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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棋豪赌(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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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峰晚,藏龙山上高人现。盘龙石,流风过处,尽洗一壁苍茫。江山亭,玄灯照,两条对弈的身影,两颗对弈的心,随着白子落时,兵燹再起。狂笑声落,黑衣男子提子落盘,如天动风云惊,造一片兵甲争胜,杀气弥漫,山河倾覆。“师兄,你大势已去,败局已定。交出《铸兵神录》与《奇物卷宗》,让我父亲,好好看看,如今谁才是铸兵一脉真正的传人,当年的他,又是如何的愚昧。”

眼见胜负分晓,黑衣男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桀骜。昔年一败,至今仍是心存挂碍,一生劲敌,此刻溃败在即,如江海奔流,不能自已。素衣男子犹自拿捏着不足拇指大小的棋子,心思沉稳,丝毫不为外力所动,眼眸更见精粹,不见一丝波动。满盘棋子,白子殆尽,唯有八星遥遥相望,三元相合,稳定春秋社稷:“本是以为,多年前的一败,汝之心性,当是愈见稳重,不想仍是这般急功燥进。一盘棋,处处逼杀,处处夺利,却是不能窥出自己深陷灾厄。此局,汝败得不冤。”

言尽于此,白子落终。霎时间,八星化九龙,天翻,地覆,鬼神惊。局势骤然一改,黑子生气已尽,白子却如潜渊之龙,一扫阴霾。曙光惊现,穿云破雾,照得江山亭返璞归真。满盘白子,迎着旭日,徐徐东升,尽化造物奇妙。“未到水穷处,胜负尚在未定之天。”

素衣男子缓缓说道,将棋子,一颗一颗,放置桌案下的水盆之中,细心洗涤,似是清洗着红尘浪涌中,那颗早已染满灰尘的赤诚之心,无论如何耐心,终究回不到最初的清澈。一侧黑衣男子,在至喜之中,如入无尽深渊,脸色煞白,又是怒意暗生,目眦欲裂,却强压心头怒火,只化做一声冷哼,道:“从第一个子开始,你便处处留有后手,处处陷阱,果然好手段。不过,正如你所言,未到水穷处,胜负尚在未定之天。按照规矩,下一次的比试,可是我来出题,你可要留心了。”

说罢,广袖一甩,双手背后,全然不似败者模样。大步而跃,不过须臾,便消失在这片金色浪潮之中。棋子一尘不染,一颗一颗,用白布擦拭干净,放回棋笥,黑白分明。素衣男子手摇水波,幽幽一叹:“当年为了这两本书,汝错手害了师父。吾曾答应师父,饶你三次不死,亦曾答应你,对你,不使用这两本书中功法。这些年来,吾未曾寻汝,便是希望汝能弃恶从善,果然,人心最是难测。下一局终了,汝之生死,便是定数,好自为之吧,师弟。”

一声“师弟”,浊泪湿了眼眶,湿了一颗本当坚毅的心。昔日同窗,今时反目,何其无奈,何其讽刺?明知对方已然远去,明知纵然听闻,只能换之嗤鼻,但这声声句句,却是心中最珍惜的所在。太原龙城,金曦照耀。藏锋剑芒,迎着曙光,绽放一片金辉璀璨。持剑的人,抱元守缺,指化剑诀,随着朝阳,徐徐攀登。另一方,南宫欣舞双手造气,两条白绫,如蛟龙穿梭,铺开层层浪潮。论剑台一战,杨羽清凭借家学,一战白梅落雪,双方点到即止,未曾逼迫性命,胜负,杨羽清心知肚明。此刻,一者走,一者留,已然不容留手。杨羽清不敢暴露自身家学,功力反走,破阳极阴,造化乾坤刚柔。吐纳采息,聚风为势,白色长袍,猎猎而舞。随着一声沉重,藏锋如练,惊走飞鸿。南宫欣舞柳眉飞插,踏微步如凌波,动白绫如水纹,浪涌翻腾中,飒爽英姿,纤柔似弱,绝影无踪,便是一人三化之技。甫交手,以快攻快。杨羽清剑走虚空,造化云龙之变,虚实交错,刚柔并济。藏锋在握,意在剑先,沛然剑气吞吐如虹。南宫欣舞双足不动,身似柔荑,双手翻舞,白绫交错,挥洒如鞭,运转似剑,攻守之中,行水风之至柔。一招落,各自惊赞。“嗯?”

南宫欣舞稍作迟疑。杨家剑法,素来以刚猛闻名,全然不似眼前白衣男子这般深沉多变,纵然短暂交锋,但心中明了,此人剑法威能,犹在掌法之上,却并非杨家一脉。心念转动,白绫由攻转缠,拨开层层浪涛,如封似闭。杨羽清剑势一改,反身转手,快剑三刺,剑花挽成,如梨花万朵,落英缤纷。同时旋身急退,入乾踏否,转坤进遁,好不绝妙。岂料,气息流转间,真力一滞,“天罡指穴法”沉伤复发,后劲难续。高手过招,胜负一瞬,只此须臾,南宫欣舞捉隙进招,白绫似附骨之蛀,缠住杨羽清持剑之手。一拉一扯,生生将杨羽清带入白绫围杀,纤足瞬踢,起如鸿毛,落入泰山,雷霆一怒,劈山开石。只觉惊风穿云,杨羽清背脊冷寒,仓促应招,已落下风。初入建宫,曾被疾风以打水名义,苦练下盘,成就一身“盘丝腿法”。此刻临危不惊,叉踢合摆,妙招连环,扫踹勾劈,竟让南宫欣舞一时技拙。杨羽清的“盘丝腿法”,南宫欣舞早有见识,更有交手,短暂接触,却是难以深入。此刻直撄其锋,只觉甚为难缠。分神之间,手下白绫一松,杨羽清弓腿进招,借势翻身而退。南宫欣舞冷眉一蹙,手腕翻动,白绫蛇跃而出。杨羽清心念电转,真气化劲,强压“天罡指穴法”之伤。右手一提,藏锋剑脱手飞腾。与此同时,双手拨阳化阴,左运“鬼影手”,右使“碧澜烟手”,双招并流,一气破山。只听“嘶啦”一声,白绫撕裂。旋身再退,接剑,横斩,剑气吞吐,再创白绫威仪。“嗯?”

眼见对手奇招迭出,南宫欣舞不慌不乱,双手一错,白绫交织,急追而上。“危险!”

白绫力破虚空,穿山碎石,重创杨羽清,只在顷刻。边城青大喝一声,青影闪动,双掌飘渺如烟,竟是“碧澜烟手”中“城阙云烟”一式。全力一招,纵然根基有差,白绫亦是不禁一颤。杨羽清侧身一退,避开要害,仍被白绫击中左肩。前伤未愈,在添新红,一时左肩酸麻无力。暗叫糟糕,却是不敢停留,翻身上马,猛踢马腹,快马仰天怒啼,电闪而跃。杨羽清俯身扬手,一把抱住边城青,四目相对,默契非常。边城青接过藏锋剑,只在快马起跃一瞬,挥剑斩向南宫欣舞,趁着南宫欣舞收招抵挡之际,两人一马,已然跃出城门。“师姊!”

一名点苍剑派弟子上前问道:“可要追赶?”

南宫欣舞望向滚滚尘烟,凝眉不散,好生思索。片刻,方才说道:“城外尚有雪山、青城二派人马,尚无需趟此浑水。负伤之躯,难堪其重,静待便可。”

此刻,天际旭日东升,金光铺道,乌云渐渐散去。点苍剑派。裴风战端坐主位,静听南宫欣舞口中描述。愈听,愈是心中惊异:“身中‘天罡指穴法’,尚能避过北堂门主的‘海潮调’,足见此人功力非凡。一招同运‘鬼影手’与‘碧澜烟手’,此等手段,武林中,怕不多见。”

侧身看向玄灯师太道:“师太见识广博,此子所使用剑法,不知有何眉目?”

论及辈分,几人之中,玄灯师太为最,却是甘心落座北堂燕之右,足见碧落晴天于武林中地位之高。听及裴风战询问,玄灯师太倒是不由自嘲道:“妄我活了这般岁数,这套剑法,始终想不出路数来。而且杨家心法,素来刚猛霸道,全不似此子这般深沉阴柔。此子身份,裴掌门可能确定?”

“铸兵一脉流传有六册《铸兵神录》,每一册均写有一部绝世心法。其中有一部心法,大成之时,可运化阴阳二气,自生小混沌圆力。据家师所言,时至今日,尚有两册流落在外。若是此人当真是杨羽清,以建宫能为,取得一册《铸兵神录》并非无稽之谈。这般,心法内学,倒无需多做考量,破解剑法来历,更是主要。”

北堂燕缓缓说道,纵然心中惊骇,杨羽清负伤之躯,尚能避过“海潮调”的影响,此刻,仍是语气平淡。说话间,忽而刀剑铮鏦,厅外拔剑如雪,厅内一时气氛紧张。但见一人,青衣长发,脸上天虎面具,凛然不可犯,脚下如踏风湍,行动如入无人之境,婀娜身姿,飘然而至。众人神色戒备间,但见天虎客快上一步,已至北堂燕身前,身形半躬,口中喃喃细语,饶是诸人功力深厚,仍不能听出分毫声响。片刻,北堂燕巧眉紧蹙,稍稍点头,朝众人一抱拳,道:“在下尚有他事,不可久留,在此告辞。”

随后朝南宫欣舞看上一眼:“此番因果,你当小心才是。”

说罢,不待众人回应,莲足轻踏,已然消失众人眼前。天虎客冷眼不移,诸派掌门在其眼中,形同虚设,身法一展,翩然如风,宛若虚空梦境,竟似不曾来往。“竟是碧落青天门人,此等功力,着实不凡。”

玄灯师太由衷感叹道。“师太何必高赞他人。贵派‘天罡指穴法’,若是下了重手,足可连破敌手身上七处要穴,纵然武艺高强,但真气溃散,不过空有架子罢了,即便寻常男子,亦可轻易制服。此等武学,当世罕见。便是不知,杨羽清既然身中其招,又是如何能有一搏之力,莫不是念知师弟,功力不济,未免有负‘耀世三星’之名。”

一侧楚闻,双手宝剑,似笑非笑,看向念知的眼中,不时浮起一丝轻蔑。念知闻言,眉峰一紧,却不言语。自己那一招,虽非下了重手,但封穴滞气,尚有把握。如此姿态,迎战南宫欣舞,尚能全身而退,其中定有蹊跷。瞥眼看向南宫欣舞,转瞬稍稍摇头。南宫欣舞对其师甚为敬重,如今伤在杨羽清手下,断无放过之理。神思电转,似是明了几分关巧,眉峰渐渐舒缓。却听玉石轻扣,白衣佛者,温润尔雅,宛如世外白莲,纯净无垢。双唇微启,煞是好听:“赵飒飞生性多疑,若是此人得知先中‘天罡指穴法’,后遇白梅落雪,尚且位于不败之地,抽身离开太原,只怕心存怀疑。”

稍稍侧身,朝裴风战一行礼,道:“裴盟主,晚辈不才,心有一计。”

风吹落叶,长长的青石板上,一对人马,手提长剑,整齐划一,浩浩荡荡,离开点苍剑派。为首之人,身形奇长,高挑消瘦,却是脚步沉稳。双手负背,气态自生,威仪万千。身后弟子,面似冠玉,双目如星,光华内敛,深沉之中,如幽潭暗涧,心思难测。“本想借机发难,不料明心倒是不动声色,便为念知化消,更是设下计谋,妄图以我昆仑派为先锋,着实阴险得紧。”

楚闻冷哼一声,口中几分怒意,却是强自按捺,不肯发错。“哼,”萧京冷笑道:“哪里是先锋,分明死士。明心好生算计,这般情形下,若是拒绝,未免有损我昆仑派之威名,不过……”见他眼眸一转,面露嘲讽:“此役朝廷十分重视,大内七屠,如今三屠尽出,可见一斑。届时,只需避其锋芒,让三屠直撄其锋,无论结果如何,我等才是最大的赢家。”

楚闻闻言一喜,有意压低三分声音:“大内七屠名义上铲除武林败类,却是朝廷的爪牙,但凡心有逆反,均惨遭毒手,武林之中,人人自危。若是能借天玄教宗之手,折其羽翼,也好拔去这眼中钉。何况三屠身损,一者无论点苍剑派还是少林,均难逃干系,二来朝廷势必加大兵力相助,如此算来,倒是妙哉。”

“自然如此。若是三屠当真有所实力,破除外围贼人,直捣黄龙,只需稍做手脚,便可将天玄教宗所供奉秘典取回。”

萧京神色一凛,语意再寒一分:“谁是螳螂谁是黄雀,犹未可知。”

说罢,师徒二人相视而笑,诡异非常。且说杨羽清快马一提,携边城青飞奔而出,只是片刻功夫,身后已无太原城门踪迹。眼前,道路双分,各自生有拔地冲天的松柏,枝叶交错,零星几点空缺,落下皓光如星辰点缀暗夜,勾勒一幅奇异星宿图案。转身瞭望,却见并无追兵赶来,杨羽清勒马止步,翻身落地,干净利落。强压伤体,向松柏根部细心寻觅。不过片刻,返身牵过马缰,朝左侧岔道行去。“宋……”边城青稍作迟疑,继而换了称呼:“杨大哥,你伤势如何?先后负伤,可要稍作休息?”

明知眼前人绝非单纯,但心中关切,仍是不由自主,发自肺腑。杨羽清脸色愈发苍白,暗自调动体内破元真气,运功疗伤。听闻边城青话语,露出一副云淡风轻:“莫要看不起你杨大哥,念知所施展的‘天罡指穴法’尚未有十分火候,不过气息有碍罢了。再行片刻,待得有落脚之地,运气通脉,即可痊愈。”

说得轻巧,却是有苦自知。念知一指,着实大出杨羽清意料,伤穴损脉,绝非一时三刻可治愈。又逢南宫欣舞单锋当关,伤上加伤,气血逆冲,若非心志坚韧,怕是早已喷出一口血来。交谈之间,复行数十步。忽得一阵煞风袭来,饶是坚毅如松柏,亦是不由枝折叶落。杨羽清剑眉一凝,驻马而立,衣袂随风劲舞。提足一踏,饱含真气,霎时流风顿止,随即,撕天一声裂响,但见一条长鞭凌厉劈来。心知来人非是易与,杨羽清凝神戒备,不敢退让半步,生怕边城青直撄其锋。瞧准鞭势走向,抬足一扫,鞭头横插入木,劲松震颤,万叶凋零。不待思索,但见一条浑身黑衣之人,脚踏飒风,行如流湍,弹指之间,欺身而来。四目相对,照眼一瞬,不多言,便是旋身飞足,劲扫而出。杨羽清抬手格挡,竟被生生逼退一步。一时双臂疼痛难当,酸麻无力。边城青见状,手按剑柄,正欲赞招相助,却被杨羽清出言喝止。黑衣人一招得势,更不饶人,修长的双腿,交错连环,如扫如剪。一双秋水妙眸,无视一侧边城青,全神凝视面前男子。“‘盘丝腿法’!”

杨羽清瞧出对手武学路数,心中已然明了来人身份,当下舍却掌上功夫,亦以“盘丝腿法”回应。相同的招数,一者快且利,一者稳且狠,招来式往,斗得流风乱窜,难分伯仲。一时之间,残影缤纷,煞是好看。且听黑衣人娇咤一声,身影陡然拔高,凝力一点,化作螺旋劲,倾力而下。杨羽清心思一沉,脚踩迷踪,入坤退离,一逼锋芒。黑衣人哪能轻放,一招未老,后招应势而发,弹腿踢足,力扫六合。杨羽清回招以应,骤感真气一滞,再落下风。无奈之余,双掌运化阴阳交融,层层卸力,但足尖力透掌心,看似蜻蜓点水,却是山河倒倾。饶是杨羽清功力非凡,竟是无可卸力,连退数步,强压多时的伤体爆发,一口血箭喷出,身形颤如危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嗯?”

黑衣人略微迟疑,边城青拔剑在手,手腕一振,便是剑花纷纷,如疾风骤雨打去。黑衣人只觉利芒逼来,点足一退,避开锋锐。一双妙手顺势迎上,自剑花之中恣意穿梭,陡然双指一并,夹住剑身,口中一喝:“退!”

边城青竟拿捏不出,撒手退步。黑衣人柳眉微蹙,甩手将藏锋剑丢到一边,纵身一跃,已来到杨羽清身前。快手如电,连按“步廊”、“神封”二穴,手指在杨羽清颈间一探,惊道:“‘天罡指穴法’,你怎会身中此招?”

来人身份,尚未可知,但言语之中,满含关切,却是做不得假,想来与杨羽清多有交情。此刻注意看来,眼前黑衣人身段婀娜,柔美之中,夹杂一丝刚毅。一双腿,修长笔直,回想适才争斗,与杨羽清竟同使“盘丝腿法”,多半师出同门,只是运招之间,较杨羽清更多熟练灵动,单论这腿上功夫,怕是杨羽清所不能及。想通诸多因果,边城青倒也不做隐瞒,将杨羽清受伤一事,合盘托出。“招中藏式,这小子败得不冤。”

黑衣人不过二十出头,尚是妙龄,说起话来,倒有几分老气横秋。手按“灵台穴”,为杨羽清推宫活穴。片刻,杨羽清气息长纳,脸色转红,道:“疾风师姊,何必每次相见均是如此。”

“如此,方知你小子这段时间可有偷懒。如今看来,这腿上功夫,你的确荒废不少。”

疾风琼鼻一皱,颇为不悦。杨羽清一时哭笑不得,无奈摇头,却是明了,自己一身“盘丝腿法”,乃是得自疾风所传,固然精妙非常。疾风淫浸此道,绝非自己所可比拟,却是不欲辩解,当下转移话题,起身介绍道:“师姊,此人乃是边家之女边城青。”

稍作停顿,又道:“城青,想来你对我能运使你家传掌法一事,多有猜疑。此刻我师姊在此,正当让你明白才是。”

适才交手,虽只有电光火石,但疾风出手弹剑之法,的确与边城青掌法多有相似。只是当时多是担心杨羽清伤势,未曾留意。现在细细思索,不得心生疑窦。边城青眼波流转,却见此二人一白一黑,俊俏美貌,着实亲密,没由心头一酸。不愿表露心思,朝疾风欠身行礼。“嗯?”

疾风一声疑问,好生打量着眼前女子:“你便是边家仅存的血脉?”

得以边城青回应,又道:“既然如此,边家之事,你理当知悉。”

说罢,后退一步,右掌虚拿,渐呈青碧,反掌一挥,如云烟无踪,落掌轻柔,树干竟是纹丝不动。这一掌,看似尚不及孩童挥打,但在边城青眼中,却是瞧出其中精妙所在。不多言,杨羽清提起藏锋剑,快手一砍,藏锋剑径直砍入树干。凝气拔剑,但听“咯吱”一响,参天巨树,自断口折开,轰然落地。凝神细看,树干中心,竟已呈现枯萎之色,逐步朝外蔓延。一招无息,已然惊骇场中青衣女子。招出同源,却是自己从未见识的精妙。边城青惊愕有之,疑问亦有之。“边家掌法,起源倚鹤楼‘碧澜烟手’。而我们,便是倚鹤楼正统传人。”

疾风缓缓说道:“边家先辈,乃昔时倚鹤楼楼主梁山听所收弟子。因兵乱之故,倚鹤楼惨遭毒手,四分五裂,边氏一脉因奉命在外,得以幸免。自鬼先生建立九转生死巷以来,一直寻找倚鹤楼门徒,边家便是那时归入九转生死巷。论资排辈,你叫我一声师姊,着实应当。”

说时,从怀中取出一块乌黑令牌。见此令牌,边城青心中更是起伏不定。招式或可偷学,但这块令牌,却是真真实实,落在眼前。不由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木盒,徐徐打开。木盒之中,竟是一模一样的乌黑令牌。“一直以来,令兄便是知晓我之身份,方敢以性命相托。城青,你不是奇怪,你边家武学,为何我尚能运使,如此便是其中缘由。”

杨羽清说罢,双手一横,递上藏锋剑。佩剑在前,边城青却是神识浑浊,不由后退,待得看清杨羽清手中之物,伸出的手,颤抖不已,半响,方将宝剑还于鞘中:“那你究竟是谁?”

此言一出,又是摇头:“你是杨羽清,‘剑神’杨羽清,那你为何又有宋家家主手书,难道宋家,也如我边家一般?”

故作平静,杨羽清犹能听出话语之中,那一丝不可置信:“宋家并非如此,但那手书是真。其中因由,非是我等所能置喙。”

疾风见状,亦不愿就此纠缠,取来一个瓷瓶,交与杨羽清手中:“看来,汀兰师姊真是料事如神,让我带来这瓶顺气活血的药丸,调理数日,即可化解你‘天罡指穴法’之伤。另则……”说到此处,有意压低声音:“张凤兮等人已自开远门突围,离开太原。”

杨羽清暗自点头:“如此便劳烦师姊了。师姊回返之时,替我向义母带声好。”

疾风再三吩咐他一路小心,随即爽朗一笑,纵身飞跃,几个闪动,人已消失不见。杨羽清长舒一口气,这般算来,尚在计划之内。“以后我当如何称呼于你?杨大哥?抑或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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