凌厉,却也极损内力。太子清既然应下十招之限,必是招招绝技。明了此事,杨羽清收敛心思,手臂一颤,天光云影瞬化剑花千万,铺将云海大道,借霜雪之寒,一赞腾龙之势。一瞬,宽剑无阻,切金断玉,软剑无咎,百炼绕指。只听剑鸣铮鏦,脚下再添新痕。“好快的剑。”
聂临亦是剑中翘楚,自问若是面对此招,说不得只有躲闪一图。相较之下,杨羽清收雷霆于绢帛,凝震怒于江海,层层卸劲之法,着实高妙。甫一交手,对手能为,各自心惊。雪山剑派之人,常年居于风霜冰雪之中,对其所修霎寒功体,极有助益。而太子清,更是造诣非凡,一剑快过一剑,平地起霜,功力,渐催极致。三招一过,杨羽清渐觉吃力。早先伤患,虽在药物调理之下,得以舒缓,此刻连受寒气入体,“天罡指穴法”旧伤复发,一时倍受掣肘。然事关非常,不容轻易败退。功体运转,强压伤势。脚踏八卦迷踪,飘然若尘,连避连环三刺,反手振剑,剑花一化三,三化三三,一阻凶险。同时,催阳反阴,造化乾坤。但听“铿锵”一响,剑炁沛然吞吐,犹如实体。天光云影趁势变招,拨弄风云,腾光挪快。接连三招强攻,乍见杨羽清反守为攻,出手更是深沉如渊,飘逸若风。太子清不敢怠慢,功力再催,剑端覆霜,以快破快。双剑并锋,刚柔互冲,磅礴剑气激荡沙尘飞扬,二人,同时后退一步。虎口生疼,太子清不由背剑身后,免得添人笑话。反观杨羽清,亦是气血翻腾,寒气入体,脸色一片煞白。旁人看来,杨羽清独占太子清,已是平手之局,而边城青却是知晓杨羽清伤患在身。太子清虽有消耗,此战断不至于吃亏在先。杨羽清是先中明心“天罡指穴法”,至今未曾化解,随后再负南宫欣舞之招,此刻又受寒气入体。三伤汇聚,即便能为通天,怕也要留有隐患。心下担忧,紧了紧握剑的手,骨节凸显。“南杨北萧,果然名不虚传。”
短暂交手,太子清已然察觉杨羽清负伤在前,一番比试,实则吃了暗亏。此刻,仍能一抗极端剑招,这番坚韧心性,这番武者傲骨,即便身为对手,亦是不得不心生赞许。杨羽清却不言语,趁此时机,暗自调息。气息稍平,方才说道:“太掌门以霎寒入剑,这套‘凝霜寒宵剑’,也令在下丰富了人生阅历。”
长吐一口气,天光云影横立胸前,流风席卷,天光云影隐隐而颤。白袍如雪,猎猎而舞。持剑的人,站立似岳,任风吹,亦不曾挪动一步。持剑的手,环似铁箍,任霜打,亦不曾放松丝毫。采风纳气,剑身颤如振翅。一瞬,便是银光闪烁,化作云海天池,铺天盖地。一剑万相生,万相归一法。虚实交错,逼命,只在顷刻。“来得好!”
太子清一声喝,脚尖点地,飘然退后。一寸之距,生死一线,却是千山万水,难以逾越。退,直到退不可退,太子清眉眼一凛,寒起雪生,落地成霜,剑,在森寒中,汇聚一线。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一招倾出,变招,已然不及。杨羽清心思电转,手中加力,陡然一松,天光云影急射而去。踏地震声,飞跃而起。再一踏,脚尖一点宽剑背脊,旋身下劈。一招双式,剑夺命,腿劈肩,危机四伏。太子清心一惊,已知剑招落空,仅凭多年剑觉,错步移位,堪堪躲开。饶是应变及时,右肩仍被腿风扫中,撕裂生疼。眼见天光云影深插入壁,暗叫好险。一瞬得手,杨羽清趁势追击,反掌拔剑,再显不世绝艺。霎时,阵阵低沉,乱石崩云,雨点般坠下,穿云破风,劲比利箭。“小心!”
张凤兮、边城青、聂临三人同时呼叫,正欲各自冲去相助。杨羽清已退步闪避,长剑舞动,化作光幢,挡开碎石。太子清一展身法,穿梭来去,分毫不沾。但见脚下,碎石没地,其力可知。隐隐震动,令一侧石壁上,又落下无数碎石,张凤兮与持枪男子对视一眼,奋力阻挡,保下同志安全。雪山、青城二派弟子,亦是纷纷躲避。稍过片刻,落石休止,几人身上,不知被碎石划破多少伤痕,皮肉外翻,鲜血淋漓。掸了掸一身尘土,太子清已满头是灰。却见杨羽清亦是狼狈至极,白衣染血,其中凶险,即便此刻想来,仍是惊骇。仰头望去,青天蒙尘,当下收剑入鞘,道:“此地并非良所,此战何妨暂且按下。余下三招,总有相较时机。”
眼见雪山剑派精锐,各有负伤,若为一己争胜,再是引动乱石,怕难善了。杨羽清举袖擦拭脸上血迹,一抱拳,道:“既然如此,洞庭湖外,恭候太掌门大驾。”
一语双关,既有停手之意,亦要保下张凤兮诸人。太子清闻言,朝聂临使了个眼色。聂临倒是坦率,一挥手,青城弟子让开一条去路。“多谢。”
杨羽清再一行礼,与边城青、五名黑衣人自出口离去。不敢多做逗留,太子清、聂临二人,各自率领门下弟子,返回太原。离开石阵,众人马不停蹄,一路行至官道,方觉安全。这才发觉气空力尽,顾不得道路灰尘,索性坐了下来,大口喘气,暗自侥幸。昔时,发髻整齐,一身衣着楚楚,谁曾想,如今蓬头垢面,浑身褴褛,哪还有高手风范。太子清庆幸之余,摇头苦笑:“人力终有穷,天道无止尽。古人所言,诚不欺我。”
“正是如此。本是以为如今一役,纵然不能擒下杨羽清,但天玄教宗之人,多可捉拿。未想天时不允,着实可惜了。”
聂临颇为遗憾,兀自摇头扼腕。但见门下弟子伤势非轻,满面疲顿,又是不由心生爱惜。太子清却是坦然:“这一行人,在天玄教宗之中可是声名赫赫之辈。‘剑儒’张凤兮,‘白马枪’孟常柯,‘雷霆双持’齐林王,‘霞虹彩铃’苏漫,‘八门书生’穆辞,哪一个又是易于之辈?加上杨羽清、边城青二人,此番阵仗,胜负尚在未定之天。”
聂临颔首说道:“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之事。算起来,你我二人,当真较量之下,未必能留得下杨羽清。如今能可重创天玄教宗高手,也算不辱使命。”
不知心思几何,尽付幽幽一叹,却为看到,太子清一时面色苍白如蜡,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在地。六瑶剑手华震岳步伐一快,当先扶住太子清,将其盘腿坐下。聂临发觉有异,连忙内元饱提,以中和之力,为太子清稳定伤患。稍过片刻,太子清脸色逐渐红润,聂临这才放下心来,浓眉一皱,问道:“这是何原因?”
华震岳心知聂临与太子清素来交好,也不多做隐瞒:“适才一战,掌门所用‘凝霜寒宵剑’,乃是内家阴极之力,而化霎寒剑气。其威力固然惊人,但对自身亦有反噬。这七招下来,寒气反入骨髓,受伤非轻。”
聂临本是惊赞太子清剑术非凡,闻言,不由心中叹惋。又听华震岳说道:“这几年来,杨普明生死不明,掌门心心念念,便是能再遇其人,可在剑上胜过一招半式也好。本想杨家剑法刚猛霸道,是以纯阳心法催动,故而欲以极寒之力破之。不想,‘凝霜寒宵剑’也是霸道非常。”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此隐患,若是不及早根除,后患无穷。可有解方?”
聂临满含关切,出言问道。华震岳凝思片刻,道:“掌门未有提及,但我以为,《铸兵神录》中所含‘正气’一篇,或有奇效。”
“哦?”
聂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铸兵神录》当在铸兵工后人身上。且不论是否当真有效,单单此时铸兵后人是谁,便无人知晓。”
声音陡然一转:“这世间,天材地宝数不胜数,难不成均无效果?”
“咳咳,”一声虚弱,太子清脸色又白了三分。听闻聂临之意,似是要寻觅灵丹妙药,感动之余,却是不愿聂临就此犯陷:“此事并无大碍,我尚能压制。何况无论《铸兵神录》还是天材地宝,皆是可遇而不可求。与其劳心其中,不如精进内功。”
话虽如此,眼中,却仍是不由自主,露出一丝无奈。说话之间,忽闻马蹄疾踏,一条滚滚尘浪,自远驰来。稍近时,但见一道门小童,快马加鞭,朝太原方向飞奔而去。马背上,横放着一条死气沉沉的人影,一动不动,饱受颠簸。蓦然,快马双蹄虚踏,径直跌下。马背上的小童一时慌乱,自马背上被甩出三丈余高。眼见小童便要被摔得脑浆迸裂,聂临连忙纵身飞跃,一把抱住小童,缓缓落地。近身相见,那小童一身道袍,满是风尘,发髻散乱,脸色煞白,眼中惊慌,难以藏捏,想是被吓得不轻。“你是武当弟子?”
聂临瞥眼看去,小童袖口纹有八卦图案,是以有此猜测。那小童惊魂未定,听见聂临询问,连忙朝后跳开,一番打量,却是认不得眼前救命恩人。但见马匹倒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片刻之间,便纹丝不动,显然就死过去。当下,“哇”得一声,嚎啕大哭,抱起马颈,愈哭愈是厉害。泪水滚落,露出白皙的皮肤,粉粉嫩嫩,煞是可爱,又无端惹人怜惜。聂临纵然一派之掌,本是不善与人交际,何况这般孩童。一时手足无措,径直走向那条颓倒在地的人影。观其服饰,红色长袍袈裟,早已惹满尘埃,裸露双肘,精炼的皮肤,泛出死灰之色。竟是西域喇嘛。西域喇嘛与中原佛教,虽是出自同源,修行法门却是大相径庭。寻常时间,即便有所交流,多是论佛大会上,如此私下沟通,又是与道门中人,着实令人心生疑窦。聂临连忙快步上前,按住红衣喇嘛脉搏。稍待片刻,朝太子清等人摇了摇头。显然,红衣喇嘛死去多时,回天无术。太子清调息多时,内息稳定。轻轻拍了拍小童肩膀,小声说道:“你怎会遇到此人?”
雪山剑派终年白袄宽剑,服饰相较其他诸派,倒是好认。小童一眼便是认识眼前人身份,倒也无需隐瞒:“他跑到武当山,说时让我们将一封信交给掌门,我看他话没说完,就带他来了。”
太子清一时愕然,人死灯灭,即便带到清封道人生前,又岂能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小童认真的模样,心中莞尔,却也不便挑明。只是西域佛门与中原道教素无瓜葛,为何会前来送信,当真难以测度。不过既然份属别派之事,太子清自然不会干涉其中。表明身份后,吩咐门下弟子,将红衣喇嘛抬起,便与一行人往太原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