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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公子直呼我名讳就好。”糜蛟连连摆手,模样谦恭之极。
云天心里暗哼一声,收敛笑意,见四下无人,凑上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此来九黎,到底有何目的?”
糜蛟依旧是那谦恭的模样,恭敬回道:“自是走投无路,前来投奔。”
“凭你的本事能走投无路?骗鬼去吧!”云天再次逼近一步,厉目望着他,声若寒冰,“我且问你,芯儿的‘原和之体’是怎么回事?”
糜蛟听得微微一怔,满是惊诧地望着他,眼神几度变幻,许久方才淡淡应道:“公子既然能说出原和之体四个字,定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何必明知故问。”眼神淡漠如水,已然没了刚才那恭敬的模样。
云天目光如炬,狞声道:“是你!是你害了芯儿的阿娘!”
“不是我!是她自愿的!”糜蛟丝毫不避,冷声道,“若非自愿,她随时能让芯儿胎死腹中!她希望芯儿长大以后能为我黑苗一族讨个公道,为天下妖类向世人讨个说法!”
“那你为何要利用她阿娘之死来欺骗她?你为何要骗她去滥杀凡人?你为何要让她自幼活在莫须有的仇恨之中?”
“莫须有?若非凡人苦苦相逼,若非凡人歧视压迫,她阿娘何须走上那不归之路?何须承受那非人的苦难?说是凡人害死了她阿娘,何错之有?”
四目相对,怒火熊熊,对峙片刻,云天稍稍敛住怒气,冷声道:“时过境迁,当年苗人的冤屈已大白于天下,如今芯儿更是成了九黎之主,让散落天下的苗人重聚一方,她阿娘若是看到这一天,定能含笑九泉。芯儿本是个善良的姑娘,自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去蛊惑她!”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走过两步,又陡然拔出腰间竹笛,回头直指糜蛟,厉声道:“芯儿是你一手抚养长大,她将你视作亲人,你若还有一丝长幼之情,就永远不要告诉她……她阿娘临死的真相!”
糜蛟目光冷峻,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我同样将芯儿视作亲人,自然不会害她。”
云天冷哼一声,就欲离去,可才一转身又突然想起一事,回身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芯儿的父亲……究竟是谁?”
糜蛟微觉诧异,可嘴角随即却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冷冷笑道:“公子机敏过人,芯儿父亲的身份,对你来说……应该不难猜吧?”
云天听得暗暗心惊,仿佛从齿缝中挤出了那四个字,“北海妖王!”
一个孩子的天赋无非是传承于父母二人,就兰芯目前所展现出的妖性已远超她阿娘,这只能说明,她的父亲,是一个远比她阿娘更加强大的妖!若是在世的其他妖王有兰芯这么一个女儿,没理由不来相认,所以,唯有那位被镇压在寒凌之渊的十大妖王之首,北海妖王,最有可能。
当初云天和玉瑶从强良那里得知兰芯的身世以后,很快便有此猜测。
望着云天满目震惊的模样,糜蛟笑得好不得意,“云公子,芯儿自幼丧失母爱,如今,这仅存的父爱……你可愿意成全她?公子若嫌路途遥远,可将硫堇杖上面的墨石交还于我,由我代劳,去寒凌之渊走一趟,如何?哈哈哈!”
“你休想!”云天顿时火冒三丈,不过,紧接着却是冷冷一笑,缓缓道,“糜蛟,莫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心思,告诉你,就算芯儿的父亲真是北海妖王,就算有一日真要将北海妖王放出升天,你以为这样就能再兴岐妖盛世么?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芯儿是我的女人,就算是她父亲也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说罢他便愤然离去,留下糜蛟一人僵在原地,气得暗暗咬牙,“这个可恶的凡人小子……”
九寨出兵在即,寨子里变得异常忙碌,人流穿梭,刀兵成林,岐兽的轻嘶低吼此起彼伏。枭驹腰挎苗刀,立于高台,调度千军万马如信手拈来。
云天远远地望见他,不由会心一笑,暗暗心想,“当年那个勇武耿直的苗寨首领,如今已颇有大将之风,族之幸事啊……”
“云兄弟!”见云天朝自己走来,枭驹连忙迎了上去。
“枭驹大哥,出征之前,我有些想法要与你细说。”
“哦?兄弟但说无妨。”
云天遂将自己临时起意的一番部署说与他听,听罢,枭驹却是颇感意外。
“兄弟,你想让我留守寨中?这……大敌当前,我怎能……”
“大哥,此次我们倾巢而出,寨中守备极为薄弱,须有一位德高望重且精明强干之人留守,方能稳定后方。”九黎之人以苗人居多,枭驹原本是苗人首领,又是如今的大寨主,为人宽厚仁义,行事稳重细致,在九寨的威望仅次于兰芯。
“兄弟,你是否太过谨慎了?如今北莽营中可用之兵最多五万,各寨本就留有数百守卫,若北莽只是派奇兵偷袭,各寨足以应对。若他们胆敢分兵绕后,那正面交锋岂不是一触即溃?”
枭驹所言确有道理,以目前的局势怕是谁都会这么想,但云天心里却始终有一抹阴云挥之不去,沉思片刻,坚持道:“如今我们局势占优,无须这般倾尽全力,依我看,还是稳妥一些好。大哥,除了各寨日常守备以外,你再挑三千精锐留守,以防不测。”
听得此言,枭驹虽心有不甘,却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应道:“既然兄弟有此顾虑,我听命就是。但有一点,等你们得胜归来,若老狗那厮笑我留在寨中当缩头乌龟,你可得替我撕烂他的嘴!”
“哈哈哈!大哥放心,庆功宴上咱们一道将他灌到桌子底下去,到时看谁笑话谁!”
“好!一言为定!”
九寨十二万大军于午时集结,向卫邙山进发。如今的九黎军相较于一年前有天壤之别,过去他们不过是流窜于山野的散兵游勇,如今却已成了一支纪律严明,骁勇善战的虎狼之师。
除了寻常兵种以外,九黎军中更多了一支凶猛无匹的岐兽大军。那些野性难驯的岐兽原本只有兰芯一人能够控制,如今经过长时间驯化,军中的许多骑师都能够驭兽作战,这使得九黎军的战力不亚于九州四境任何一支劲旅。
久垣肆被兰芯当众敕封为九黎将军,统领全军。其虽然避世多年,但就凭他过去的名望和那一身高绝的修为,军中谁敢不服,此议也算顺理成章。
大军漫漫前行,上万头岐兽走在队伍最前,骑兵在中,步卒在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岐兽大军,虎豹豺狼、狮象鹿熊、猪狗牛马,模样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体型更是参差不齐,大个的高逾三丈,一脚一个深坑,小个的如鼠乱窜,一不小心就能被踩成肉泥。大军所过之处,树木倾折,自成坦途。
走在最前的几头二界巨兽,一个个眼如铜铃,寒光凛凛,鼻中冒着热气,口中滴着涎水,龇牙咧嘴,凶相毕露。寻常人若是见到这么一支队伍,不说吓得魂飞魄散,至少也是屁滚尿流。
此次出征讨逆乃人心所向,将士们士气高昂,各寨首领一个个摩拳擦掌,以期再建新功。行军途中,众人一路放声说笑,毫无临战的紧张之感。
“上次北莽犯境,多亏娘娘仁慈才放他们一条生路,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这次咱们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犬叔炯跨骑一头乌豹兽,威风凛凛。乌豹兽那漆黑的皮毛与他黝黑的肤色倒也十分相称,全力飞奔之时宛如一道黑色闪电。
“要俺老牛说,待咱们灭了山里那些贼寇以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到北莽老家,搅他个天翻地覆!”犇戈体型壮硕,坐骑同样是一头体阔如山的辰犀兽,走在队伍当中尤为显眼。
与之相比,胡狲的坐骑就要矮小得多,乃是一头灵狐兽,虽是二界成峰,体型却还比不上一些一界岐兽。见犇戈得意忘形,嗤声嘲讽道:“你这憨货,少在那胡言乱语,平廊郡外可驻扎着三十万大军,咱们长途奔袭,岂不是自投罗网?”
犇戈捋了捋牛角,嘿嘿一笑,“俺老牛说说而已,你何必当真。”
一阵银铃般的歌声一路随行,清亮悦耳,动听之极。在胡狲旁边的泼熊兽身上,青漯与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并肩而坐,一会哼着歌,一会嬉笑打闹,好不欢快。
那小姑娘名叫流莺,原是红苗族人,对毒蛊之术同样天赋异禀,只是目前的技法与青漯还相距甚远。二人意趣相投,相识不久便同情姐妹。
望着两个俏丽可爱的小姑娘,听着她们动人的歌声,犬叔炯骚兴大起,凑近犇戈嘿嘿淫笑道:“这两个小娘皮,端是好嗓门,想必在床上叫起来定也是销魂得很呐。”
犇戈听得牛眼一瞪,赶忙朝他努努嘴。犬叔炯顺着朝上方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两个小姑娘的头顶上方,盘旋飞舞着一大片黑压压的蛊虫,有如乌云蔽日,嗡嗡作响……