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小说网

第七章:天机谶言(上)【3 / 4】

久别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杨普明先前见识过老宫主手法精湛,此刻不敢大意。只见老宫主抬手,已抢身站在云青念身前。见这块檀木去势极缓,来势如电,稍一分神,檀木离胸口“檀中穴”不足三尺距离。魑魅惊喝一声,才要冲去,却被老宫主一把按下,冷冽眼神,直盯魑魅湿润瞳子,竟教魑魅心虚不已,退后不前。

罡风逼命,杨普明心中暗苦,双腿如松,屹立不动,上身后翻,便是一招“铁板桥”。云破月顺势上撩,当先护住面门、胸口要害。檀木攻势似清风拂山,似明月照江,却是含巧而发,借力急旋,引动流风汇聚。然,檀木终归非金非铁,云破月更是名匠之作,杨普明剑行巧妙,似挡非挡,似守非守,檀木竟顺着剑身引导,直穿灯盏,钉入深海巨木所制的栏杆之中,没入三分,足见老宫主功力浑厚。随着“啪”得一声轻响,灯盏坠落,牢中立时暗了一分,更见森森诡异。

杨普明心叫侥幸。一招交手,险险避过。鼻尖一阵火辣,心知此招虽然借巧,但劲风所及,终归划伤鼻尖。

不待杨普明起身,老宫主右掌轻探,又是一块檀木自掌心激射而出,打向杨普明左腿。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杨普明尚未立身,下盘虚空,左闪右避,已是不能,若是抬腿护足,檀木势必直穿左肩,说不得连琵琶骨也要断去。琵琶骨一破,半身功体也算付之东流。反之,以檀木之力,左腿必废,残废之躯,又如何能接得下一手杀招!

杨普明终非常人,重喝一声,运足功力,气灌右臂,倒插宝剑,整个身子倒立而起,欲以云破月之坚,强抗檀木之威。那檀木当真古怪得紧,蓦得来势一沉,竟是落在杨普明先前落足之处,却是未将石板击伤分毫,反借势一转,如有眼睛也似,划了一弯,自后打向杨普明面门。

招行诡异,杨普明再无可躲避,一旦动身,所伤之人,便是他身后的柔弱女子云青念。无所避,亦不可避。杨普明银牙狠咬,掌纳玄劲,竟是伸出左掌,以血肉之躯抵挡虎狼之势。刹时,左掌钻心疼痛,一股庞然巨力袭来,灌彻整条左臂,自掌心一点,痛感遍布手臂,夹杂断骨之声。随着沉闷一哼,鲜血如注,从握紧的拳中汹涌而出。饶是这般撕心裂肺,杨普明仍不曾叫喊,铁骨铮铮,可见一斑。

云青念知其用意,一时泪如雨下。自己,还是连累了他。

魑魅脸色苍白,仿佛这一击并非打在杨普明手上,而是锤击自己心房。泪眼婆娑,不禁潸然。仰头看向昏暗牢房,不忍直视杨普明痛苦如斯。

白、蓝、粉三女惊魂未定,八位老妇眼中透露赞许,却是不言语,难言语。

老宫主虽有赞赏,但攻势不减,掌化云深重影,飘忽若仙,难窥其究,只有惊雷一鸣,攻势如天雷骤开,力可劈山裂石。

杨普明忍痛不发一声,右臂奋力一挥,形如风轮逆旋,天河倒悬。檀木来势极剧,加之一灯已灭,灯火昏暗,实难看清究竟。他拼死一搏,毕身功力注于一剑。云破月龙吟乍响,剑身天引针逆转乾坤,带出清脆铃铛声响。剑格凝气,八风汇聚,清光流转,散出一片清明。

“嗯?”

老宫主心中一沉:“云破月有古怪。莫非传言如真!”

双眼凝视天引针,恍如神思。周身女子、老妇也是眼前清华惊现,为之愕然。

但听“铛”一声巨响。天引针旋转之间,竟复又停止,清光消散须弥。云破月剑身颤抖,握剑之手,虎口欲裂。檀木飞驰而出,岂料又是一块檀木自后而至,斜打杨普明左颈“天鼎穴”。杨普明凌空而旋,无可借力。全不顾左掌掌骨碎裂,化气凝神,以擒拿手法接下。又是“咯咯”断骨嘶哑,檀木竟是生生自杨普明掌心钻入手臂,冲力不减,似要将整条手臂削成两片。十指连心,况呼手臂,杨普明痛难自禁,真气一泄,重重摔倒在地上。刹时,手掌、臂弯如潮水涌出的鲜血,已将石板上的清水染成一片腥红。

云青念泪水沾襟,情难自已,泣不成声,合身扑到杨普明身前,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牢中,水声轻微,愈发寂静。

杨普明忍住巨痛,朝云青念挤出一个笑容,示意安心。放下手中云破月,从靴子中拔出一病明晃晃的匕首,刺入臂弯,将檀木挖了出来。鲜血喷涌,惹得一身灰白,尽是血红。“噗通”一声,檀木沉入水中,又漂浮了起来。杨普明臂弯鲜血难以抑制,云青念自衣角撕下两条长布,颤抖着双手,为杨普明细心包扎。

在场建宫中人,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见识不凡之人,却又何曾见过这般场景?尤其年轻一辈,为之动容,目不忍视。魑魅悲泣一声,奔出水牢。那白、蓝、粉三女眼存苦涩,紧随而出。

包扎完毕,云青念拭干眼泪,傲然站立,面无神色,唯有肃穆。一步一步,坚定,不屈:“前辈所施展的三招,依次是‘黑蜂针’、‘毒刺牙’、‘赤雷锥’。这三招也是倚鹤楼不传之秘。第二招‘毒刺牙’,暗合紫皇岛‘鬼影手’,第三招‘赤雷锥’,运用的是倚鹤楼‘碧澜烟手’。一法双招,前辈好机心。”

她娓娓道来,对于老宫主手法招中含招,亦有讽刺意味。

老宫主不以为意,兵行诡道,自古便有。倒是云青念报出招名,着实令她心惊。睁开双眼,好生打量云青念一番,这才缓缓说道:“不错,不错。”

杨普明一听“不错”二字,也为云青念暗中叫好。不知从何来了气力,站却起身子,朗声道:“晚辈也未死绝。”

声音清朗,却是重伤在声,已然沙哑。

老宫主不知思索为何,“哈哈”笑道:“不错,老身素来说话算话,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们。”

说着自行推动轮椅,似要让出道儿来。

老宫主笑容古怪,杨普明心存疑虑。但转念想到此难平息,无需多费心神,倒也未放心上。一手拉起云青念,向外走去。

二人一路不语,眼神交会,心意相通。缓步出了水牢,顿觉清风如缕,皓月如洗,眼界随之豁然开阔,纵然身患尚在,却也心得自在。

冷风拂身,却是不及享受这片刻的美好,霎时间,劲风又至。杨普明只觉锐利袭身,好似将要穿透身躯。转首之间,八道丝带狂龙卷尘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杨普明神色一凛,奋力推开云青念。着手处,牵带左掌伤势,痛不可当,咧开嘴来,倒抽一口凉气,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齐冒了出来。性命交关,也顾不得其他,匆忙拔剑。

八道丝带转攻为困,再开罗网大阵,交织成网,围住杨普明。几乎同时,八位老妇如乳燕出林般跃出石门,脚踏八卦,气灌丝带,上开天罡,下行地煞,化阴阳流转,成江海万川。杨普明重伤在身,又哪能一抗阵势威严?又听得一阵尖锐笑声,老宫主推动轮椅,徐徐行来,在石门停下,看着阵中剑者,眼中露出几分戏谑。

饶是云青念素来温文尔雅,面对希望摧毁,也不由盛怒:“前辈为何出尔反尔!”

老宫主冷笑道:“老身何曾拦阻二位?又何来出尔反尔之言?老身可是说过你若报出招名,他若接招不死,老身便不与你们为难,可对?”

云青念点头道:“正是如此,那么……”不待云青念说完,老宫主摇了摇手:“老身说话,落地有坑。你们过了试练,老身可是当先让出道儿来。如今拦下杨家小子,为难杨家小子的,可是老身的八位妹妹,而非老身。”

这般无理行径,云青念更是气极,才要发作,阵中杨普明冷冷说道:“前辈千机百巧,计谋过人,晚辈自问远远不及。如此看来,建宫决计放我不过。杨某也非贪图性命之人。”

老宫主“哼”了一声,道:“我建宫怎会为难杨家子嗣?倒是我的八位妹妹气愤不过,要为魅儿讨个公道。”

杨普明身在阵中,虽行动不便,但阵势所图,为困不为杀,倒无性命之忧。只是听闻老宫主所言,心有疑惑:“什么公道?杨某自问未曾欺辱了魑魅姑娘。”

老宫主眼中厉色一闪而逝,取出一块糖糕来,说道:“这糖糕杨堂主可是吃了?”

杨普明识得,白日里曾将此物作为暗器接下,后来发觉这分明是一块香甜糖糕。虽不明其意,却不否认。老宫主点了点头,道:“那便是了。这块糖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食得。食下此物,便要娶魑魅为妻。你却带着其他女子逍遥快活,我的妹妹们自然看不过去。”

“嗯?”

杨普明剑眉一皱,解释道:“此事杨某事先并不知情,还望前辈见谅。”

老宫主所言,真假难辨,不过,此刻云青念尚在一侧,自己重伤,着实不宜再生冲突。是以杨普明唯有放低姿态。而他心中计较,依老宫主心性,断不会以此事发难,恐怕另有玄机。

果不其然,老宫主闻言说道:“所谓‘不知者无罪’,你既然如此说,此事暂且按下。倒是此次离开建宫,他日相见,当称你一声‘杨堂主’还是‘杨普明’?”

她言外之意,今日过后,杨普明是否还会返回天玄教宗,为赵飒飞谋取天下。

语中试探,杨普明一目了然。眼前八色丝带绚烂,满目流光,心中却是愈发深沉。

“杨大哥,”云青念缓步走去,亭亭玉立,风姿绰约,虽有狼狈,却愈发柔美,眼中透出一丝苦痛,一丝坚决:“杨大哥,你曾经答应过青念,若是有朝一日,青念报答与你,你切不可反对。如今杨大哥舍身相救,这番情意,青念并非草木,心有所知。”

转身面对老宫主,清秀的脸上,只有不容质疑的绝决:“前辈,青念愿以自身代替杨大哥。望请老宫主放过杨大哥才好。”

前因后果,实则皆因杨普明一人而起,论及根本,云青念不过是局外之人,被迫牵引而入。她心有所知,此刻却是不能顾及。若是凭借一己之身,解救杨普明,换得他不再回返天玄教宗,也算此生无悔。杨普明心中万千苦水,可罗网大阵压迫在身,口难言语,动气之间,臂弯处鲜血渗出,白衣再添腥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