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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巫齐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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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的中年汉子名叫章回,乃是城主府的知事,平日协助闵卓治理城邦,颇有功劳,是闵卓身边的近人。与他一桌吃喝的都是府中公人,大多是紫色眼瞳的巫精,一群平日里谁见了都得笑脸相迎的主。

章回端起酒杯浅饮一口,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邻桌那个衣衫潦倒、面目凄惨的年轻人。他这一双风尘老眼非比寻常,要不然凭他一介凡人,怎能在群贤围绕的巫贤二太子身边混得风生水起。

近来城中流民遍地,刚刚初一见面,他只当那人也是个食不果腹的难民,未曾细观,此刻认真打量一番之后,心里暗暗惊诧。那人衣不蔽体,却出手阔绰,形容枯槁,却气度不凡。店里的上等佳酿,寻常人喝上一口就能吹上半天,可他却如马饮水,丝毫不觉赞叹。

再看他桌上的那把弯刀,造型奇特,莹光微泛,显然带着灵性。腰间的小袋,黑皴皴的难辨材质,看似空瘪无物,里面竟装了那么大块玉石。径自在那里大口吃喝,店里的诸多达官显贵被他视若无物。再一细想他刚刚退步回座的身法……

“此人……不简单呐……”

章回放下酒杯,收敛神情。同桌的众人察言观色,也纷纷停止了说笑,桌上变得安静下来,只听见别桌的酒客仍在放肆说笑。

“大人,要不要……我去将那人叫来问问?”一个紫瞳巫精轻声问道。

章回微微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吩咐众人照常吃喝,莫要多言,自己则继续偷偷观察着邻桌那神秘的年轻人。暗想,“他刚刚打听西王母的事情,莫非当真与她相识?看他那又哭又笑的样子,莫非还颇有渊缘?”

可细听四周的笑闹声,不少人仍在肆无忌惮地编排西王母与白帝的风流韵事,他竟充耳不闻,自顾喝着酒,吃着肉,仿佛漠不关心一样。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若真与王母有旧,为何会出现在我们这万里之外的洛阳城?”章回心里愈发不解。

这时,隔着两桌以外的酒桌上,朝章回这边走来一人,衣着华贵,紫瞳浓眉,乃是城里的名流公子,与城主沾点亲带点故。来到跟前,拱一拱手道:“章大人,有礼了。”

章回连忙起身还礼,笑道:“原来是林邱公子,久违了。”

林邱关切问道:“近来未去二殿下府中探望,不知小公子现下如何了?”

章回叹了口气,黯然回道:“还是那样,气息微弱,长睡不醒,至今仍无好转。”

林邱神色微黯,叹息不已,“二殿下四十多年喜得一子,怎就偏偏染上了这等疫病,唉……”

章回叹道:“谁说不是呢,近一年来,城中死于空瞳疫的孩儿,怕是不下两百了。”

林邱听得惊诧不已,“两百?前年才不过七八十,近来竟多了这么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天在一旁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真切。其实他进这酒肆并非偶然,而是刻意为之。这里门楼奢华,进出者非富即贵,想探听近来的风云之事,这里最是合适。而且他一进门就看出章回身份尊贵,所以刻意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听二人说起空瞳疫,他心中一动,暗想,“他们说的二殿下是谁?这城里还有人能称殿下的?不管他是谁,定是城中显贵,他的孩儿患了空瞳疫,或许……是个机会……”

他不知道的是,闵卓原是巫贤二太子,身边的近臣叫二殿下叫惯了,这个称呼也就一直延续至今。一传十,十传百,到现在,城中的巫精和大多凡人百姓,见了闵卓都叫一声二殿下。

他摸了摸腰间的黑色小袋,心里暗忖,“冥渊精魄离开鬼界,时日久了定会危及无数亡魂,我须得尽快行事,早日将精魄还回去才是。”放下酒杯,朝章回望了一眼,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偏偏这时,有人借着酒胆,起了贪念。云天正要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按住肩膀,接着,一个酒气熏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子,你腰里这黑色小袋看着像个稀罕物,借给老爷瞧瞧如何?”

云天扭头一看,身后是个人高马大,样貌粗犷的男人,一身粗布劲装,不像个老爷,倒像个给老爷看门护院的。

他无奈吁了口气,一边将小袋解下,放在桌上,一边提醒道:“我这小袋里的东西寻常人可碰不得,老爷若是伤了手,可别怪我。”

大汉老爷自是不信,嘿笑着就去抓那小袋,心想着今日非得讹这小子两块美玉不可,回头送给眠春楼的小兰香,包她个一年半载定是不成问题。

谁知手掌才一触碰到那丝滑的袋身,一股极寒的阴气就像钢针一样从掌心钻入,顺着胳膊瞬间传至四肢百骸。大汉老爷浑身一哆嗦,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惨白如雪。

“你……你……你这袋子……”说话间,牙根直打颤。

“老爷要不要再将手伸进去试试?”云天提溜着小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大汉老爷似见鬼一般,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夺门而去。

这下可把邻桌的众人吓得不轻,刚刚狼狈逃走的那厮,乃是城里有名的恶棍,没想到才碰了那袋子一下就已经屁滚尿流,一时间,谁还敢再动那小袋的心思。不过对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小子,却是更加好奇了。

“大人,这人……”林邱自是注意到云天那边的情况,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章回,后者神情凝重,却是摇了摇头,一言未发。

云天朝章回望了一眼,正要起身去找他,谁知这时,厅堂的大门处又闹哄哄地进来了一群人。为首之人锦衣华服,仪表堂堂,紫瞳玉面,气度不凡。在七八个侍从的簇拥下,背负双手,昂首阔步地进了厅堂。

“大公子!”

望见来人,章回和林邱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施礼问安。寒暄过后,章回吩咐店中小厮更换大桌,美酒佳肴尽数上来,随即躬身引路,将那位大公子请上主位。这大公子正是闵卓的长子,绪文祁。

一众人纷纷落座以后,绪文祁很快就注意到不远处那个穿着打扮与此地格格不入的身影,立时皱起了眉头。

“本公子岂能与野狗同堂共饮,来人,将那个要饭的扔出去!”说罢,就有两个随从朝云天走来。

“公子,这……”章回暗暗心惊,想要相劝,却又深知大公子脾性,话到嘴边终是未能出口。

云天无奈一叹,心想,“这人是大公子,刚刚说的那个患空瞳疫的是小公子,莫非他们是兄弟?公子倒是见多了,这么狂的还是头一个……”

两个随从来到跟前,二话不说就去抓他衣服。云天不慌不忙,放下酒杯,双手齐出,一把反扣住二人手腕,轻轻一拧,两个壮硕的大汉“哎呦”一声,齐齐趴倒在桌面上,酒坛碗碟乒铃乓啷摔了一地。

“大公子,饮酒作乐本是快事,何必出言不逊。”他望着绪文祁微微一笑。

这一下可把厅内的众人吓得不轻,胆小的夺门而去,胆大的退避一旁,原本在各桌陪酒的姑娘们更是一个个花容失色,颤颤巍巍地蜷缩到角落里。

“砰”的一声巨响,绪文祁拍案而起,横眉怒目,厉声叱道:“哪里来的犬犊子!敢在这里撒野!”话音未落,一众随从腾地起身,纷纷摩拳擦掌。

“我不过是模样惨了点,在你眼中就连人都算不得,城外那千万难民在你眼中,岂不是更加猪狗不如?”想到此处,云天微微怒起,冷声笑道,“你不愿与我这野狗同堂,我却不介意跟你这家犬共饮,大公子,还是请坐吧!”说罢,一把将趴在桌上的两个随从抡翻在地。

掌柜的外出置办好了衣衫,才一进店,瞧见这等阵仗,立马吓得连打圆场的胆子都没了。眼见大公子面黑如碳,怒气薄发,心里一阵哀嚎,“我这酒肆,今日定是遭殃了……”

章回连忙劝道:“大公子,这人非是等闲,还是算了吧!”

“混账!在洛阳城里还从未有人敢在本公子面前如此放肆,今日若叫他活着走出大门,今后岂不叫人笑话!”

绪文祁厉目如炬,他自能看出面前这瘦骨嶙峋的小子身手不凡,只是事情闹到这等地步,收手是断无可能。他平日里作威作福,却并非酒囊饭袋,常年受父亲悉心教导,修为已至金至中境,算是城中数得上的高手。

从那小子举重若轻掀翻两个大汉来看,其修为只怕也已达到金至境界,身边的这些随从就算一起上也定不是对手。对视片刻,朝众人挥了挥手,冷声道:“全都退下!今日,本公子要亲手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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